学几十年前的星云,让愚人舟同样覆灭在流浪星域里吗?”
这句话不知道哪句戳中了首领的痛点,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带着杀气刺向女人,危险性十足。
女人不避不闪,幽幽地盯着他看。
几秒后,首领兀自收回目光,说:“那两只虫族身边似乎护卫着一个少年,不如猜猜看,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沉默溢散在空气中,阴谋在酝酿沉淀。
女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红软的唇瓣,绽放出一个妖媚的笑容,说:“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我喜欢。嘻嘻嘻嘻嘻。”
*
特里斯东国。
虫族基地。
蛋壳般外形的基地几乎与周围地表融为一体,外壳也呈现出某种金属般的银白光泽,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哪怕它安静得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不算太起眼,可是这个国度的人却无一人敢小看它——
敌人的部队堂而皇之地驻扎在他们的主星上,而他们却毫无办法,逃亡和恐惧更是成为国民们如今的常态。
虫族特有的交流信号在整个基地频道里偶有传送,多数时候还是冷肃静默的气氛,走进基地内便觉森严而又凛然不可侵犯。
低级的虫族战士在走动中,身上的甲壳发出摩擦声,尖锐的长足哒哒哒地触在地面,鞘翅静静地合在背后,漆黑的眼目透出冰冷无情的气息。
上半身皆是人形,下半身则是庞大圆滚的蜘蛛腹部和八条漆黑的毛茸茸长腿构成的虫族战士从他们旁边走过,彼此之间触角颤动,交流巡逻得来的信息。
不同纲目的虫族战士尽是如此,他们无须装备任何人类所制造的精锐坚甲,本身的皮肤就刀枪不入,哪怕肉眼看着与人类无异,但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外形是坚硬甲壳这一事实。
即便是所属翅目的虫族,也如厄瑞波斯一般拥有强悍的体表素质。
基地内暗淡无光,道路四通八达,最终都通往空旷又严肃的纯白大厅中,属于虫母的能源石雕像高高立于中央,路过的虫族战士们都会驻足片刻。
他们凝视着自己的母亲,用眷恋悲伤的目光。
时间一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宏伟壮观的雕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得出应是年轻的男子,散发出庄严而又肃穆的气息。
倚靠在雕像脚边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瘦弱的青年,他只随意穿了件白色衬衫,胸前的口袋上缝着玫瑰的图案,腿上穿了条挽起的黑色长裤,露在衣服外面的冷白皮肤透出些许蓝色。
黑色头发轻轻扫动着,抬起脑袋时,从碎短头发下的长后发滑过几缕在胸前,露出掩在黑发底下的蓝发。
这是一张清冷疏倦的面庞,冷光皎皎,活像是一捧雪。半阖的眼皮下,蓝色的眼睛颤动着,可惜右眼却被黑色的皮制眼罩给遮住。
他将手中的蝴蝶高高抬起,展开翅膀的蓝闪蝶上金属的光泽绚丽,透出粉色的耀眼光芒,再一转,光芒又变成了其他颜色,瑰丽得几乎让目眩神迷。
青年却突然面色冷酷地握紧手掌,缓缓收拢,颜色耀目的齑粉从他半握的掌心落下。
“欣赏你的人不在,又有什么用呢?”
“母亲,我好想您。”
“母亲。”
寂寥绝望,像是生命走向尽头发出最绝望的嘶哑吼声在空寂的大厅中响起。
血珠滴下。
虫族频道的交流信号波浪传至整个基地,青年睁开眼睛,平静地说:
‘让特里斯东付出血与火的代价,虫族权威不可挑战,不可侵犯。’
‘我们很快会回归帝星,回归母亲的怀抱之中。’
‘伟大的虫母护佑着他最爱的子民们。’
所有巡逻的虫族战士都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向中心方向,眸光跨越了层层通道和壁垒,落在正中心的雕像上。
‘妈妈。’
‘妈妈。’
‘妈妈。’
渴念而又缱绻地呼唤。
虫族现在、不,一直都是一群骇人听闻的疯狗。
长久地、静静地等待着能掌控拴住他们链子的人。
……
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住所了。
时蕤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后,待的地方不是在贫民窟就是夜色,要不然就是地下室,像是这种正常的公寓大平层根本就没见过。
它坐落在中心城区和贫民窟之间的那条波澜壮阔的长河旁边,时蕤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就可以看到外面那条铁骨铸就的雄伟大桥。
往常总是有悬浮车从上方经过,现在却空空如也。
“你小子,这些年在夜色没少赚钱啊,连中心城区这样的滨江公寓都能随便购买了。”
巴特啧啧称奇,“面积还这么大。”
伊延下意识地看向时蕤。
漂亮少年仍然穿着那一身白色长裙,刚才经历了那样混乱糟糕的场面,他的裙摆没有凌乱半分,身上一点脏污也没有沾染。整个人懵懵懂懂的,还在自认为悄咪咪地观察公寓的大致布局,可爱得要命。
“我可以去换一下衣服吗?”
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穿着裙子有点不太方便,时蕤扯了扯自己的裙摆,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问。
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伊延摇了摇头:“没怎么,你要换衣服的话,好像就只能穿我的了。”
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顶着所有人暗藏的威胁、恐怖压力,不咸不淡地说出那句话。
时蕤倏地想起了什么,粉白的脸蛋晕出红来,他睫毛抖了两下,才说:“没、没关系,紧要关头,不用在意那么多细节。”
“妈妈,我可以去为您找衣服。”厄瑞波斯冷冷地看了一眼伊延,请求般地对着时蕤说。
卢卡斯对人类服饰所了解的不深,闻言只是更深地抿紧了嘴,眉眼间镀上了一层阴翳。
伊延不慌不忙地说:“我这里有治疗舱,可以先为厄瑞波斯治疗。”
“妈妈,我不用……”
厄瑞波斯不假思索地拒绝,但后面的话却忽然就止住了——他的手被柔弱无骨的一双手握住。
“你的伤更重要,厄瑞波斯。”时蕤很不赞同地说,“我没关系的,只是换一件衣服而已。你快去治疗舱吧,这样我才能放心。”
尽管厄瑞波斯很强,可他生得唇红齿白,偏面嫩,加上之前受的伤,时蕤就很担心他。
切西尔看了眼微笑的伊延,冷睨他一眼,暗骂这狗东西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明明是只猫,却和狐狸一样狡诈。
伊延不避不闪,坦然无惧。
他挺直脊背为时蕤带路,目光滑过少年露在裙摆下的脚踝时,眸光幽深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