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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春日未眠合一)

作者:觅芽子字数:6730更新:2024-08-23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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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译转过头去,只见晴朗朗夜里的月光下,桑未眠站在那早樱随风飘落的车子边上,穿着他宽大的西装外套,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手心上。

她站在瑞城三月偏暖的夜里,说的很认真,很具体。

没来由的。

他胸腔里莫名地一阵翻涌。

他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嘱咐。

那太亲密。

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更是疏远。

但他收起那点苦楚,换上那点儿不在乎的笑容,掌心里还有那个东西:

“你见我什么时候对自己不好过?”

她才是那个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的人吧。

“你拿着吧。”他拒绝她。

桑未眠:“给你了,算是报答。”

她却没有再给他说话的空间了,匆匆忙忙说完后就钻进车里。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

他想找出个什么借口来,比如这东西别人戴过他有洁癖,比如说这东西太老土了他转手都卖不了几个钱,比如说他顾三哥不至于混到这么差还得拿她的东西去典当车费。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她是诚心的。

诚心地像她说的那样,希望他过的好点。

这种希望,和他到底拥有多少钱,多少地位,都是没有关系的。

但这话听起来,真让人开心又伤心。

她还是那个矛盾的桑未眠啊。

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

心里却比谁都要柔软。

——

——

桑未眠夜里回来躺下,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风雨。

第一天醒来后推开窗户,当真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1)。

春天在所有人穿着臃肿外套的漫长的等待中真的到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对着窗外掉了一地的早樱树发了发呆。

今日阳光隐隐约约透过云层出来。

桑未眠猜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昨夜带着酒味的衣服还未洗,桑未眠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本打算自己拿去酒店洗衣服,手掠过她那件小褂的时候看到顾南译的西装外套。

她伸手掏了掏西装口袋,确认昨天那颗翡翠戒指是被她送出去了后,又从兜里摸出来一张餐巾纸。

昨晚她进屋前,顾南译塞进她兜里的,他特意嘱咐她别拿来当擤鼻涕的纸用了。桑未眠这会看清楚了,是她昨晚上兴致上来画的手稿。

她看了看惨不忍睹的手稿,黑灯瞎火加上头犯困地她都不知道自己画了个啥,亏顾南译还当宝贝似的给她装回来。

随着一起掏出来的还有那条她的锁骨一字玉链——他说把他装点的跟个小白脸似的那根。

其实那条链子配他。

桑未眠其实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模特来展示她的一些偏中性的设计成品。

也是

他这么一戴,才让桑未眠笃定她的这一款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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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未眠手里还抓着他的外套。

那种感觉有些奇怪。

一件不属于你的,充斥着异性身上味道的衣服。

它带着淡淡的红茶味,像是一个你在春日起床后听到的好消息。

冬眠的心在那一刻和从沉睡中苏醒的万物一样,长出生机勃勃的绿色来。

……

桑未眠还是叫了客房服务,把他的衣服送过去干洗了。

这之后,她去楼下吃早饭,经过顾南译房间的时候,见到客房在打扫卫生。

空荡荡的窗户边上只有窗帘在那儿随风摆动,原来的人影已经荡然无存了。

走的这样快啊。

桑未眠心想,衣服都还没有还给他呢。

——

吃完早饭,桑未眠给吴虞人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吴虞人一脸好奇:“你怎么解决的桑未眠,你手眼通天啊。是不是桑家——”

虞人说道一半又问她:“桑未眠,你不会又答应桑家什么条件了吧。”

“卧槽是不是桑汲汲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要你换心换肾,我跟你说,咱不至于,咱真不行咱回瑞城去咱也不是不能干啊……”

吴虞人咋咋呼呼地在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

“你说什么呢。”桑未眠阻止她,“不是桑家。”

“那是谁?”吴虞人追问她。

怎么跟她说呢。

桑未眠:“顾南译帮的忙。”

吴虞人:“顾南译是谁?”

桑未眠:“桑先生和顾婷阿姨要结婚,顾南译是顾婷阿姨的儿子。”

吴虞人反应了一下:“奥,算起来,就是你未来继哥。”

她这会正早起在工作室的阳台上练八段锦呢,做了个“弯弓射大雕”的姿势,公放着语音:“那你这个哥,人还挺好的。”

桑未眠:“也是我前男友。”

吴虞人的“弓”拉到一半:“什么!!!!”

