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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姑姑的下一鞭落下前，柳令漪高声道：“姑姑且慢。”
柳令漪从床上爬下来，“她只是一个罪奴，不值得姑姑生气，再打下去可能她就要没命了，郭嬷嬷回来也不好交代，您说呢？”
许姑姑用力甩了下鞭子，鞭子砸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好啊，既然你这么爱出头，那就由你替她受鞭子吧！”
柳令漪按住她的手腕，“姑姑莫恼，有件关于郭嬷嬷的事，还请姑姑借一步说话。”
许姑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但事关郭嬷嬷，她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柳令漪贴在她耳边，把和杨姑姑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许姑姑一脸震惊地望着她，“此言当真？”
“绝无虚言。”
许姑姑布满褶皱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兴奋，“好，若真能依你所言，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令漪凑近她，幽幽地提醒道：“姑姑容我饶舌一句，郭嬷嬷手下可不止你一个主管，您可要早做打算啊！”
许姑姑离开后，柳令漪拉起地上的女人，她拨开那女人散乱的头发，竟然见到了一张和李棠薇一模一样的脸！
柳令漪吓得后退一步，那女人却一把拉住她，“姑娘，你相信我的对不对，我真的是镇国公府的……”
“闭嘴！”
柳令漪高声喝止她，“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么？你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到了这里，全都是罪奴，你要是不想死，就别再提起你过去的身份了！”
女人身形一晃，眼底的绝望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柳令漪拉住她，用力地按了按她的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忍耐一下，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再聊你的身份，还有……”柳令漪贴在她的耳边，“逃出去！”
女人目光泛起热烈的光，乖乖跟着柳令漪爬上了通铺。
慧娘看得目瞪口呆，“你可真有本事，连这个疯女人都能收服！”
柳令漪找出刚才的药膏，把所剩无几的底子挖了个干净，抹在女人的后背上，“我们暂时就叫你阿棠，她是慧娘，我叫筠筠，以后在人前，切莫再提起你的身份了，知道吗？”
阿棠点点头，第一次平静地躺在通铺上，委屈的泪水顺着侧脸滑进了脖颈里。
三个人相互依偎，都陷入了梦乡。
次日，阿棠在柳令漪的劝告下，开始跟慧娘学着洗衣服，郭嬷嬷见了十分满意，又将柳令漪称赞一番。
令人惊讶的是，杨姑姑竟然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柳令漪下意识地看了许姑姑一眼，果然在她脸上察觉出一抹妒意。
她知道昨日的离间计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她们两个谁的动作更快了。
傍晚，柳令漪领了馒头，便拉着阿棠到伙房，“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阿棠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她拉着柳令漪娓娓道来，
“姐姐，我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我叫李棠薇，我父亲是镇国公李修，母亲是清原黎氏独女。数日前，我到宫中赴宴，宴席上丢了帕子，贴身之物万一被人捡去便说不清了！我只能派身边的丫鬟去找，不知被谁从后面将我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阿棠的双手紧紧抓着柳令漪，双眼充满了希冀，“姐姐，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柳令漪抽出自己的手，迟疑道：“镇国公嫡女李棠薇我是见过的，现在正在好好待在府里，和奉国公宋家的三爷说亲。”
阿棠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我们家与奉国公府素无往来，就算是交情深厚，我们家也绝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庶子！”
听她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若眼前这个李棠薇是真的，那么她一定是在及笈礼之前就被人调包了，可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宫里就将人换掉呢？
“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不能仅凭你的几句话就下结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送回镇国公府，让你在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面前分辨的。”
阿棠绝望的严重终于泛起了一点星光，她拉着柳令漪的手就要下跪，“若是姐姐真能救我，那你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大恩人，我们全家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你快起来，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做工，不要让人抓住把柄，知道吗？”
阿棠用力地点着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
柳令漪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她回去了，
慧娘见她们两个一起回来，立刻挤在两个人中间，阴阳怪气道：“你是没骨头吗，天天缠着我的人做什么？”
“……”柳令漪看着她别扭的小表情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慧娘一脸戒备地瞥了阿棠一眼，高声道：“怎么，你还想不认账？”
柳令漪敲敲她的脑袋，“好了，快睡吧，怎么总跟个小孩子一样。”
慧娘贴着柳令漪，将阿棠隔得老远。
夜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慧娘最是警觉，当即溜出去打听。
好半晌，她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
柳令漪撑起上半身，“慧娘，出什么事了？”
慧娘颤颤巍巍地说道：“杨姑姑去给贵人送洗好的衣服，没检查干净，里面钻进去了水蛭，贵人身上长了疹子，把杨姑姑活活打死了！”
柳令漪睫毛一颤，她早就知道她们两个之间必定会有一个被除掉，只是没想到许姑姑的动作这么快，这样看来她很快就会找到自己头上了。
柳令漪望着天花板，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缕天光。
晨曦微微亮起，罪奴们开始做工，许姑姑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了她，“你之前说的那些郭嬷嬷的罪证什么时候给我？”
柳令漪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万一我把东西给了你，你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我不会把那些东西直接交给你，晚上你让郭嬷嬷的顶头上司亲自来取。”
说罢，她伸手抽出许姑姑头顶的银钗，“这个就当作给我的信物，咱们谁也不能背叛谁。”
许姑姑冷冷道：“若是我把人叫来了，你不给我东西怎么办？”
“那你大可以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让那些贵人来处置我，姑姑放心，在您面前，我们这些罪奴一向是没有说话的机会的。”
“好，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