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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妤自小娇生惯养,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是第一次杀人,手有些发抖,匕首尖堪堪擦过后颈,却没有扎进去。
苏姨娘感觉到一阵剧痛,后背猝不及防地被人划了一道。
她回过头,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乖巧的女儿会对自己下毒手。
宋锦妤一贯温顺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就在苏姨娘失神的刹那,她举起手又是一下,直接朝她的喉咙刺去。
苏姨娘下意识地拿手臂去挡,匕首刺穿她的小臂后卡在了她的血肉里。
疼痛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拼尽全力将宋锦妤推倒在地,连喘了几口粗气,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娘啊!”
宋锦妤抹了一把脸,这些年的心酸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为了装贤惠,明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你,还要把我丢到老家,让我每日看着那个老虔婆的脸色,你为我想过吗?你在这里和二哥母慈子孝,何曾想过我寄人篱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每日小心翼翼地讨好那个老虔婆,终于能赶在及笄之前回到国公府,就是想着能在盛京找个好婆家,不用再回去看别人的脸色,可是你为了三哥的前程,就要搭上我的后半辈子,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偏心的娘!”
宋锦妤嚎啕大哭,似乎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苏姨娘疼得脸都有些扭曲了,看着宋锦妤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在她的观念里,一个女儿,让她不愁吃喝甚至穿金戴银,已经是莫大的恩待了。更何况这盛京的高门里,哪家女儿的婚事不是联姻的筹码,怎么就偏偏她这么矫情?
她生气地呵斥道:“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我的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不如当时直接把你掐死!”
宋锦妤绝望地仰起头,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苏姨娘都不能体谅她的这份辛酸,母女俩的隔阂早就深如沟壑,永远也不能跨越了。
她决绝地抹去眼角的最后一滴泪,迅速站起身,一把抓住苏姨娘的手腕,将匕首狠狠抽了出来。
苏姨娘吃痛,抱着胳膊还未哀嚎出声,宋锦妤已经发狠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了下去,她目眦欲裂,一刀比一刀更为凌厉。
苏姨娘没有力气阻挡,刀尖没入血肉,鲜血汩汩而出,她渐渐彻底失去了意识。
宋锦妤褪下带血的衣衫,寻出火折子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神色如常地离开了,奇怪的是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全都不见了,她就那么顺利地离开了。
她逃走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戴上兜帽溜去了厨房,听见有人高呼着火之后,她立刻拎着水桶冲了过去,只不过那水桶里是满满的火油。
火油倒了下去,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人力难以阻挡的地步。
柳令漪听见动静,立刻命人将外圈的易燃物搬走,搬不走的就地用土掩埋。
少了易燃物,火势没有蔓延,苏姨娘所在的屋子燃了一夜,在凌晨的时候已经完全化为灰烬。
宋永昌知道后竟是长出了一口气:“报应,这都是她的报应。”
宋锦妤望着大火哭得眼睛都肿了,几次差点冲进去,幸亏被人拦住了。
宋远嘉倒没有她这么冲动,可一双眼睛也红得像兔子一般。
宋永昌叫人把他们两个都送回了各自的房间,然后对柳令漪吩咐道:“她作孽太多,天神也要惩罚,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以后家中大小事就交给你来管着,忙不来就去找锦妤,她也大了,该跟着你学些本事。”
柳令漪低声应了。
宋永昌又道:“禧儿,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也该收收心,都尉虽然是个闲职,但也是正经差事,以后要把重心放在事业上,不可继续在后院厮混了。”
宋禧没有反驳,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宋永昌觉得格外顺眼。
他难得没有发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柳令漪指挥着现场清理废墟,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着。
忙活了好几天,面上终于清理干净了,损失也全部清点完毕,后续就是安排宅院修缮的事情了。
柳令漪望着这一大笔花费一阵头痛,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软榻上休息的男人。
宋禧一脸无辜地挠挠头,难道是自己的呼吸声太大,打扰她想事情了?
柳令漪没好气地别过头,抱怨道:“这一烧毁了一个好好的院子不说,周围不少树木也跟着遭殃,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国公府都让苏姨娘祸害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交给我,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
宋禧失笑,从书房下面掏出一个箱子来:“这点钱算什么,我名下有不少产业,挑两个不顺眼的卖了,想盖多少院子都有了。”
柳令漪惊讶地看着这一大箱子银票、田产与地契,这些足够养活好几个国公府了,不说她的陪嫁,就是盛京最大的皇商,她外祖王家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
“这、这这……这都是哪来的?难道是婆母的陪嫁?”
“小财迷,还是收一收你的口水吧,”宋禧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是我外祖一生的积蓄,前些日子你不是担心舅父起了歪心思,让我去提醒一下外祖母,我的信前脚刚到,外祖母就将家产全部托付给我了。”
柳令漪讶然:“外祖母当真一点也没给舅父留么?”
宋禧冷笑:“呵,外祖母能容忍舅父一直养在沈家,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怎么可能还把家产留给他?”
柳令漪更为震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外祖母家有家训,男人三十无子才可纳妾。舅父是外祖父偷养在外院的外室生下的,可当时外祖母已经有了我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六个月大的男胎,外祖母家里自然不同意让那外室入门,谁知那外室竟当场碰死在了厅堂上!
外祖母慌乱中流了产,外祖父用‘逼死人命、善妒无子’两条要休妻,在族人的劝说下,外祖母最终只能接纳了那外室的儿子,自此外祖父再也没有回过家。”
柳令漪面露鄙夷:“好下作的手段,又不是外祖母逼她去死的,怎么最后反倒成外祖母的不是了?”
那外室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外院过一辈子,不过是想给儿子挣一个前程才找上门,先是害的主母流产,又用一条命换来了主君的垂怜,最后风风光光地将自己儿子送进了侯府,一死三得,真够狠的。
碰上这样拎不清的男人,手段毒辣的外室,再加上没有一个儿子傍身,怪不得外祖母要将全副身家托付在外孙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