这信息劲爆到连“大雕”听了都自动坠落吧!

吴虞人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几步走到置物架的手机边上,对着手机那头说:“不是,桑未眠,咱俩这三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连一天放几个屁都跟你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谈恋爱的。”

桑未眠和她解释:“认识你之前就分手了。”

吴虞人盘算了一下,若有所思:“认识我之前就分手了……他不会就是你之前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

桑未眠:“嗯。”

吴虞人甩甩手,像是要努力把自己弄清楚:“我勒个老天爷。”

她在那儿左右走了一圈,哆哆嗦嗦地耸着肩,嘴里一直嘟囔着:

“我嘞个老天爷。”

“我嘞个老天爷。”

()…

桑未眠:“你至于嘛,那都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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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人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在那儿一只眼睛高一只眼睛低地盯着手机:“行啊桑未眠,你挺会藏事啊,这么大个事连我都瞒住。”

桑未眠还是那句话:“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提它干什么。”

提了虞人也只会如今天这般这样惋惜地哀叹命运。

她不想想这些。

吴虞人恨恨地说:“那你现在告诉我!”

桑未眠面色如常:“他插得是工作室的事,帮的是工作室的人情,你和我是合伙人,这事得告诉你,就当是对天使投资人的一种尽调。”

吴虞人:“我恨你这公事公办的样!”

桑未眠:“那怎么办,我难道哭着喊着跟你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还是再次爱上了他?这不比现在的情况更棘手?”

吴虞人愣了愣:“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她依旧摇摇头:“桑未眠,你真是个狠人。”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嘛。

桑未眠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画图,抽烟,时而对着窗外发呆。

喝醉了才偶尔说起那位几句。

只言片语的,显然很难忘怀。

吴虞人:“我要是遇上我前男友了,别说做兄妹了,做同个种族我都是不能忍的!”

桑未眠:“你嫉恶如仇嘛。”

“少奉承我。”吴虞人盯着手机屏幕,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她,“桑未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你前男友帮你,是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啊?”

桑未眠:“我问过他的,他说不是。”

吴虞人:……

吴虞人:“这事也能直接问啊?你们倒是……互相坦诚。”

桑未眠:“他说他早就记不得过去的事了。”

吴虞人啧她:“记不清过去的事他还帮你,你薄情寡性的,能揣摩出人家心思?”

桑未眠:“那我和他以后也是一家人,帮我,也是帮他自己嘛,他妈妈对我还挺照顾的,他碍于家里长辈面子,又考虑到好歹我们好过一场,可能就始于援手,救苦救难了。”

吴虞人:“见了鬼了,你们这种变.态的关系。”

桑未眠没继续说了。

她细细想来,他们的关系,的确像虞人说的那样,不被世人所理解。

前任相逢,要么互相伤害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要么装作互不认识忘却过去发生的种种。

没有人像他们一样,从重遇的时候抵触、犟嘴发展到现在的平和相处,甚至提起过去的时候还能波澜不惊,然后又各自看着对方论及婚嫁。

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吴虞人后来八卦了几句后和桑未眠说回了正事。

她说前几天她去展会认识一个外国友商,那外国友商想挑一块上好的翡翠料做一只手镯给他夫人。她和那外国友人一来一去聊的挺熟,她教他打了一晚上麻将后,他现在已经无条件信任他了,委托她买块好点的料子。

吴虞人就把这事交给了桑未眠。

但料子好不好,没开出来谁也不知道的。

去买原石的风险性就在这里,可能开了个小窗刚好凿到种水好的,你以为整块料子都是好的,但买回去才发现,就那个凿出来的地方是好的,其实啥都不是。

桑未眠:“赌石头啊,我不做。”

吴虞人:“别人是赌,你不一样,你眼光毒,看的准,你去矿场公盘看看,掏个中上的货就行。”

