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纯阳交代许恒之时,并没给出什么时限,但是许恒自己也不愿拖延太久,做足准备,便即着手除去此害。
他将今日前去领受的法旨,展示给了石人,得到准入之后便再次踏上云桥。
当足下的虚浮化作实感之时,许恒也第二次进入到了小天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同门在入口处留下标志,其中蕴含的信息也变得充足、清晰起来。
许恒转了一圈,很快辨明方向定了去处,选的却是一个注明了灵机、物产都颇为贫瘠的地界。
贫瘠,代表着去往此处的同门会更少些,这对许恒而言反而更佳,因为他要做的事显然不宜将同门卷入其中。
许恒一甩袖袍,大步行向前去,未久眼前忽然开朗了些,因为前方正是一处悬崖,崖下再往前去都是平原地貌,也就是那贫瘠之地。
许恒站在崖上朝下望去,眼前依然被雾气遮掩着,他当然什么也望不见。
但他只是不徐不疾,在袖中掏出了一个灯盏,灯上无火,不过盏中有油,这是他以上次探索天穴的功德,在门中兑得的‘地肺火元’。
此物只需一丝,便能助长火势,更能燃烧十分长的时间,正是许恒为了施法做的准备。
他往灯盏之上轻轻一吹,一口法力落在其上,顿时便有焰浪卷出,朝着悬崖之下飞去,看上去仿佛一道火线,延伸往了迷雾之中。
许恒双目微阖,仔细感受着,火线所经过的一切,都以一种类似神念感知的方式,被他在心中‘看’见了。
他知道火线已经落到地面,并往平原之中一路而去,直到自己无法掌控之处。
许恒微微点了点头,却没睁开双眼,而是掐起法决,伴随法力运转,忽然淡淡吐出一字:“疾!”
只见一抹焰光,自他足下升起,须臾覆盖全身,紧接微微一凝,竟是落入了那火线之中,旋即沿着火线疾骋而去!
上次地底一行之时,许恒便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化火’的门槛,只是自己的法力远不足以支撑,即使如今又有进境,将玉鼎炉、三昧火都修了出来,依然不够。
许恒预计自己真的想要化火飞遁,最少也要凝煞炼罡之后,才有可能做到,不过这不妨碍他做些尝试。
这三日里,研究遁术是许恒的重中之重,终于被他研究出来,可以借助已经成形的火焰,遁于其中,比之自己凭空飞遁,要快上三倍不止。
许恒遁入火线,直如追云逐电,转眼已经到了平原深处,重新现出身来,不由握了握掌,露出满意之色。
此法虽然需要前置准备,妙用却是不少,许恒可以设想,自己斗法之时若是不敌,便可以往各个方向放出火线,对手若是一个疏忽,便会被他遁了出去,若到高深之时,真能化火而遁,挥洒之间漫天流火,更是变化莫测,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即使是在眼前的处境中,也是极有助益的。
许恒目光落在手中灯盏之上,再次一吹,便有一道道火焰飞出,飘往四面八方,以相差仿佛的间距,散落在了各個方位。
如此一来,许恒便仿佛在这迷雾之中点起了星星灯火,哪里生出异变都在感知之中,而若有个不对之处,火光瞬间处处连结,脱身也更从容几分。
做足了布置,许恒便静静等待起来,只是一转眼间,三个时辰便已过去,那纯白氤氲却是始终没有现身。
许恒想了想,却没急着气馁,而是沉气搬运起了法力,于是伴随他的动作,煊赫玄光再次冲霄而起!
他如今的法力,比之上次进入天穴,又更精纯了许多,放出玄光真有一种大光烛空,照澈天地的气势,若是平原之上还有他人,定然会有察觉,浓浓雾霭恐怕也难掩盖得住。
那物若真对许恒有所图,绝不可能没有察觉。
果不其然,许恒释放着玄光之后,至多不过半个时辰,心中便忽然一动。
他不由朝侧望去,那个方向的‘灯火’,正以极快的速度片片熄灭,而且转瞬之间,便已到了近处。
这么近的距离,许恒已不需再借灯火感知,只是极目去看,果然便见那道纯白氤氲气势汹汹,滚滚排开雾气而至,来势甚至要比上次更加迅猛!
许恒双目微微一眯,露出凝重之色,缓缓张开了左手,露出了掌心的符箓。
却没想到,那白气不知是察觉到了凶险,还是‘觉得’许恒巍然不动,内有古怪,来势忽然一转,却是换了一个方向而去。
许恒面色不由一变,因为那白气并不是要逃,而是在瞬息间,将他布下的灯火吞没了近半。
许恒立即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若是符箓不奏效,自己没了灯火之阵,想要脱身都难,当即将牙一咬,却不是立即遁去,而是不退反近,驾起焰光朝着白气的方向迎去!
他要在灯阵尽灭之前,完成了吕纯阳的交代,如此无论能否除去此害,自己就算脱身离去,也能做到心念通达。
许恒念头电闪而过,已将距离拉的极近,眼看那白气似乎反应过来,开始朝着自己涌动,心中却是冷静到了极致。
“着!”他张手在前对着白气,沉声吐出一字,猛然激发了掌心符箓!
也许百分、千分、万分之一个刹那间,也或者甚至时间都停止了,只有一道金光闪动,仿佛天人落笔,写下了一个‘口’字,将白气圈在了其中。
“成了?”许恒精神一振,放眼望去,那个‘口’字,仿佛烙印在了虚空之中。
无论他从任何角度去看,这个口字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而若将其中的白气,亦或者说神庭天将,视作一个‘人’,便似乎成了一个‘囚’字。
“画地为牢么?”许恒正猜测时,那个口字忽然变化,空间开始缩小起来,随之其中的白气也似受到了什么束缚一般,只能朝着中心凝聚。
一时间,白气浓郁到了极致,但随着变化的进展,空间渐渐缩小到了一个范畴,它又似乎开始消散了般,隐隐现出了其中之物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