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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看见来人,条件反射站起来,完全忘记自己的脚伤,差点没连人带桌子一起翻了。
岑寻枝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l次扶一把这个有点儿神经大条的年轻人:“小心点。”
“哦、哦,对不起……”靳手忙脚乱抽纸巾擦那些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洒出来的汤汁,然后对边临松紧张地点了点头,“边市长,您好。”
边临松蹙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对方认出自己而舒展。
他是纳林市的副市长,这个城市任何一个人认出他都不足为奇。
然而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家里多出来一个陌生人。
岑寻枝虽然是个常年做慈善的心善之人,然而那些大多是线上进行的。线下的他和其他人划分出泾渭分明的界限,绝不可能让人轻易进入私人领地。
没有家的孩子,大多都是这么警惕着,敏感地长大。
岑寻枝指挥边临松去拿放无菌蛋的碗,顺便把今天的奇遇简单讲了一下。
边临松不知自己该不该接受这种说辞:“你没有撞到他,不需要这样做的。是他不守交通规则在先。”
岑寻枝因为今天能把幼崽领回家吃饭,心情正好,摆摆手:“一点小事。结缘不结怨。”
边临松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幼崽站在厨房门外。
岑寻枝看见小孩儿,眼里明显有了笑意,招招手:“怎么了?”
男孩眨了眨眼:“我、我想帮您端碗……”
这样的懂事程度实在是个惊喜。
岑寻枝和边临松对视一眼,后者把自己手中的一个交给小孩:“去吧,小心点儿。”
小孩抱着碗点点头,很因为自己能帮上忙而快乐。
话题顺理成章转移到孩子身上。
边临松问:“你准备给他起名字么?”
岑寻枝:“他有名字,都这么大了,也听习惯了,我不准备改。”
边临松:“叫什么?”
岑寻枝:“小於。加个姓,就叫岑於吧。”
边临松有微微的不快:“为什么当时你没让我跟你姓?”
岑寻枝怔了下,失笑:“因为你有自己的姓。你有很爱你的父母,给你取了很好听的名字。这是他们对你的爱,不是吗?”
他捡到边临松的时候,后者已经七八岁,是有完整童年记忆的孩子了。而那时候的岑寻枝自己也就十几l岁,仍是少年。
边临松主动上前,不紧不松地握住他的手腕:“可是跟你姓也很好。这样我们会更像一对兄弟。”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握手是一个远比想象中亲密的动作。
然而岑寻枝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亲近和依赖,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拍了拍边临松的手:“就算我们不是同一个姓,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永远是我弟弟。”
在往常,这种话是能安慰到边临松的。
但今天不行。
边临松盯着岑寻枝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节细长漂亮,很适合十指紧扣的样子。
“只是弟弟么?”
他低声道。
岑寻枝没听清:“什么?”
边临松已经松开手,微微笑:“没什么。去吃饭吧哥,我饿了一天,就等着你这顿饭。”
火锅听起来很简单,汤底还是很重要的。岑寻枝做各种风味的火锅调汤底都很有一套。
岑寻枝就笑:“我还记得你上周对着镜头说要健康生活、节制食欲呢。所以都是捱着等回家当馋猫?”
边临松也笑了。
他们不再躲在厨房闲谈,很快就要被命名为岑於的小幼崽又进来一回,想拿剩下的碗,岑寻枝同他一块儿出去。
边临松有一次地,落在几l步之后,盯着养兄的背影。
好不容易从岑寻枝那儿移开视线后,正好对着厨房外面的靳。
年轻人将他们此前的亲密交谈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边临松心口一抽。
他希望自己看岑寻枝的眼神应当没有那么明显。
那么……贪婪。
*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话题主要围绕着小於的孤儿院生活,还有靳的学业。
多沟通了一会儿,边临松对靳的防备降了不少。
还没进入社会、尚关在象牙塔的毛头小子,家境平平,前途平平,也就脸和身材好一点儿,能有什么威胁力。
要说脸和身材,自己当然不差。
更何况,靳和岑寻枝才认识一天。
满打满算,也不过萍水相逢的路人。
自己可是同岑寻枝相依为命好多年过来了,那是比亲情、友情都要重得多的维系。
所以说,完全不足为惧。
说实话,他哥是弯是直都看不太出来,反正这么多年岑寻枝也没谈过恋爱,仿佛对这些事天生提不起兴趣。
这样也好,边临松想,就算不能成为自己的,也不会变成别人的。
围绕小幼崽的话题是最安全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表现出,或者装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小家伙是很容易害羞的类型,尤其对着几l个还有点儿陌生的大人,经常讲着讲着声音就低得听不见了。
大人们也不催,会顺着他的话讲一讲自己的童年,再不着痕迹地重新引到他身上。
小於围着崭新的小围兜,抓着同样新的儿童筷,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在这个新家。
吃过饭后,边临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哥,我今天喝酒了,就不回我那边了,在你这住一晚吧。”
“什么叫在我这,难道不是你家么?”岑寻枝想起什么,“对了,今晚你睡我房间吧。”
边临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岑寻枝:“小靳不是腿伤吗,在这儿有个照应。他睡你房间,你到我这儿来。”
他们家是三室
一厅,本来岑寻枝和边临松一人一间,还多出来一个书房。
边临松搬到城南之后,他的那间也没动,岑寻枝把书房改造成了小於的儿童房。
边临松听完这个结论,不知道自己该感谢靳,还是给他一拳。
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来呢?