吴虞人说的不假,桑未眠看翡翠,眼光是挺准的。

有人靠经验摸索。

桑未眠经验不能说多,但诡异的有直觉。

吴虞人说这是天赋。

但桑未眠说那是运气。

她说她这辈子的运气不多,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所以她基本不出山赌石头。

其实也是害怕。

因为她总觉得,

自己所有的运气,都已经花在三年前公盘标王拍卖的那个声势浩大、

花团锦簇的夜里了。

________

说到最后,桑未眠也是知道的,这单生意来之不易。

不管是定制的手工饰品还是标准成品的工艺饰品,利润空间都是有限的。赌石头的高风险和它的高收益是成正比的。

就像虞人说的一样,客户已经是板上钉钉有的了,他们这一单开的好的话,能赚个不少。

偶尔试那么一两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吴虞人是晓得桑未眠的眼光的。

桑未眠的那点眼光的培养其实还得从她小时候讲起。

她是个弃婴,不知道被谁送到孤儿院门口的,从那儿长起来的。

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没交什么朋友。

即便她的样子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但因为她不爱说话,不怎么讨大人喜欢。那些因为她面容乖巧停留下来的夫妻在看到她冷冷寂寂的眼睛的时候,都会可惜地摇摇头。

孤儿院里有一个打扫落叶的婆婆,她总是拿着一把扫帚,路过桑未眠的时候,哀声叹气神神叨叨地说这孩子是因为投胎的时候,没喝过孟婆汤,前尘往事都记在脑子里呢,眼底才有那样浓密的忧伤。

来领养的人当然都希望找到乖巧的、听话的、笑容满面春光灿烂的小花朵。

陆续宿舍里的人来来往往换了一批又一批。

桑未眠有时候看到那些陌生的人来接他们走的时候开的是小轿车,有时候看到的却只是摩托车,还有时候看到的是自行车。

不过不管他们开的是什么车,院长妈妈总是会给每一个小朋

友准备好崭新的带着太阳花的小裙子,临睡前把他们床铺上的小名换下来,然后贴上属于他们的新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桑未眠认不得那么多字,只知道那些字很复杂,不像是豆豆、七七……这样好记又简单的名字。

那是他们的新身份。

新名字、新裙子、新书包、新的人生。

桑未眠在这样的观察中错过她人生中最合适被领养的时间。

然后到了十岁那年,就像一只在宠物店待在待过了最好出售时间的尴尬期的猫咪一样,在她逐渐缩短的衣服袖子的青黄不接的抽条里,她等到了一个人。

她叫春姐。

桑未眠觉得,春姐的春,应该是暮春的春。

花已经全部凋谢了,草木完全长好了新绿。五月的天里,草间的夏虫已经做好了鸣叫一个夏天的准备。

她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蹬着一双裸色的绑带高跟鞋,烫着一头小卷发,穿了一条吊带的红黄色花纹交错的紧身裙,在那儿随手一指就指到了桑未眠。

院长妈妈在那儿低声介绍桑未眠的情况,虽然背着桑未眠,但她从前也听到过几次,总结来说就是她个性已经形成了,也过了最依赖父母的年级,可能磨合上会存在一些问题之类的。

桑未眠只听见那个女人满不在乎地说:“她最好看,我选她。”

没过多久,院长妈妈就过来问桑未眠,她说的很委婉,先介绍了一下那个阿姨的情况,大概就是说她多么多么的温柔,多么多么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被领养。

或许是因为她在无数次地目送别人离开迎接温暖的过程中她也生出了许多的羡慕和期待;又或许是她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她虽然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达自己但她心里和别的小孩子一样也有同样的炽热……

她点了头。

那年她十岁。

她穿不上了院长妈妈准备的小裙子。

但却在春去夏来的那个晚上,在她能认得不少字的这一天,得到一个新的名字。

“桑未眠。”

桑未眠一晚上没有睡,她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

第一天来接她的是一辆小轿车。

比所有她见过的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小轿车都要亮。

车里还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长着细密的胡茬,穿一身西装,走到桑未眠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她说:“眠眠,叫爸爸。”

桑未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憋了许久,一声都没有憋出来。

园长妈妈解释说她怕生。

春姐却一脸不在乎,荡着她那个单肩包,靠在那个男人身上,腻的像是逢年过节才会分到的牛轧糖。

后来桑未眠就叫那个人周叔叔。

周叔叔那个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膝下没有子女。

春姐是开丧葬店的时候认识他的。

那个时候他刚给亡妻挑丧葬物品,一阵雨把他困在了春姐的屋檐下。

清明断魂,他的伤心在春姐那儿得到了宽慰。

周叔叔后来就常去那公墓山脚下看她。

一来一去,春姐成了周家的女主人。

春姐想给周叔叔生一个孩子,但周叔叔遗憾地说,他没有生育能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春姐想说,那多简单,咱们去领养一个。

周叔叔倒是意外,问她年级轻轻的,肯领养?

