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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时的声音又传来,“不给这些暴发户点儿厉害,他们还以为顾家是不行了。”
她是顾家养的一条狗。
他昨夜那样高调现身维护她,对季辰不依不饶,是为了维护顾家的颜面,树立顾家在豪门圈里的威严。
温妤忽然想起,被季辰压在身下无可奈何,企图狐假虎威吓退他的时候说过“我是顾家的人!”。
透过博古架上的那面方镜,她看到自己的脸。
一双清冷的杏仁眼,不见一丝波澜。
也是,像狗一样被他丢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她就清醒了。
回神,墙根的一株琴叶榕绿植缺水了,她走去打水浇花。
茶室的爷俩还在喝茶。
顾老首长瞥着顾淮时小臂上的几道抓痕,“咋弄的?”
顾淮时垂眸睨了一眼,眸色深暗了几分,面不改色,“小狗抓的。”
他也没怎么着她,就不行了。
雨打的花枝一样乱颤,又咬又抓,还哭着不停叫着他大名,嫩白脚丫子蜷曲,抠着地板。
顾淮时不住地喝着茶,润着发干的喉咙。
顾老首长仔细盯着,瞧了瞧,眼珠子朝上翻他,“狗爪子没这么粗!糊弄你老子!”
回来浇水的温妤,手一抖。
顾淮时悠闲自得喝着茶,似笑非笑,不说话。
顾老首长撩了下眼皮,“那个女明星?”
温妤知道,老人说的是宋颖,上次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宋颖发文澄清说,和顾淮时只是朋友关系。
顾淮时依然默不作声。
顾老首长当他是默认,脸色沉下,“女明星进不了顾家的门,趁早收了这条心!”
温妤明显听出老人发火了。
顾家很讲究门风,顾淮时的大嫂,虽然算高嫁,但许家当初也是书香门第。
顾淮时的二嫂,是军二代,和二哥两口子都是军官。
“老爷子,您这是管我?”
阴恻恻的男低音,明显是不高兴了。
顾老首长拍了下桌子,“你爷爷也不会同意你跟女明星交往!”
在顾家,只有顾老太爷能管得了顾淮时。
温妤记得,前世老太爷快不行的时候,他才悄悄向宋颖求了婚。
感受到爷俩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轻轻走了过去,打岔,“顾爷爷,小叔,对不起,我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淮时有精神病史,发疯的时候很可怕,尤其会对老首长发疯,听说爷俩之间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温妤拿着茶壶,给两人的茶杯里添上茶水。
顾淮时端起茶杯喝了,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气氛有所缓和。
顾老首长也喝了茶,看着她,语气和蔼了许多,“人没事就成,都是姓傅那小子闯的祸!”
说曹操曹操到。
傅家四爷领着傅西洲,带着一堆补品,上门来赔礼道歉。
温妤要出去迎接,被张妈拉住,“妤儿,男人是要驯的,你给傅公子点颜色,不理他,让他哄。连自个儿女朋友都护不了,太没心了!”
顾淮时扫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妤象征性地躲去偏厅。
半小时后,傅西洲也象征性地来哄她。
温妤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昨晚为什么丢下我,悄悄走开?”
傅西洲上前作势抱着她,俯身贴她耳边,“昨晚遇到个极品货色,一时被勾了魂儿,把你给忘了。”
“姑娘,风浪越大鱼越贵,不是?”
所以他才那么爽快,给她三十万。
温妤只能认栽,“下次我不会再配合你了!”
傅西洲没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顾淮时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他们搂抱在一起,男人伫在门空,扬起右手,在空中连打三个响指。
清脆响亮,分开两人。
温妤微愣。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香烟,神色淡淡,“傅公子,你父亲要走了。”
温妤,“傅哥,我送你。”
傅西洲搂着她的肩膀,走到顾淮时跟前,同他客套,“叔,妤儿这回多亏您照顾了。”
顾淮时眸色幽幽,“我是照顾她有半宿。”
温妤头皮一紧,面不改色,对上傅西洲复杂的目光,镇定掩饰,“小叔昨晚赶去郊区,去警局保我,送我回来,折腾了半夜。”
傅西洲点头,“我都知道,叔,改天赏个脸,我跟妤儿一起请您吃顿饭。”
顾淮时咬了咬烟蒂,摘下香烟,“举手之劳的事,再说。”
举手之劳……
温妤噎住,白皙耳根悄悄爬上一抹嫣红。
送走傅家父子,她在卫生间手洗内衣裤,不一会儿,镜子里闯入一道高大身影。
温妤见是他,眉心皱紧,“你还没走。”
顾淮时走到她身后,俯身拥着她,垂着眼皮,“怎么自己洗,怕保姆笑话你?”
天亮的时候,他帮她换下的。
湿透了。
温妤垂着眼皮,装糊涂,淡淡道:“贴身衣物,我一向喜欢自己手洗。”
明显对他冷淡了,顾淮时鼻尖轻哼,“被傅西洲哄一哄,抱一抱,又上赶子舔了?”
温妤挑眉,“他毕竟是我未婚夫。”
倏地,顾淮时嘴角的笑意冷僵住,透过镜子,深眸紧盯着她,温妤下意识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明显感觉到他不高兴。
她觉得莫名,“难道不是吗?”
顾淮时薄唇抿成一线,眼前的她和破晓时分在他掌上承欢的那个,判若两人。
气氛僵滞。
温妤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松开她,什么也没说,出去了,关门的声音有点大。
温妤皱了下眉,洗衣服的动作没停。
也懒得揣摩他的心思。
之后的几天,她配合警方、检方调查,又做了几次笔录。
傅西洲也帮她做了证词。
证明她是他的女朋友、女伴,没有接受潜规则一说。
季氏集团太子爷季辰被控强奸未遂,公司股价大跌,季家名誉扫地,但外界没人知道受害者是她。
将来开庭的时候,她也不会现身,一切交给律师代理。
这天,温妤正在阁楼专心刻章,最近有了点本钱,她开始黄金印的单子,小巧的金印挂件,很受欢迎。
一星期不见人影的顾淮时打来电话。
让她收拾收拾出门。
她被司机接到了一幢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静知园。
高端私人会所,顾淮时平时招待贵客的地方。
刚走进后花园的凉亭,温妤一眼瞧见石桌上的蕉叶古琴。
正是那张,被她不得已,狠下心卖掉的,外公的遗物。
顾淮时把它收回来了?
温妤怔怔地看着琴,那些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七年前,顾淮时执行任务负伤,下半身瘫痪,最好的兄弟、战友牺牲,他身心受到重创,患有严重躁郁症。
那时他们都住在江南苑,他晚上要听她弹这张古琴,才能入睡。
回神,温妤手指轻轻抚上琴弦,这时,属于顾淮时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