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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小狗咬人

作者:漠北大雁字数:4907更新:2024-08-23 23:47

苏烟就是随口一说、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没想真的咬他。

可他不给她任何逃避或是反悔的机会,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明净炳然的眸中多了一丝奇异的光,似期待、似雀跃。

眼下再退缩实在不符合她果敢的性子,她低头轻轻咬了一下。

多轻呢?

轻到她的唇瓣触到他的肌肤,齿尖生I涩地碰了碰。

就是这一下,他整个人如同七魂六魄出了窍,脑中一片混沌,抓着苏烟的手无力地松开。

他完全是无意识的松手,僵硬地怔在原处。

苏烟也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

她实在不想现在分辨,回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却被他抬手扣住纤腰。

是的,

他扣住了她的腰,

而不是抓她的皓腕。

她能感受到扣着她腰的力度很紧,紧得让人发窒;她甚至能想象他五指弯曲的弧度。

她茫然地抬眸,

看见那张俊美的脸缓缓朝自己压来。

陡然,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接着是姚夫人热情的呼唤,

“烟儿呀,睡了没?”

“娘亲我新做的丹寇,美着呢,瞧瞧?”

屋内的二人被猝不及防的声音打断。

苏烟也不知自己慌什么,极快地转身走向床榻,拉了锦被罩住自己,躺尸般动也不动。

等陆行之回过神,母亲大人已穿过月门进来了。

“诶,我刚才在院子里还听见你们说话......烟儿人呢?”

陆行之揽过母亲大人的肩,哄着人往外走。

“她这几天累着了,睡得早,”

“不若儿帮您看看?”

说着装模作样地牵起姚夫人的手,被姚夫人一巴掌拍开,

“你一个男人懂什么?少埋汰。”

陆行之就笑,揽着母亲大人出了院门,回头瞧一眼寝卧的方向,确定这么远的距离,他和娘说话苏烟已听不到。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恭恭敬敬地呈上。

“娘,这是儿孝敬您的。”

“您闲来无事约上几个手帕交,去小馆打打牌九听听戏,是不是极好?”

他发誓,这张银票他还没捂热,是纪沐尘在他的厉声教导下、倍感“愧疚”“主动”献上的。

如今为了美好的婚后前程,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姚夫人被儿子哄得高兴,难得对他和颜悦色了些,想一想又不对,她的儿子何时这般殷切?

“你是不是话中有话?”

“兔崽子,想说什么,直接点!”

陆行之也不隐瞒,压低声线道,

“娘,您以后少来我们院子,影响......儿子发挥。”

“你这

孩子,哪有嫌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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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熄烛,你们就........,不是说不行,至少也得锁门锁窗!”

“被人撞见了多不好!!”

姚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陆行之自然得受着。受着受着,听到母亲大人说,

“啥时候给娘生个小孙女?”

小金孙也行,她不挑剔。

陆行之,“......啊?哦,儿子尽快,争取争取。”

他连媳妇儿的手都没正儿八经地牵过,就想生孩子了?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不过这些他死也不会承认的。

再听了母亲大人近一炷香的“批评教育”后,母亲大人终于表示会给两个孩子空间,尽量不来“打扰”他们。

陆行之适才笑了。

送走母亲大人,他先去盥洗室洗了个冷水浴,才回到寝卧。

寝卧里,那本精彩的话本正悠闲地躺在桌案上。

这回他不避了,大大方方地坐下研读。

他想通了,

他的夫人年纪小,不懂,他不怪她。

待到日后她被他伺I候得美妙,自然会感谢他现在的勤勉好学。

*

云翠宫,丁婉儿缩在奢华的拔步床上,望着角落的窗纱不断地落泪。

那儿,一直陪伴着她的黑影再也不会来了。

她以为她勇敢、聪慧、能屈能伸、天不怕地不怕......到头来才发现,是背后的他给了她支撑的力量。

没了他,她全然不知如何在幽静的深宫活下去。

哪怕她是尊贵的昭仪,却也像蚂蚁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被踩死。

这万恶的深宫啊,这曾经让她恋恋不舍的深宫啊,如今像牢笼一样困住了她!

她还能干什么?

她还有什么用!

绝望像是无边无际的海将她包围,她想起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想起他曾说要带她出宫、想起两人儿时的无忧无虑......

她缓缓走下床,将一根麻绳套在房梁上打个圈,然后踩在矮凳上,把头伸入麻绳里......

——“爱妃!你这是在作甚?!”

