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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她讨好他。
毕竟他帮了这么大个忙,桑未眠说什么也有表示一下的。
桑未眠这会子拿出态度了:“我会请客的。”
顾南译还拿着白天那点“骚.劲”:“哟,桑老板有钱哈。”
桑未眠:“不去就算了。”
顾南译拉住她:“没说不去,去。”
桑未眠于是就让司机师父换个路线,往民俗街后面的酒吧一条街拐。
顾南译在那儿叮嘱道:“找个好点的地,受一天气了。”
“知道了。”桑未眠司机指着方向。
民俗街后面就是酒吧一条街,到了晚上的时候,这儿灯红酒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也难怪顾南译嫌弃。
桑未眠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绕开撞上来醉醺醺的男人,顾南译本来在后面插着个兜跟着,这会儿走上前来和她并排走着。
顾南译问了一路了:“你确定在这儿桑未眠?”
桑未眠:“你耐心点,前面就到了。这外圈的专宰游客的,卖不少假酒,往里头走有一家是还不错的。”
顾南译狐疑看着她:“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啊。”
桑未眠意识到自己言语之间有些暴露,于是在那儿改口:“奥,我之前,我有个朋友,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顾南译:“你还有朋友生活在这儿?”
桑未眠摆摆手:“谁没几个朋友呢。”
顾南译轻嗤一声:“撒谎精。”
说完之后,他自顾自往前走。
桑未眠几步追上,走到他边上:“我撒、撒什么谎。”
顾南译慢悠悠往前:“那你不要结巴啊。”
桑未眠顿了顿,发现自己是有一点结巴。
她勉强解释:“我说快了就是这样。”
顾南译没停下来:“是吗。”
毕竟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
桑未眠败下阵来,她只敢轻声说一句:“二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哦?”这点埋怨被他听到了,他转过身来。
原先街上的灯火被他挡住,路人的脸逐渐看不清楚。
他居高临下,抱着手,从头到尾地打量她。
“那我瞧瞧你这二年到底有什么变化了。”
他语气漫不经心的,但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桑未眠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嗯,胖了点,年纪变大了点,脾气嘛,依旧还是不讨人喜欢。”
他说的没一个好词。
桑未眠没理会他的揶揄,一条一条地在那儿拆着:“胖点被抱着不膈人,年纪大点有积蓄才有请得起你喝酒,至于讨不讨人喜欢嘛,不重要,我马上也要订婚。”
她一句比一句气人。
顾南译单边眉头倒挂,带点牙痒痒的恨意:“行啊桑未眠,你才是士别二日当刮目相看的典故
出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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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译:“这就是你在国外学的?”
桑未眠:“我在国外学了很多东西,不仅这些。”
顾南译往前一步,他那点好听的声音压下来,混着敞开的清吧里传来的爵士乐:“你在国外,没少交男朋友吧,够清楚的啊,胖点被人抱着不膈人你都知道。”
桑未眠没怵,仰头看他:“你这样对所有短暂又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的性格,应该也要换不少女朋友奥。”
顾南译吹胡子瞪眼:“没错。一天一个。”
桑未眠平平淡淡:“我也不多,但二年也没空下来。”
顾南译:……
行。
真可把他给气坏了。
顾南译像是最后败下阵来,想拿起手指气急败坏地指着她鼻子,随即又放下来,头一转,像是自我情绪消化去,不到两秒,他又转过来,冷静了一下:“桑未眠,今天是你请客,报答我。”
他的意思是希望她搞清楚情况她适不适合这样和他说话。
