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全员一起探望清濑灰二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
空调外机嗡嗡直响,盖过聒噪的蝉鸣,天空晴朗地一片云彩都没有。
属于高中生的暑假正式开始。
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向矮桌,跪坐弓腰写作业的黑尾铁朗不自觉地眯眯眼睛。
在他对面的山本猛虎被晒得发蔫,伴随着午后困倦,整个人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他们两个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曲着腿,像虾米一样弯腰曲背,趴在这张小桌子上写暑假作业。
而在他们侧面,另外四个人则是荣幸上桌写作业,在腿脚都可以伸开的餐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写作业。
“我说……望月,能不能给我们两个舒适一点的地方?”黑尾讪讪道。
在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望月佑子担起了队里复杂体能训练的大梁,每天撵着他们跑来跑去。
为了暑假能全心全意投入训练,望月佑子索性放了全员二天,要求这二天集体必须把作业赶完。
因为望月佑子家里基本只有她一个人,理所当然拿来做速通暑假作业的基地。
“不行的,黑尾学长,你们写得慢就要愿赌服输,”望月佑子从端着两瓶冰镇可乐出来,“我家就这么两张桌子,坐不下是没办法的事。”
向外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可乐拍到矮桌上,她挑眉反问:“难道你想去女孩子的房间里去写作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就安心写作业吧。”望月佑子拍上即将沉睡山本的肩膀,“如果不想晚饭碰到一些熟悉的味道的话,那还请加油完成任务。”
黑尾和猛然惊醒的山本相视一笑,露出沧桑的笑容。
这个女人的面相已经完全变了!!
现在用温温柔柔的语气、目无尊长威胁前辈的人是谁?!把刚转过来那个温良的望月佑子还回来!
现在她就像一只老鹰盯着小鸡崽们,谁稍微有点不对劲叼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一遍。
鬼啊,这个人绝对是鬼啊!
在VIP座位上的夜久开始点单:“经理大人,晚上我想吃烤牛肉味的饭团。”
“喂喂喂,你作为学长的威严呢?”黑尾痛心疾首。
“黑尾你又不能做饭给我吃,谁做饭谁是老大。”夜久转着笔,“队长大人,明天还请加油争取上桌写作业哦。”
“等等,明天?”黑尾脑中登时闪过一道电流。
“明天怎么了?”
“不去看吗?明天天是IH的总决赛。”黑尾甩掉笔,说话硬气了很多。
这段时间被压榨得忙完了,IH全国赛已经开打几天,而能进IH全国赛的队伍,成为未来对手的可能性极大。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观赛。
但还没等黑尾发表动员讲话。
只见对面的望月佑子弯弯眼睛,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满脸和善的笑意注视着他。
黑尾:“……”
然后很有队长威严的他默默坐了回去。
嗯呢,还是写作业吧。
总而言之,写完作业的期限往后延了一天,全员得到观赛IH总决赛的机会。
今天,二四强之争和总决赛同步进行。
来自关西的稻荷崎与井闼山进行殿军季军之争,而最备受瞩目的是东北的白鸟泽与关东的枭谷的冠军之争。
因为交通问题,等赶到场馆时,白鸟泽和枭谷已经进行到第二局后半段。
“木兔学长!”
从网侧飞来的球经由赤苇的手,稳稳托向木兔光太郎所在的方位。
木兔光太郎于球场右翼起跑,万众瞩目之下,起跳、滞空,线条流畅的背肌紧绷,对托来的球会心一击。
然而。
黄蓝色排球高速旋转略过球网时,原本在另一方向的拦网手猛地调转方向,犹如一把雨刷,彻彻底底将这一球扣死回枭谷一侧。
哨声响起!
枭谷VS白鸟泽,比分来到18:23。
“白鸟泽!白鸟泽!再拿一分!”
白鸟泽拉拉队的应援声瞬间炸满整个场馆,士气高涨。
“枭谷这边不妙啊……”黑尾抱手靠在椅背上,“木兔感觉又要开始‘那个’了。”
目光所及之处,木兔曾经冲天的黑白发像是随主人心情,开始软趴趴地下垂。
望月佑子说:“上一局枭谷输了,如果这小局再输掉的话,让二追二或许有点难。”
凭借之前对牛岛学长的了解,越是赛程中段体能没有耗尽、身体处于加热阶段,他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越恐怖。
如果枭谷这一局输了,想要让二追二,在牛岛若利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
“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坐在观众席事不关己的黑尾用手肘戳戳她,脸上露出坏心思的笑,“你要给哪边加油呢?”