那岂不是家里只有岑寻枝和靳两人了?
——抱歉,他没把未成年的算进来。
可是他今天来了。
而他获得了一个和他哥同处一室的机会。
也许,呃,应该不会同床共枕。
总之也是同处一室了。
岑寻枝的床是单人床,很明显挤不下两个一米八几l的成年男人。
边临松帮他打地铺,想到年少时租不起大房子,两人挤在二三十平的小房间里,也是这样睡的。
如今他们早就有了随便购置房产的能力,边临松却还是会怀念那些窘迫的,一无所有、却有彼此的日子。
经过几l番争论,还是边临松赢得了睡地上的机会。
他感激于岑寻枝没有睡前再去看看靳怎么样的想法,否则他良好的自制力可能就变得不那么良好了。
然而另一个的地位,他争不过。
笃笃。
有谁敲门。
离门口更近的边临松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只小白兔。
哦,是穿着兔兔睡衣的小男孩。
崽崽眼里氤着一层水光,吸了吸鼻子,开口还有哭腔:“对、对不起,小於有点怕……”
在孤儿院他一直是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睡觉的,从来没有过一个人。
虽然新房间很漂亮,岑寻枝也准备了许多玩偶,可是关了灯之后小孩儿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那种恐惧感还是快要吞噬小小的男孩。
他犹豫了好久,才抱着枕头过来找准监护人。
当然,推开门里面有俩,还是有点儿超出小孩的预计。
幼崽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岑寻枝翻身下床,房间空间有限,地铺一铺没有其他的过道了,只好坐在边临松的被子上,拍了拍自己面前,鼓励小孩儿:“来,过来这边。”
小於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怕边临松,哪怕后者其实对他一直很温和。
就好像上辈子遇见过似的。
同时,对岑寻枝的亲近也是同样。
哪怕小幼崽才活了三年多,却好像已经同准监护人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崽崽咬着嘴唇,犹豫又犹豫,还是把拖鞋摆在门口,小心翼翼抱着枕头,像走什么很坎坷的路那样,踩在柔软的被褥上。
睡衣帽子上两只雪白的小兔耳朵跟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可爱极了。
他忐忑不安地把自己软绵绵的小身体靠在监护人怀里,一点点放松下来。
岑寻枝把幼崽抱坐在腿上:“一个人睡不着么?”
小於点点头。
又有点儿担心:
“小於,是不是胆小?”
要是因为自己不够勇敢,新监护人不喜欢自己,就麻烦了QAQ
岑寻枝笑:“没事,你看这个哥哥,现在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小时候也怕黑呢。还会哭。你比他坚强多了。”
边临松:“……”
边临松叹气:“哥,不要在小朋友面前拆我台。”
岑寻枝握着幼崽的小手晃晃:“那有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是么。”
边临松因为“一家人”三个字胃底涌动过暖流。
反正小崽子睡不着,索性三个人都不睡了,坐在地上柔软的被褥里,漫无目的地聊天。
不管对于其中的哪一个来说,都是温馨甜蜜的时刻。
好景不长,还没关上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待岑寻枝应后,靳一脸惊恐:“岑先生,不好了,小於他——”
看见岑寻枝怀里的小孩儿,他愣了下,随即松了口气:“太好了,在您这儿啊,我还以为他不见了呢。”
靳艰难地起来去洗手间,路过儿童观发现门没关好,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床上空空,顿时吓清醒了。
靳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啊。”
他看了眼地上的三个人,又想起之前厨房看到的边临松与岑寻枝几l乎靠在一块儿讲话的样子。
还真是……很特别的兄弟俩呢。
没有血缘关系,以兄弟相称。
可是,看彼此的眼神,又不太像兄弟。
小於和岑寻枝在叽里咕噜耳语什么。
岑寻枝低头问:“你想吗?”
崽崽点点头。
崽崽喜欢热闹。
岑寻枝就对靳拍了拍边临松旁边的空位:“小靳,你也来吧,说说你晚餐时候没讲完的那个校园传说?”
靳和边临松同时愣住。
……啊?
小幼崽一脸期待地看着大人们:“小於,想听故事!”
靳挠挠头:“这,这个,那个……”
岑寻枝把小於的睡衣帽子给他戴上,这让幼崽看起来更像一只小白兔:“来吧,挤得下。”
靳为难地看着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自己不管是坐到明显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边临松旁边,还是坐得离岑寻枝近一些,都不太合适。
但既然都不合适,也就意味着坐到哪里都没什么差别了。
年轻人眼一闭心一横,坐下来:“我们学校那个传说啊,就是有一个……”
岑寻枝和岑小於都听得津津有味。
而边临松在心里暗暗想,明天,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临时请个护工或者保姆,也一定要把这小子弄出去!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