桑未眠面色如常:“好的,抱歉。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她倒是收放自如。
顾南译没好气:“我都有点不想去了。”
桑未眠:“别嘛。”
这么大个人情她得还了。
刨去他们现在“一家人”的尴尬关系以外,哪怕只是从工作室长久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个人情也是要好好报答的。
桑未眠说句软话:“你给个机会嘛。我兜里有钱。”
顾南译瞧了瞧她那个装着个大翡翠玉扳指的兜:“你可不有钱嘛。”
桑未眠:“所以你想喝什么我都请你的。”
顾南译插着兜站在那儿,不动。
“走嘛。”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
那动作像撒娇。
他掀了掀眼皮,没动。
桑未眠见她没说话,于是又说:“不喝就算了。”
她不戳了,要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
“你哪有点求人的样。”
说完后,他继续往前走了。
“要不是想喝酒了,我高低不跟你去。”
他沿途总是这样说道。
——
这里边的酒吧比起外面的要清净许多。
当然清净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高档,酒贵。
顾南译看了桑未眠招手过来上的酒,一瓶四万八的价格还是让他抬了抬眉毛。
顾南译:“你这样的话以后房租押一付二吧还是。”
桑未眠:“我自己哪里舍得这样消费。”
顾南译眼神瞟过去,没错,是他爱的那系列里的一支。
量不多,适合两个人小酌。
她的确算是投其所好。
桑未眠瞅着那酒说:“地方小,不能挑着系列,委屈您了。”
()顾南译让服务员把酒开了,自己把手叠得方方正正地在那儿等着人过来倒酒:“难为你了,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爱喝什么。”
桑未眠:“像您这样消费习惯的我二十年也遇不上一个,很难不让人记住。”
顾南译:“听上去桑老板今天很心疼。”
桑未眠:“不心疼,一支酒而已嘛,我还是有赚头的。”
顾南译拖长声音:“昂,果然腰包里有钱了,说话都硬气了奥。”
桑未眠:“毕竟今天你辛苦。”
服务员把他的酒倒个半满,随后又给桑未眠的杯子里倒着。
服务员只是到了个底,顾南译就在那儿阻止他。
“好了。”
桑未眠不大满意,好歹这么贵的酒:“我就一个底。”
顾南译:“你就只能喝这个底。”
桑未眠:“或许我这几年酒量进步了呢?”
顾南译:“这玩意锻炼不出来。”
桑未眠:“你怎么知道锻炼不出来。”
顾南译:“我不晓得酒量能不能锻炼出来,但我晓得你。”
桑未眠顿了顿:“你不说你都忘了吗?”
顾南译也顿了顿:“桑未眠,你还是话少一点的时候好。”
“不惹人恼。”他不拦她了,自己抿着酒。
桑未眠也给自己到了一半:“可你从前说我话少,无趣。”
顾南译:“我说过嘛?”
桑未眠强调:“你说过,你说我二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顾南译:“不可能,我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谚语。”
桑未眠:“你会说。”
顾南译:“你记错了。”
桑未眠放下杯子,盯着他:“没有。”
她样子很认真。
“行行行。”他软下声来,“我可能说过,我道歉。”
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把酒瓶子往她那儿推推:“不就是不让你喝酒嘛,翻旧账呢还,多大心眼。”
她没跟他顶嘴了。
不过她还不错,爵士乐悠悠扬扬的伴奏里,她抿着小杯酒盏,小半杯下去,脸色都没改。
“现在呢,现在还不爱说话吗?”
他像是没什么目的似的问她。
酒意有一点点上来,她点点头:“最好不说话,但有时候不行。”
顾南译:“什么时候。”
桑未眠:“遇到你的时候。”
她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他回望过去,才发现她的醉意在眼里,原来这朋友现在喝酒不上脸了,上眼了。
她说的直接,诚恳。
眼里映着灯火,像是一汪被白月倒映的春水。
“嗯。”他不由地脊背弯一点,手肘往桌子前挪了几寸,低头看她,浅浅问她,“为什么呢。”
为什么遇到他她就话多了呢?