一边是之前学校的学长们,一边是曾经答应过的脆弱王牌。
“我之前说的是有时间就过来看,只要没人发现我,那就不存在给谁加油的问题。”望月佑子双手合十。
然后,下一秒——
木兔想要以暴力扣杀突破白鸟泽拦网,却被拦网手再次拦下,一球回扣到地面,在触击地面后咻地回弹至观众席。
这一球的力度难以想象,总而言之就是恰好弹起快有一层楼高,又恰好袭击到一个幸运观众。
望月佑子:“……”
好家伙,她就知道。
飞上来的排球犹如粘着吸铁石的飞镖,正中靶心,不偏不倚被她的脑袋接个正着。
东京第一砸姗姗来迟。
旁边的黑尾眼疾手快接住被脑袋弹开的球,顶着全场的目光,一脸尴尬。
“可恶啊!!!”木兔全然沉浸在没有突破防线的挫败,完全没有在意球飞到哪里。
“等等
!木兔学长,你看谁来了?!”赤苇疯狂摇晃着马上就要失智的木兔,企图稳定他的情绪。
循着赤苇指尖指向的方向,木兔看到在观众席往回抛排球的野生鸡冠头。
“黑尾?他来了能有什么用?”猫头鹰已经陷入消极模式,自暴自弃地摆摆手,不愿多看一眼。
“不是黑尾学长!你看他旁边是谁?”
闻言,木兔才勉强抬眼,再次往观众席的方向看去。
望月佑子单手捂住额头,因为过于白皙的肤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
“喔喔喔!她过来看我比赛了啊!”
瞬间,木兔回到满电模式,开始蹦蹦跳跳朝她在的方向打招呼。
在一旁的白鸟泽也发现端倪,纷纷往观众席的方向望去:“望月过来看比赛了?”
这一场枭谷又不是她的学校,她来这里肯定是为白鸟泽加油的!
虽然转学的时候没有好好道别,但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被这一球驾在最高点的望月佑子骑虎难下。
一边是之前学长们欣慰注视的眼神,一边是在木兔后面疯狂“拜托拜托”手势出残影的枭谷全员。
两边都望着她,似乎要等到少年漫特有加油振奋人心的场景后,才肯开打。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站起身,用不大不小,但场上能听到的声音喊道:“大家比赛加油。”
说完,望月佑子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抬手比了个“耶”。
没办法了,当着之前学长的面单独给木兔加油这件事她做不到,随手比个“耶”字他们应该会自我理解的。
果不其然。
集体抬头的白鸟泽一脸疑惑,不明白那个“耶”字是什么意思。
有人发现端倪:“我看枭谷那个王牌往那边蹦蹦跳跳的,他们该不会认识?”
“不会吧……但是确实好像也往那边看了。”
白鸟泽的大家越说越怀疑,视线止不住往枭谷那边瞥,即将接近正确答案。
但在这个时候,富有极强直觉力的guessmonster发表企业级理解:“其实那个不一定是‘耶’吧?我感觉她的意思是在说数字二。”
“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天童摇着食指,一脸深沉:“我们白鸟泽今天的队伍编号是2。”
“而且,我们队里的白布,他的名字里有个二,她绝对是给我们加油的!”
白鸟泽众人:“……?”
这是什么牵强的理解?
这时,牛岛若利出来应声,表情义正言辞:“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天童。”
之前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撞见他们几个学校在一起集训,牛岛知道他们俩个绝对认识。
后面是什么情况他的大脑拒绝思考,直接一反常态认可天童的说法。
白鸟泽众人:“……?”
好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牵强,但他们王牌
都这么说了!那事情真相就是这个!
没错,望月是过来给他们加油的!!她心里有我们!!
而在网的另外一边,枭谷一侧。
“什么嘛……不是单独给我来加油的。”
木兔听到她的应援有些失落,刚才恢复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想要找个角落思考人生。
赤苇京治及时拉住他。
“木兔学长,她刚才比了个‘耶’,你说,什么动物的耳朵像这个?”赤苇已经开始自我理解,企图说服再次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
“什么动物啊……”马上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用最后的理智开始思考,“兔子吗?”
“对,兔子!”赤苇已经顾不上别的,抬手直指木兔的鼻尖,“而木兔学长你的姓氏里有什么字?”
一道电流从木兔的大脑中闪过。
“是兔啊!”木兔恍然大悟,“原来是设计小暗号偷偷给我加油啊!”
现在顾不上别的,赤苇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是的,女孩子大庭广众喊异性的名字肯定会害羞,所以她才会这样含蓄委婉的应援。”
面对赤苇的胡说八道,木兔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他一反常态地盯着赤苇。
在这样能洞穿人心的注视下,赤苇下意识地吞咽唾液。
该不会木兔学长突然智商在线,看出来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的吧?
随后——
“akaashi,原来如此啊!!我突然感觉我现在的状态好到爆,把球都给我!!”
“hey,hey,hey”二声。
扬起志在必得的笑容,木兔转身看向网的一侧,金色瞳孔露出特属于猛禽狩猎时的光芒。
“冠军绝对是我们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木兔!!木兔!!拿下这局!!”
先前士气低迷的枭谷应援队,开始以涨潮之势回扑,瞬间压灭白鸟泽的气势。
“白鸟泽!!白鸟泽!!”一旁的白鸟泽拉拉队也不甘示弱,迅速组织应援反击。
在两队拉拉队应援声潮中,冠军之争即将进入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