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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颇有样式的临城菜的主要的待客区域是在二楼。
前些天还下了一场春雪,这几天天气变暖后,胡桃木万纹窗外一只玉兰探头,淡粉色花蕊中和外面灰白色的园林建筑的沉闷。
晏自遥定的这个位置应当是景色最好的。
他为人绅士谦和,不是问桑未眠想吃些什么,而是把自己处于一个更下的位置,问桑未眠有什么推荐的。
这下倒是把点菜的主动权不着痕迹地给了她。
桑未眠看了看菜单,临城是“盛名在外”的美食荒漠,好在这家店其实说是做临城菜,倒不如说做的是融合派的江南菜。
她推荐了一个雪里蕻川乌,一个冬笋闷火腿,翻开下一页的时候,指尖划到一半停顿:“花雕蟹您吃的惯吗?”
晏自遥:“是生腌的那种吗?”
“熟的。”桑未眠指了指图片上的标注,“花雕酒醉熟蟹,他们这儿还可以提供拆解剥蟹的服务。”
“听上去不错,试试。”晏自遥好似很好讲话,点了点头,把桑未眠推荐的那几个全都要了。
他还要了一份莲子百合羹。
他合上之后又说到:“只不过不是应季,等到夏天的时候有机会一起去临城,那新鲜的莲子应该是更香甜些。”
那算是对他们“以后”的邀请,桑未眠一愣,她而后点点头。
——
再说这边这桌,王佑在和王思爻分享着这次去国外出差的所见所闻,兄妹俩话题一来一往,蒋契也还能搭几句话进去,但蒋契对面这位爷,全程低头要么喝茶,要么就不知道眼神往哪里飘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蒋契偏偏头,本想用脚在桌子底下踹踹他,却眼见顾南译眼神落在旁边服务员端过去的一盘蟹上。
奥,原是这小子惦记心头这点好呢。
蒋契于是体贴地找了服务员过来说道:“加一份花雕醉蟹吧,三哥儿爱吃。”
“不用。”顾南译没好气地拒绝,“谁稀罕那玩意。”
蒋契腹诽:不挺爱吃的嘛,前几天还说打算去酿酒坊里淘淘有没有上好的女儿红,今儿又是怎么了?
蒋契见他心不在焉地就随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那服务员把那盘蟹落在刚刚挺惹眼进来的那公子哥和姑娘那桌。
他问:“顾南译你看什么呢?”
顾南译这才把眼神收回来,慢条斯理地去夹菜:“没看什么。”
王佑和王思爻这会被蒋契这话吸引注意力,也循声望过来。
王佑率先出声:“哎,这不是自遥嘛?”
蒋契:“你认识?”
王佑:“这不都是搞金融的嘛,又在一个圈子里。不过倒是难得见他,他基金公司开在新加坡。回来的少,我打声招呼去。”
王佑说到这儿就有作势起身的动作。
他要出去时要经过顾南译,原先本应该起来让开的人却纹丝不动,冷冷说一声:“
你自个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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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觅芽子提醒您《南风未眠[破镜重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王佑也算是跟顾南译有些儿时交情的,他这会想了想,也不记得他和晏自遥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啊?
“人跟女孩子吃饭呢。”蒋契跟着劝一句,“看这样子大概率是相亲局或者是第一次约会局,你就别打扰人家了。”
王佑一想也是,想想算了。
但刚刚跟大爷似的敞开了双腿一副“你要不从我尸体上跨过去样子”的顾南译听完这话后又把身体横到一侧,像是给他让位置。
众人不理解了。
见王佑迟迟没反应,顾南译抬头:“去不去?”
王佑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了,他半天没动静。
顾南译嗓子里有懒懒的不耐烦:“到底去不去?”
王佑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顾南译应该不希望他去。
顾南译嗤一声。
这声轻嗤又让王佑觉得,他好像判断错了。
那他到底去还是不去!
“这不是桑未眠吗?”王思爻也看见了。
蒋契:“思爻你认识?”
王思爻:“嗯,三哥也认识的。”
蒋契听完这话后又把眼神挪到顾南译脸上,但没见顾南译脸上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嗯,桑家找回来的那个女儿。”
“哦。”蒋契若有所思,原来那就是桑家那个私生女啊,他盘算了一下辈分,“就是以后要成为你继妹的那个吗?”
“我听说桑家好像有意要和晏家定亲,这样算起来的话,斜对面的这位,就是你未来妹夫了,你是该去打个招呼。”蒋契没几下就把人物关系理清楚了。
王佑也想说是啊是啊,这以后不都是一家人了嘛,那他还能靠着这个关系去和晏自遥熟络熟络,毕竟新加坡的金融牌照他最近也想搭搭桥呢。
可他还没说呢,顾南译就慢悠悠开了口:“要打招呼也是他来和我打招呼,他是做小辈的,我没点头,他能当我妹夫?”
蒋契……
蒋契:“你这话被顾姨听了你少不了挨顿揍。”
顾南译:“反正我投反对票。”
蒋契:“你反对有效吗你就反对…哎呦我……”
他还没说完小腿肚子就一疼,低头看了看刚刚恶劣使阴招的人这会一本正经又在那里喝茶,要说的话只能憋回去,换成了:“行,您老不同意,那晏自遥就不够格,行不行?”