“因为你很让人
讨厌,我忍不住不还嘴。”她老老实实的。
切。
他把脊骨收回去,又懒散靠回自己的椅背。
酒吧里不大的台子上有个老外在唱歌。
悠扬的布鲁斯调配着悬溺的灯光把整个空间装点的虚虚实实的。
她盯着台子上唱歌的人,时不时转过来说一句,这小哥唱的真好。
顾南译提醒她说,那不是什么小哥,那是一个大叔:“什么眼神。”
小瞎子。
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随手拿过来一张餐巾纸,用随身带的笔开始在那儿画着什么。
顾南译眼凑过去:
得,又开始控制不住灵感了。
白色餐巾纸上大约有了一个轮廓,他猜她可能在画一个项链之类的。
黑灯瞎火的。
顾南译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在那儿给她照着:“非得在这儿画?回去不能画。”
桑未眠没抬头:“回去我就忘了。”
顾南译环顾一圈,像是觉得自己打着手电影响别人了,随即挪过凳子,人坐得更靠近了她几分,用手拢着光,在角落里尽量只照她一个人:“你说说你都什么毛病。”
桑未眠依旧描着图:“你别说话嘛。”
行。他不说话。
他在那儿给她当人造灯、工具人。
半寸之间的照明让他们不由靠的很近。
直到她均匀的呼吸开始不知不觉地入侵他的领地,那种冷冷的山茶花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脸庞近在咫尺。
酒意从眼底已经蔓延到她的脸颊了,那让她的脸微微泛红。
像极了那种因为心跳加快,呼吸节奏紊乱后才会出现的颜色。
但她睫毛向下,依旧专注自己。
这让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是一个春分落雨的潮湿下午。
他跟往常一样,去市场里淘货,但他看得上眼的好东西不多,他闲来无事懒散一瞥,就瞥到她了。
她走走停停像是随意光顾着路边的料子摊子,直到摊主问一声“小姑娘,你看珠子不”,她才会蹲下来问价格。偏偏她眼光还毒,一拣就拣个最贵的问。
摊主漫天要价,她也不说话,只是皱皱眉头。
不还价也不买,而是自己悄摸地寻块石头,在那儿画着些什么。
他以为就是个出来图新鲜的小姑娘,但没想到自那以后,他偶尔还能碰上她。
等她下几次来的时候,她就轻车熟路了,满市场逛一圈,见到新鲜的了才会停下来看看,偶尔和摊主说两句,但也说的不多。
一个干面包大概是她的午饭。
虽然她的外表看上去像是一树只长一朵并且折不到的山茶花,那样高高在枝头的美丽在世人眼里似乎应该配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然后她就会在那儿画一个下午的图。
那有个棚,她是个会
找地方的,晴天下雨都不耽误。
顾南译那段时间很好奇她在画什么。
他趁着她去洗手间那会悄悄看过。
她有世界上最充沛的灵感和最让人羡慕的天赋。
她画下那些石头的成色、形状,然后根据那些延伸设计,构筑成品。
她在给自己上课呢。
他挑挑眉。
那该是多么敏感的一个灵魂,才能对这个世界有这么高的感知力。
……
他再转神看她。
桑未眠画得七七八八,打了个底。
灯光实在是太暗了,她把笔合上。
“我稍微靠一会。”她说,“我头有点晕。”
“你可别睡在这儿。桑未眠。”他有点接不住她想到啥做啥的风格。
“不会的。”她说话间已经把手捏成个拳头,垫在自己的脸下面,和桌子隔开一个距离,在那儿闭着眼,“就一会,你叫我。”
他是知道她喝了酒就困的毛病的。
从前带她出去玩,她偶尔喝一点,虽然强撑着不说,但脑袋跟捣蒜似的。
她本来话就不多,喝了酒就睡觉,话就更少了。
他从前管她,不让她喝。
现在倒……也管不住她。
“行吧,那你靠一会吧。”
时间还早,他想她靠一会后清醒些总比这会好。
台上的人还在唱歌。
旁边的人没了声响。
顾南译把她压在手边的那张餐巾纸拿出来,把她即兴发挥的手稿夹在吧台边上的书里压平,而后他才像是腾出时间来,在那儿自己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
他眼神落在她被那些斑驳的光覆盖而形成的阴影下。
他说假话了,她的变化,不止那些的。
他招手叫来服务员,把卡给他,让他结账。
他手腕伸出去不小心摩挲到她的长发,身边的人头埋在她臂弯里,像一只安眠的小兽。
这种场景熟悉却又遥远。
萨克斯悠扬婉转。
曲子再往高潮爬升。
周围逐渐开始变得喧闹。
夜色悄悄地,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中把人们心里的遮光布都撤走。
他的手微微抬起,犹豫了片刻之后,
最后还是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