永康帝想着好些时日不曾宠幸丁昭仪,也不知她被烧毁的半边脸恢复得如何,寻思着过来看看,谁知一开门看到的是她自缢的情景!

幸得永康帝来得及时,救下丁婉儿一条命。

永康帝,“不就是毁了半边脸?作何要紧?朕不介意。”

况且她的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小块的伤疤还没好全,稍稍用脂粉装饰,或许能更生动。

丁婉儿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醒来看到永康帝,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她抓着永康帝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

心里想着,既然老天爷不收她,就是要她

()活下去,活下去给黑影报仇!

“皇上,臣妾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您。”

“臣妾和定国公府、太傅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永康帝听完,震惊地看着丁婉儿,半晌才理清思绪,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得了一个绝对衷心的狗。

丁婉儿又说,“臣妾绝无半句虚言!只要皇上信得过,臣妾愿意和您共进退!”

永康帝,“......你想要什么?”

丁婉儿,“臣妾要做皇后!臣妾需要权力!!”

*

翌日,陆行之和苏烟约好,中午去太傅府用膳。

再去太傅府之前,陆行之出了趟城。

出城后,他没有让守护的侍卫随行,而是让侍卫们原地等待。

他去了城外一栋简易的孤园。

孤园由几个年长的夫子共同经管、有老妈子洗衣做饭,专门收留那些被弃养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入了孤园,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正在教学的秦夫子见来人是陆行之,忙想放下书册过来问候,被陆行之挥手拒绝了。

一路往里走,到了后院尽头的最左边厢房,陆行之敲了三下木门。

门没有锁,虚掩着一条缝。

陆行之见无人作答,便进去了。

屋子里很暗,深色的竹帘将木窗遮掩得严实,除了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点光勉强能视物。

陆行之在床畔的竹凳上坐下,没说话。

床上躺着的人终究抵不过这样的沉默,偏过头来,问,

“为何要救我?”

这是一张被大火烧过的满是疮痍的脸。

他的声音暗哑、沉闷,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陆行之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反问道,

“为何要故意死在我的剑下?”

凭黑影的功夫,不说和陆行之打个平手,现场逃离是肯定没问题的。

毕竟黑影的轻功出神入化,鬼都追不上。

陆行之承认,他那日闹那么大的动静,的确是为了逼黑影现身。

不曾想,黑影现身了,还将伪造的官符主动给了他。

黑影翻了个身。

胸口破了个窟窿,翻身的时候格外吃力,但不影响他调侃人。

“见你不容易,实在找得辛苦。”

“成全你罢了。”

陆行之失笑,“你以为我会信?”

他指向窗外廊下叽叽喳喳的孩童,“每月十五,你不是给孩子们送吃食就是送书册,这样的人做不出那般病I态的事。”

“凶手不是你。”

“你究竟在护着谁?”

黑影有短暂的沉默,少顷,说,

“你这买卖未免做得太划算了,”

“许我不死就得把一切告诉你?”

陆行之摇头。

能让黑

影用命护着的人自然不简单,他只是想不通除了丁婉儿还会有谁。

“为何如此恨我?恨苏烟?”

黑影绝非心中无爱,只是将恨意都给了固定的人。

譬如抛弃他的主将、背弃他的兄弟,譬如定国公府和太傅府。

关于这些,黑影必然不会答,陆行之也不强求。

真相不会被掩盖,迟早会浮出水面。

*

陆行之掐着时辰回到定国公府,苏烟已收拾妥当在府门口等着。

瞧着她眉间的倦色,陆行之问,

“可是身子不适?”

苏烟摇头,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许是昨晚没睡好,提不起精神。”

陆行之行得比往常慢些。

等到了对面的太傅府,苏烟不走了,站在太傅府门口,侧头望向长安街的另一个方向。

陆行之,“......你不会是要等闻兮吧?”

苏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一起。”

陆行之,“......”

有没有搞错?

叫他正一品大将军站在门口迎六品小官?

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他懒懒散散地站着,俊朗的脸上直直白白地写着“不情愿”,可远远地看到闻兮乘坐的马车,陆行之瞬间来了精神,率先迎上去,客气得很。

“闻兄,里面请。”

苏德怀早命人备好了午膳,满满的一大桌很是丰盛。

众人相继入席,月儿也一同用膳。

苏德怀举起酒樽,“今次月儿的事,多亏闻兮。我代月儿敬你一杯。”

闻兮客套推辞,“哪里哪里。”

此次午膳虽为家宴,实则为答谢闻兮,故而酒桌上多围绕闻兮感兴趣的话题闲聊。

譬如他新到翰林院可还自在?修撰一事虽不难,但需得格外心细;

又譬如永康帝新赐的屋宅住得可还安心?家仆是否衷心?

