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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柳令漪五更便起来打扫庭院，收拾花草。
院子里叮咚作响，吵得宋锦妤一阵头疼，她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始终不能入睡，气不打一处来，对小宫女喊道：“你去把那个贱人给我叫进来！”
小宫女忙打开屋门，将院子里的柳令漪请了进来。
柳令漪刚进门，宋锦妤便十分戒备道：“你就站在那，不许靠近我！”
于是她十分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四妹妹，庭院已经打扫好了，你要不要起来检查一下？”
宋锦妤还没开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熏香气息，她最近害喜害得严重，一闻这个味道更是难受不已，干呕了两声，虚弱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熏香啊，我是想把院子里的霉味熏一熏，没想到妹妹突然叫我，一时也没地方放，只能带进来了。”
柳令漪朝宋锦妤的大床走了两步，幽幽道，“妹妹仔细闻闻，这味道……像不像麝香？”
听见麝香两字，宋锦妤顿时觉得小腹一阵胀痛，忙让小宫女去找太医。
柳令漪则是继续拿起笤帚，在庭院里清扫积雪。
几个太医一起诊了又诊，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饮食熏香都没有问题，宋锦妤是心思太重，需要静养。
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过来传话，‘哀家当年生圣上时，也不曾这么轻狂。’
只一句话老太妃的冷汗便下来了，脸色难看得厉害。
经此一役，宋锦妤连院子也不敢让柳令漪打扫了，只能把她关在屋子里做点针线活。
柳令漪和宫女们同吃同睡，却不用干活，闲着就绣上两针，无论宋锦妤刷什么花招，她始终是一副不急不躁、随遇而安的模样。
张嬷嬷将她的近况报给太后的时候，萧承胤正巧在她这里用膳。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这样折腾一个孕妇，也不怕折寿？”
太后放下筷子，冷冷道：“是她家那个四妹无礼在先，一个妾室不知安分守己，仗着肚子里有货就想爬到嫡妻头上了，这样的人留在端王府也是祸害！”
萧承胤奇道：“皇祖母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不是还很讨厌那个宋柳氏么？”
“哀家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小猢狲？”太后瞪了他一眼，又想起柳令漪，难得称赞道，“后宫人心浮躁，那孩子倒是能静得下心，只可惜嫁了那么个不成器的夫婿，偏偏又卷进了赈灾案里……”
萧承胤夹菜的手一顿，也放下了筷子。
夜里，窗棂上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柳令漪的睡眠浅，当即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
柳令漪睡眼朦胧间，依稀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倒挂在房檐下。
她浑身一抖，睡意瞬间消失不见。
片刻后，柳令漪壮着胆子端着烛台走了出来。
“五皇子夜闯宫女所，不知有何指教？”
萧承胤从房顶探出半个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柳令漪没好气道：“大半夜的，除了您只怕别人也没这个闲情逸致，就算是有不老实的太监，也没您这样的好功夫啊。”
萧承胤俯下身，朝她伸出一只手，“下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来。”
柳令漪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屈膝行礼：“五皇子有何大事，不如明日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再说吧。”
“是关于你家二郎的，你上不上来？”
“我上！”
柳令漪左右环顾，确定无人之后，一咬牙握住了他的手。
萧承胤抓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捞上了房顶。
明月高挂，清冷的光辉洒满整个皇宫，站在房顶，这样的美丽的景色一览无余。
柳令漪忍不住失神片刻，随即偏头问道：“二爷出什么事了？”
萧承胤双手支在脑后，懒洋洋道：“这么美的月色你都不看，二奶奶真是不解风情啊。”
柳令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张道：“是不是他有什么危险？”
“前几天，宋禧奉旨带兵去剿匪，东郊都是些新兵，人手又有些不足，现在失去联系了。”
“哦。”柳令漪转过头，“我知道了。”
“没了？”萧承胤歪头看了她一眼，“想哭就哭，这里又没别人。”
柳令漪坐在咯人的青砖瓦上，平静道：“我不哭，二爷功夫厉害得很，一定会回来的。”
萧承胤盯着她的侧脸，“你这妇人真是奇怪，前些日子为那么点小事哭个没完，现在听说自己男人有危险，反而不哭了，你就不怕他死了你做寡妇？”
“他不会死的，他知道我在等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柳令漪望着月亮，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萧承胤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晌，觉得这女人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心里暗暗佩服宋禧两秒。
寒风吹过，他裹了裹自己的大氅，瞥见柳令漪单薄的衣衫，“上面冷，下去吧。”
“不下。”
“那你在这干什么？”
“赏月。”
“……”
萧承胤知道跟女人没有道理可讲，想自己先翻下去，可瞥见柳令漪那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又有些不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手脚都要被冻僵了，才听到柳令漪毫无情绪的声音。
“下去吧。”
萧承胤从房顶一跃而下，然后站在房檐下，“你踩在我肩膀上爬下来。”
柳令漪俯下身，手抓着瓦片，慢慢踩住了他的肩膀。
“什么人？”
身后传来宫女的惊呼，柳令漪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面仰去。
萧承胤长臂一揽，将她拦腰捞了起来。
柳令漪扑在他的肩头，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着。
温热的气息打在萧承胤的耳根，他身上一僵，忙松开柳令漪，消失在了月色中。
小宫女脚步匆匆地走过来，举着灯笼凑到柳令漪脸上，“是你？”
她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快说！刚才那个野男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