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继礼看着温氏那个异想天开的样子,不忍心地说了一句:“妹妹,这不可能……如今他们已经在皇上面前表明了身份,那是欺君之罪……”
温氏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找对了方向。
“没错,他们就是欺君之罪,他们都该死……只要找人试探一下崔安如的医术就行了……”
温继礼慢慢说道:“找任何人试探都没有用,如今医仙的弟子已经认可了崔安如的身份,这些年医仙存放在杏林堂的药,还有这次的天山雪莲王,都能证明崔安如的身份,即便她医术不够,学艺不精四个字就脱罪了,跟欺君有什么关系?”
“学艺不精,还能只好翊王的病?”温氏动摇了。
这个借口,真的足够了?
“对症了,或者是把翊王的情况都跟师傅说过了,再有甚者,就说这些年医仙不肯出现,也是没有办法治好翊王,如今医仙终于想到了好办法,通过自己的弟子帮翊王治疗,这些都是合理的解释。如今翊王的状态就是一天天在变好,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听完了温继礼的话,温氏更加不甘心了。
“难道就拿她没有办法了?”温氏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温继礼偏过头去,有些不忍心。
“夫人,别这样,现在舅兄心烦……”
温氏挣扎了一下:“谁又不心烦?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被一个嫁进来的女人嫌弃,连她生的孩子都看不起母亲和我,我就不心烦么?”
温继礼心里一紧,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确实有些失望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当年他们还不存在,没有母亲悉心教导,就没有他的今日,没有他,也不会有这一双儿女。
他们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不知道孝顺。
他心里对没有回来的孟氏又多了一些抱怨,实在是没有办法想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想要为自己死去多年的亲娘讨回一个所谓的公道,就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想过。
当年的事,并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
“这件事你嫂子确实有不妥之处,不过你也不要一直说了,免得加重父亲的病情……我先去看看父亲。”
温继礼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现场。
此时温太师床边的人,是温如风和温如雪。
对于这两个任何人都承认优秀的孙辈,温太师向来重视。
“你们母亲呢?”温太师的声音中气不足。
经历过两次昏迷,确实让他有些精神不济。
“还在外祖父家没有回来,不过外祖父和舅舅应该要到了。”
温如风简单直接的回答,语气恭敬。
“她在气头上,你们帮忙劝着点,如今温家表面看着光鲜,花团锦簇,可是已经高到了一定位置,进无可进,很多人都在盯着温家,等着我们出错。”
温太师喝了温如雪递过来的水,又说道。
“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也顾全大局,我相信母亲自己会有决断。”
温如风没有直接答应。
温太师也明白,这两个孩子心中也是向来有自己的成算。
“大事你们都懂,如风已经在朝为官,看得透彻,如雪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从小跟着你母亲耳濡目染,有些事情不用多说。”
他们正在说着,温继礼进来了。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温继礼还挺担心。
“祖父刚醒没有多久,人太多会吵到他休息。”温如风故意装作没有听懂温继礼的话。
他当然明白,父亲是担心他们说错了话,再刺激到祖父。
温如雪往后让了一步,并没有说话,不过从她的肢体动作,温继礼已经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疏远。
此时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走到温太师床前。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儿媳妇接回来?”
温太师第一句话,直接让温继礼无语了。
“父亲,她好不容易回娘家休息几日,就让她先住着吧。过两日,您的身体好些了,我再过去。”
温如风和温如雪并没有说话,他们心中的父亲,原本还算是伟大,只是有些愚孝的形象,似乎有些动摇。
“不行,你赶紧去,一会你岳父和舅兄来了,你想怎么交代?”
温太师对孟氏满意,对孟家更为满意。
这门岳家,当年是他好不容易才挽留住的。
毕竟读书人一诺千金,孟家这种世代清流,在天下学子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家,就更加重视承诺。
虽然他气走了原配夫人,可是原配跟孟家老妇人指腹为婚的约定不能作废。
这些年,他再怎么宠爱贺老夫人,偏心温氏,也不会纵容他们轻视孟氏。
他们正在说着,就听到外面已经有声音传来。
“听闻亲家抱恙在身,自然应该过来探望。”
随后,满脸都是笑意的贺老夫人已经带着孟家老爷子和孟氏的哥哥孟青鳞进来了。
温太师赶紧让温继礼扶着他坐起来,这对亲家是个礼数。
温如风和温如雪自然地又往后退了退,并且礼貌地叫人。
孟家老爷子精神矍铄,虽然比温太师还年长几岁,看着却更显年轻。
孟青鳞身材高大,眼里有读书人的温润,气质上却是让人不敢小觑的风骨。
“世叔身子不爽利,就好生躺着吧,晚辈刚好有些话想同妹婿说一说,就不打扰世叔了。”
他开口之后,温继礼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
温太师没有办法拒绝,顺着台阶说道:“好,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贺老夫人没有办法拦着,也自动让出了位置。
孟青鳞走在前面,温继礼老老实实地跟着。
温氏和林志远刚刚没敢进去,萧让和林知音已经去了厢房休息,毕竟林知音的身体还在恢复期。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孟青鳞开门见山。
“丞相大人高义,胸襟开阔,集所有美德于一身,却不该用这种美德强求旁人。当初两家结亲之日,我便说过,若是青霓礼数不周,持身不正,用心不纯,那都是我们孟家的错,你如何申斥,我们孟家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但你们也不能因为位高权重,逼迫我妹妹去做她认知之内不应该的事。”
温继礼闭上眼睛,只能承认:“舅兄,这个确实是……”
孟青鳞没有让他解释,继续说道:“既然你承认,那我问你,当年妹妹嫁给你,是因为我母亲和谁的指腹为婚?我妹妹凭什么要尊一个差点毁了这桩亲事的妇人为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