总归苏德怀作为前辈,给足了后生闻兮够多的关怀,对同桌的女婿陆行之倒是没几句话。

陆行之埋头干饭,全程不怎么说话。

许是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苏烟夹了几筷红烧鱼,细心剔了鱼刺后放到他碟中,

“夫君,慢慢吃。”

温柔贤惠的声音似一道蜜罐进他的心坎,陆行之从未有哪刻像现在这般骄傲过。

老丈人不喜欢他又如何?

夫人喜欢就好!

他不觉挺直脊背。

那狭长的桃花眼斜眯,唇侧有醉人的酒香。

再看和老丈人相谈甚欢的闻兮......

哎,

陆行之心中生出一种怜悯。

深得老丈人欢喜有何用?

最爱的女人还不照样得不到?

这般想来,陆行之仿若在沙场上策马扬鞭、傲视群雄,得意至极。

他不免

愉悦,侧身朝苏烟的方向靠近了些。

借着这个暧I昧的姿势,他好几次想要抓苏烟垂下来的小手儿,愣是没敢。

陡然,月儿指向陆行之藏在桌下的右手,大叫道,

“爹,爹!”

“他他他,他,干坏事!!”

众人便齐齐望向陆行之。

陆行之,“......”

没有没有没有!

他就想勾搭勾搭自家娘子,没想现场把她办了!!

苏烟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早对陆行之“罪恶”的行径见怪不怪,沉着脸距离他远了些。

就是白皙的耳尖红透了。

陆行之还想解释,被苏德怀瞪了一眼。

陆行之便不说话了,头埋得比刚才还低。

*

用过午膳,苏德怀邀闻兮在花池边上吟诗赋歌。

这是文人的强项,陆行之一窍不通,无聊站在边上喂花池里的锦鲤。

苏德怀命人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送给闻兮,

“我经过普陀寺有缘得到,想着很适合你,带回来送你。”

小方盒里面装着一个墨黑色的上好砚台,是文人间常送的随手礼。

闻兮接下,“多谢太傅大人厚爱。”

陆行之没说话、脸上亦无甚表情,只是洒鱼食的时候抓了很大一把,片刻便将花池里的锦鲤喂得饱饱的。

恰在这时,有侍卫过来汇报消息。

说是丁昭仪在御花园玩耍的时候,被皇后推了一把失足跌倒,以至腹中龙胎不幸滑落。

永康帝勃然大怒,当场收了皇后窦明惠的凤印、罢黜了她的皇后之位。

太后认为此事过于蹊跷。

丁昭仪入宫刚过一月,怎地这么巧就怀上了?先前也不曾听哪位御医提过;

再者,皇后素来贤德,纵然要管教妃嫔,也会让婢女出手?岂会亲自下场?

太后希望永康帝彻查事件经过,永康帝却以太后偏袒“侄女”为由不予理睬;

太皇太后知晓后气得半死,晕倒在床榻上。

众人听完皆是一怔,不用猜也知道是狐狸精在搞事。

她的情人黑影“死”了,她岂会坐以待毙?

陆行之决定入宫一趟。

“父亲,我先行一步;辛苦闻兄多陪陪父亲。”

苏烟也想入宫瞧瞧,隧提出和陆行之一起走。

苏德怀颔首,待女儿女婿离去之际,他干咳一声,命人从他书房拿出一个奢华的长木箱。

木箱精致,由上好的梨花木制成,上刻“精忠报国”几个大字。

下人抱出来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看样子木箱不轻。

苏德怀没过多解释,只看向陆行之,

“给你。”

陆行之很显然没想到,错愕的面上似惊喜,又很快恢复成惯有的正色,恭敬行了一礼。

“多谢爹。”

苏烟:“......”

小嘴儿倒是甜,得了礼物后连称呼都变得亲热了。

两人同苏德怀和闻兮告别,带着父亲送的长木箱离去。

堪堪过了长廊,陆行之便忍不住了。

“这里面一定装了把绝世好刀!要不就是旷世奇剑!”

说不定是哪位大英雄留下的千刀斩,能一刀斩鬼魂!也说不定是哪位侠客留下的传门之物,见光就得见血!

总归是好东西。

说着就要打开长木箱瞧,被苏烟强行制止。

“别,你还是回府再看。”

陆行之:“......为何?”

苏烟没正面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没看他好看的桃花眼、也没看他劲瘦的腰,而是瞥了眼他的腹。

“求你了。”

“我受不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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