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徽柔闻言,揉了揉猫毛,温和地解释道:“怎么会,小猫很和善的。只是有点羞见生人。”
苏玉溪到底没想明白那只猫为何会对自己富有敌意。她只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面:“去排队?”
混杂的人群气息,让燕徽柔也感觉到很不适应。
她耐着性子观察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熟眼的前辈,几大道门的首领也没有过来。
果然谢明庭的话是对的,这次秘境的机缘,可能对年轻后生的吸引力更大。来试炼一次,总归没有坏处。
那么,为什么展阁主不让李星河参加这次秘境?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啊……
燕徽柔想到这里,忍不住打开了一下纳戒。
她看着里面存放得好好的两件神器,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神机阁的?”
守卫秘境的弟子验过苏玉溪的令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进去吧。”
燕徽柔抬头,看着苏玉溪走入破败的寺庙。
寺庙的大门里,看不见里面的佛像,只剩下一片虚空涟漪。虚空有一道缝隙,随着人走进去,波澜了一下,而后带着整个人消失不见。
轮到她了。
“你是……”守门弟子摸了摸下巴,也打量了燕徽柔几眼:“无门无派,能获得参加秘境的资格,是从何处得到的机缘?”
燕徽柔依照谢宗主的嘱咐,一一地答过去了。
“活物需要登记。一只灵兽。品种是?”
那些弟子把赏善抱起来,左右观察了一遍,又放回了燕徽柔的肩膀,嗤笑一声。可能是在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养狗作为灵兽。
“等等。你怀里抱的那是什么?灵宠只能携带一只。”
燕徽柔稍微把橘猫露出来一点:“这……这只小猫没有修为,算不得灵宠?”
“拿过来看看。”
守门的弟子还没挨上那只猫,突然惨叫了一声,狠挨了一爪子,捂着胳膊上的几道血痕倒吸一口冷气:“嘶……”
但是探查一番,这只小猫的确没有半点修为。只是看起来有一种睥睨众生的高傲感。
也是,但凡是驯服的灵兽都很聪慧通人性,完全不会跟只没开化的野猫一样乱抓人。
“进去吧。”
燕徽柔松了口气,连忙把门主抱回来,走入那阵涟漪之中。
她眩晕了一阵子,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毛茸茸,再次睁开眼时,四周景物已经完全变化,哪里还是刚才的破庙?
面前是一片平静开阔的水面,澄澈得像是镜子一样,可以分明地瞧见自己的身影。
燕徽柔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之上,她用脚尖磨蹭了一下水面,没有感觉到潮湿,但是波纹却因为她的动作而顺势渐渐扩散开来。
而水镜之上,如梦似幻地竖着四道大门。
“好神奇。”
苏玉溪正在不远处等她:“秘境,就是这样的。”
“怎么说?”
苏玉溪摇了摇头:“法则和外面不一样。”
燕徽柔打量起眼前突兀耸立的四道大门。有些修士已经头也不回地背着剑走了进去。
每一道门上都有相应的界石,从左到右,颜色不同,分明地篆刻着不同的字体,字形扭曲,难以看懂,疑似某种上古咒文。
“看起来是需要选一道了。”燕徽柔:“去哪一道较好?”
苏玉溪道:“白色的人比较多。但,还是你选好了。”
神识之内却传来江袭黛的声音:“别听她的,你自己……”
燕徽柔顿了一下,心想客套一下也挺好,只是赏善“嗷嗷”了两声,冲着那道黑色的门摇了摇尾巴。
得,一队人马还各有偏向。
燕徽柔索性把门主猫猫抱起来,握着一只爪子,晃了晃:“小猫选哪个?”
“……”
江袭黛没有回答。
我猜你选红色的那个。燕徽柔在心里轻轻落下一句,她把赏善拎回肩膀,对苏玉溪道:“那,便红色吧。”
苏玉溪点点头。她侧目看了一眼燕徽柔怀里的橘猫,那只猫耳朵动了动,贴在了燕徽柔身上,眯着眼睛温顺了很多。
好诡异的感觉,一只猫居然看起来有点妩媚。
一踏入那红□□石的大门,便感觉到一股子热浪逐面而来。
燕徽柔紧紧闭目,再次睁眼时,却一时噎住。
……这是,火焰山?
四周的天空被熏得昏红,活像是同时落了十二个太阳似的。
苏玉溪常年炼器,身处于炽热之中,倒是没有很不适应,一派正常地往前走去。
燕徽柔踩上裂纹的大地,隐约能看见底下猩红流淌的岩浆。
哪怕有灵力护身,她依然走得烫脚,步伐都快了许多,不断交替着。
……忏悔一下,还是应该跟着人多的地方走。燕徽柔被热风熏得泪流满面,用力眨了眨眼。
“燕徽柔,你很会选。”
燕徽柔还以为是在讽刺她,没想到侧目看过去,苏玉溪的眼神中迸发出了难得的光亮。
“这里好多矿。”苏玉溪同样泪流满面:“我来这里,正是为了这个。”
还没等燕徽柔反应过来,苏玉溪解下了身上的黑袍,自腰间掏出一把熠熠生辉的镐子。
“等等——”
燕徽柔的声音被一道热风呛了回去,她咳嗽半晌,发觉苏玉溪已经迫不及待地踏上了一块岩石,身影消失在裸露的矿层之间。
?她挖矿去了。
赏善热得整只狗都失去了生机,舌头再也没收回去过。
燕徽柔见它如此,又记得江袭黛不喜天热,连忙搓了搓怀里同样精神不振的小猫:“门主,还好吗?”