春姐嘴甜,说不是和他生的孩子,她也不想要。

机缘巧合,桑未眠这才来到了周家。

春姐本来让周叔叔取名字,就姓周,也算是个周家有个后。

周叔叔却说,名字还是让春姐自己取,用不着和他有关系,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就像门口那颗春天的桑树一样,芝兰玉树、枝繁叶茂。

春姐这才给桑未眠取了这个名字。

周叔叔家境优渥,开小汽车,住小别墅,送桑未眠上私立学校,还给她找了老师学画画、学钢琴。

春姐整日沉迷于打麻将。

桑未眠的吃穿住行基本上都由家里的保姆负责。

桑未眠每周最期待的事情,是周叔叔带她去他的那个翡翠铺子玩。

周叔叔最大的生意来自于他那个翡翠铺子。

他的铺子里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周叔叔常常拿着个手电筒,在那儿对着那些石头照来照去的。

店里时不时地经常来许多人,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对着这堆石头讨论来讨论去的。

好像一场展出一样,那些人观光完毕后煞有其事的屏气凝神把那块石头推进后院的工作室里头去。

然后那些人像是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等待新生儿一样,焦虑地走来走去。

等到机器声音停下来,一群人又一窝蜂地冲进去。

周叔叔往往走在最后,手掌拍拍桑未眠的后脑勺,笑盈盈地说:“走,咱也去看看。”

切割床边的人或捶足顿胸,或欣喜若狂。

桑未眠置身事外地地看到人类充沛的七情六欲,也慢慢学会观察那各式各样的石头。

等桑未眠再大一点,周叔叔就开始和她讲一些她听得懂的门道了。

放大镜、手电筒……

手感、颜色、切割的位置……

全赌、半赌还是明料……

……

她似懂非懂,但也认真好学。

不过让人意外地是,她在那铺子里钻了五六年,等她十五六岁的时候,眼光却能比上十余年的老师父了。

周叔叔说她有天赋。

桑未眠问他天赋是什么。

他却说,做这一行,经验固然重要,但能冷静客观地不被情绪左右,比起盯着世俗给出的价值评判,专注于大自然的亿万年来的规律本身——那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判断风化皮下的有没有真东西的关键所在。

桑未眠听懂了,他说她性

子稳。

从小到大,她听过关于她性格的很多话。

说多了以后甚至她自己都相信打扫院落的疯癫老婆婆的“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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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桔??N块葶?魎“?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有的曾经叱咤风云过,最后也输的个倾家荡产。

唯有周叔叔自己,这些年来还是生意长虹。

曾经的“战友”这会都成了抱孙儿的老头儿了,拿着个菖蒲山过来串门,见到在屋檐下长的亭亭玉立在那儿给石头雕件抛光的桑未眠,和他打趣道:

“哟,老周,后继有人了啊!”

“我女儿。眼光准着呢。”周叔叔泡一杯茶,往摇椅上一坐,自豪着呢。

……

这就是桑未眠眼光还不错的很大的一个原因。

她在那短短的五年时光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那不长的人生里唯一的美满可能就是这样在她往后的生命里打下了烙印。

她那个时候决定了,她往后也想做这一行。

就像周叔叔说的那样:她有天赋,适合做这一行。

虽然这句话在她长大以后的某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更像只是一句对她的鼓励而已。

他从来都没有和她计较过,她偶尔顽劣打碎的翡翠雕件。

他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在他坐在堆满书房的落地窗边看书的时候楼下春姐传来的喧闹滔天的麻将声。

只是有一次,桑未眠在撞见春姐上了另一个小轿车的时候慌不择路地想要藏起这个秘密的时候,却从高大的树荫绿色里看到从不抽烟的他在那儿点着一支烟。

他也发现了她。

桑未眠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居住关系是那样的脆弱和诡异。

周叔叔只是笑笑,安慰她说。

每个人都会老的。

你周叔叔也一样。

……

桑未眠这才看到他鬓边满满的白发。

他总告诉她,心要静,手要稳。

对世界上的缘生缘灭、四季更替,都要存在敬畏之心。

她都听进去的,好好地记在自己心里。

只不过她有时候依然还是会有些后悔——

五月天里的那个傍晚。

她抿直唇线。

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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