“不然呢。”他应得云淡风轻的。
蒋契揉揉腿肚子,怨怼地悄悄白对面的人一眼,打算记在本子上回去到沈方易那儿参他一本去。
花雕蟹还是上了,王思爻说她想吃。
蒋契观察了一下顾南译,他还真是说不吃就不吃,剥好了放到他盘子里的,他最后还都分给了他们。
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
吃到一半,他说他去趟洗手间。
——
()桑未眠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她顺着店里的标记从二楼下来进入一楼的庭院,绕过亭台楼阁才找到地方。
晚间夜色逐渐暗下来,隐藏在假石林木里的灯火亮起来,幽幽地照着路。
桑未眠从洗手间出来,顺着青石板道往回走,狭窄的路上蹿出来几个勾肩搭背的男人,像是喝了不少。
桑未眠靠边站站,让他们先过去。
那几个人却跟故意似的,挤眉弄眼地往她这儿挤。
她往后再退点,盘算着自己脚边近乎已经有多少的退路了,手腕却传来一阵暖意,而后她被那阵力道拖拽着进入边上的巷道。
狭窄拥挤的空间里,星火灯光跟潜伏在草丛里的猫眼一样。
有些温热的气息传来后,她撞进一双熟悉的眼里。
桑未眠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下巴微微扬了扬,像是在说外面的人:“站会,给人让条道。”
外头的人瞧着这边看过来,他的身影往外挡了挡,挡住了那些人探究的目光,但更靠近了桑未眠一些。
外面的声音在这道隔墙之间仿佛被屏蔽,他像是不怕冷似的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西装,高高的身影杵在她面前,外头的灯光越不过他,只有那冷涔涔的月光还挂在他的眉梢上。
“人……人走了。”桑未眠动了动唇。
“嗯。”他直直地看着她,只是从嗓子里轻轻应了一个字。
而后他又问她:“胃不疼了?”
这话不语气不像是关心。
他的手还没放下来,桑未眠试图晃了晃自己手肘,但他没撤。
桑未眠只得回答他:“已经好些了。”
说完她又像是要掌握主动权似地问他:
“你怎么在这儿?”
他拖长嗓音:“就准你在这儿,我不能在这儿?”
他没来由的敌意让桑未眠有些不大舒服。
桑未眠试图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抬起手腕却发现他的手腕也随之动起来,那鲸鱼坠落的纹身有一瞬间晃到她的眼睛。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从他的手掌中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她掰扯了一会,他终于是松开了,可是下一秒,他的手掌却从原先握着她手腕的姿势变成入侵她手掌的状态——
指节相扣,他滚烫的手心贴着她冰凉凉的手。
她吓得往后一退,后脑勺要撞上后面的墙的一瞬间,他原先扣着她的右手又抽出来垫在她后脑勺和墙之间。
他的语气不大好:“既然这样冷,这幅样子是非要穿给他看不可?”
桑未眠这才跟着他的眼神看去,她出来之前套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但没有把拉链都系上,此刻他低着头,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她的腿上,这让她有些慌乱,她连忙把衣服一搂,把腿盖在里面。
他管天管地地还管起她穿衣服来了吗。
桑未眠:“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
候,微微抬起下巴。
或许是窄巷太过于窄。
她才发现他们的气息很容易相互缠绕,相互影响。
他好像也发现了,懒懒地睥睨她:“早就听说这家菜馆的招聘花雕蟹是用陈年女儿红酿的,我以为是吹的。”
古法酿的黄酒醇厚,哪怕只是余味,也弥漫着醉醉的芬芳,若有若无还带着点桂花味,很是招人。
“好吃吗?”他没来由地这样问一句。
桑未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始打听这家店的菜品了,她掂量了一下他在探究什么,但没得出结论,只好实话实说:“还可以。”
他道:“比我带你去吃的好吃?”
桑未眠眼睫毛颤了颤,想起从前。
过了忙碌的春季之后,他总是在夏日沉沉乏意的午后,用手背贴贴她的脸,问她去不去吃东西。
他是个追求品质的人,生活也恣意,吃食上挑剔,在别的富家公子过了二十五之后要被抓着回去打理自家生意的时候,他却依旧天南海北地浪着。
桑未眠那个时候变成了他的饭搭子,她不求甚解地陪着他寻遍味美,连带着那段时间把桑未眠的口味也养叼了。
花雕蟹在他的口味排行榜里算是能排上前三的,桑未眠那年还专门跟他跑了一趟会稽山,蹲了一坛天价的女儿红,他还扬言要去洞庭湖自己布一块蟹田,也不知道后来他去了没有。
可能是受那些日子的影响,所以今天她看到菜单上有这道菜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推荐了晏自遥。
她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她只是觉得熟悉,了解,并且认可这道菜的大众喜爱度而已。
桑未眠欲为自己辩解几句,抬起头对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跟她与他重逢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眼里常有的慵懒和不羁不一样的,他这会带着一些审视,还有一些桑未眠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手还护着她的头,但他的身体却更逼近一步:
“拿我的心头爱去招待别的男人,桑未眠,你胆子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