一阵轻烟散过。
燕徽柔怀中一重,忽地出现一具身躯。
她手一松,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抱着哪里。
“闷在那猫毛里热死了。”
江袭黛柔顺着坠落的力道(),潾?し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面颊薄红,鬓发湿了,睫毛底下都挂着水珠子。
她嘴上抱怨着,以手为扇,好像这样能凉快一些似的:“简直是来受罪的。”
燕徽柔:“那不要变回去了?横竖我们都进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过来——”
“燕徽柔?”
燕徽柔侧目看去,不由得愣住,才发现苏玉溪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炼器师手里拎着个筐子,里头盛满了碎矿石。
她望着毫无距离地贴在燕徽柔身上的陌生美艳女人,一时也愣在原地。
江袭黛则微微抬起下颔,目光落下来,居高临下地扫过来人。
苏玉溪不擅和生人相处,更何况面前的女人看起来修为比她高很多,气势又凌人,是前辈。
在燕徽柔震惊的目光中,苏玉溪迅速套上了那身严实的黑袍,扣子一系,又吓得自闭了。
燕徽柔关切道:“不热?”
苏玉溪矜持地说:“不。”
燕徽柔只好看看江门主。
苏玉溪在自闭了一会儿L以后,突然发现这女人的表情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又在睥睨她——醒悟过来,是那只小猫?
生人不行,但那只盯了她一路的猫,已经不算陌生。而且小动物天生会让人降低戒心。
苏玉溪小小地松过一口气,松开了领口:“还好,是猫成精了。”
“……”
成精?
江袭黛本是挪开了目光,如此又一眼剜过去,薄怒浅嗔,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是被这一句话冒犯到了。
燕徽柔抖了一下,为了苏玉溪的安危,下意识开始解释:“不是猫成精。是人成精……不,也不对。苏姐姐,其实这是一种术法。”
“年轻丫头,”江袭黛在一旁幽幽地开口,挑眉道:“你能一眼看破本座真身?”
苏玉溪:“什么?”她捂了一下脸颊,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只猫的神态太拟人。
江袭黛似乎还未放下戒心,但一时又看不出苏玉溪到底有没有在装蒜。
气氛僵持起来。
燕徽柔勉强微笑了一下,她伸手亲密地挽住江袭黛,对苏玉溪说:“你应该认得她的。便是她手上转赠给你的玄铁——我说的家里的那位慷慨长辈,多亏了她……”
“啪嗒”一声,一筐子矿石掉了下来。
苏玉溪怔了良久,看着江袭黛的目光,忽地热切起来。
江袭黛感觉不对劲地后退了一小步。
下一瞬,那女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双手合拢,牢牢握住了江袭黛的手。
只握了一下,她就迅速地放了下来,两手贴在身侧。
江袭黛双眸微睁,想揍她都慢了一步。
“那个,您好。”苏玉溪不安地开口,眼睫毛眨得快要断掉。她又暗暗激动地搓了一下衣袍,纠结在手
()心里,可能想要说点感谢的话:“您……您的那块玄铁……啊,请问您怎么称呼?”
“她姓江。”燕徽柔见缝插针道。
苏玉溪脸颊微红:“好的,猫前辈……啊不,江前辈,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谈起矿石,苏玉溪口齿伶俐了许多,一下子精神大振:“您送的那块玄铁色泽均一,纯度很高,乃百年难得一见之好铁。我用它锻造了二个迄今为止最满意的成品。您收藏这样的好铁,一定是有眼光的人。”
可能她还觉得夸赞不够真诚,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比起拇指:“真的,好铁。”
江袭黛:“什么乱七八糟的。”
横竖那玄铁是她赠给燕徽柔了,至于燕徽柔送给谁,这份恩情大可不必放在她身上。
不过苏玉溪在努力夸她,江门主虽然并不领情,看这丫头到底也没有那么多的偏见了。
江袭黛双眸一动,“你这么对本座说话,是不认识本座?”
燕徽柔看着苏玉溪的眼神已有几分疲惫,怕她答不准,比了个悄悄话:“杀生门,江门主。”
换做燕徽柔,这时候应该会适时地抒发一下惊讶,并且温顺地跪下来,表达自己的尊重,再拐弯抹角地赞扬一下江门主——从而体贴地满足某个女人的优越感。
苏玉溪:“江门主?”
江袭黛很耐心地等着她的反应。
“嗯……”那黑袍姑娘拿指节抵了一下鼻尖,拘谨地道:“不知道。我们打铁界没这号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