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懂《周易》的难度,南宫灵这个背了七天六十四卦的人却是懂的。
眼见黄药师的表情愈发玩味,她也只能扶着额开口,解释道:“是师兄误会了,我只是花了几日功夫,粗浅地记了一下六十四卦而已。”
黄药师闻言,果然牵起唇角,道:“我猜也是如此。”
洪七:“但这个什么易,不就是讲算卦的吗?”
他问了好几个长老,大家都这么说呀。
“对了,师妹你现在是不是会算卦了?”洪七又问,“要不你给我算算,下回再吃到黄兄弟做的叫花鸡,是什么时候?”
南宫灵一时无言以对。
而黄药师已经板起了脸,道:“这倒不必算了,我可以直接回答你。”
洪七眨眼:“是吗?什么时候?”
黄药师笑了笑,但笑得很嘲讽,道:“下辈子。”
洪七:“……”
看着师兄瞬间垮了脸,南宫灵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厨房里的叫花鸡终于烤好。
被黄药师嘲讽了一通的洪七,也瞬间把先前那场乌龙抛到脑后,全身心投入到了吃鸡中。
南宫灵这一日,从起床起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曾喝过,虽说也没觉得饿,但真的吃起东西时,胃口还是明显比平时要更好一些。
黄药师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便把另一个翅膀也撕给了她。
南宫灵谢过了他,又问:“我听师兄说,你跟人有约?”
黄药师嗯了一声。
“跟谁呀?”她有点好奇。
黄药师却没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才反问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宫灵心想我能做什么,我随便问问啊。
“没什么啊。”她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答道:“我与原少庄主有约。”
“原来是他。”南宫灵恍然,“看来你和他是真投缘。”
黄药师闻言,便顺着这话,夸起了原随云的文才武艺。
虽然南宫灵之前就听过他对原随云的赞美了,但再听一次,还是难掩惊讶。
先前结伴同行的那一个月里,大家朝夕相处,对黄药师此人的骄傲,她可谓领略了个彻底。
结果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夸起那位原少庄主来,竟能说这么多。
这到底是欣赏到了什么地步?
或者说,这位总是活在江湖人“可惜”中的原少庄主,到底是有多天纵奇才?
南宫灵越听越好奇,便又顺口问了黄药师一句,和原随云约在哪里。
“要是他也来了济南,我倒也想会他一会。”她说。
黄药师摇头:“他不在,我二人约好在金陵碰面。”
“为什么是金陵?”洪七在吐鸡骨头的间隙里,插了一句。
黄药师看看他
,又看看南宫灵,到底道出了原委。
原来之前两人在武昌碰上的时候,原随云偶然间提及,他对万福万寿园的金老夫人十分仰慕,无奈不认识什么金家子弟,不好意思随便上门去叨扰。
黄药师便主动提出,等赴完南宫灵的生辰宴,便与他在金陵碰面,并由自己代为引荐。
南宫灵有点没明白:“他不是无争山庄的少主吗?亮出身份,直接去万福万寿园求见,金老夫人难道会拒绝?”
黄药师:“他不想以身份压人。”
“这样。”
虽然觉得原随云这想法有点怪怪的,但南宫灵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说了这么久的话,手里的鸡翅也有点凉了,南宫灵便低头啃了起来。
她不说话了,黄药师倒好像被勾起了聊天的兴致,道:“下个月又是金老夫人寿辰了,此次替原少庄主引荐完,我也真得回明州一趟了。”
南宫灵啃到一半,听到这话,差点愣住。
“你还没回过明州?”
她和洪七异口同声。
黄药师点头,道:“原想着在武昌过完上元,便回家去的。”
他没说为什么后来没按原计划回家,但在场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算下来耽误了人家两回,南宫灵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旧话重提,让他不要忘记,自己还欠他一个承诺。
“哪天你想到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她说。
黄药师抿了一口酒,才微牵唇角,道:“只怕哪天我想到了,你却不肯认账了。”
“我是那种人吗?”她听出他在开玩笑,也没认真,只笑着反驳了一句。
“就是,我师妹说话一向算话。”洪七附和,“但黄兄弟你也好好想想,别提什么让她为难的要求。”
黄药师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你的鸡去。”
“这不吃着呢!”洪七嗦着鸡骨上的肉,满脸沉浸。
这么边吃边聊,等吃完之际,已是半夜。
洪七吃到后面,跟黄药师一起,喝了不少酒,回丐帮总坛的路上,走得摇头晃脑,显然是醉得不轻。
南宫灵本来不担心他,毕竟有内功傍身,就算是醉了,问题也不大,不会摔在路边。
但洪七醉了之后,格外亢奋。
大半夜走在路上,忽然引吭高歌。
南宫灵怕他扰民,只好快步追上去,让他别唱了。
他很听话,醉了也听。
确实是立刻没唱了。
可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面露喜色,大喊了一声师妹。
南宫灵:“……”
“师妹!”见她没应,他又喊了一声,还想伸手抱她,“我给你……给你推秋千!”
南宫灵躲了过去,想了想,还是抬手点了他睡穴。
她做好了人倒下来,由自己扶住的准备,但一旁的李溯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控制住了洪七的身
体。
“我来吧。”李溯说。
南宫灵没拒绝。
“那麻烦你了。”她向李溯道谢。
“无妨。”李溯抿唇,“也没几步路。”
黄药师包的客栈离丐帮总坛很近,确实是没几步路。
洪七昏睡过去后,他二人也不用再配合这醉鬼摇摇晃晃的速度,没一会儿,就把人带回了住处。
等安顿好了洪七,准备各自去休息的时候,李溯忽然告诉她,再过一两日,他也要离开了。
南宫灵本来也没指望他这个出世之人在丐帮总坛留太久,但听他说就快走了,还是有点意外:“何不多住几日?”
“之前你说,想好好逛一逛济南府,结果这几日,我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她劝他,“你起码再住一阵,给我一个向你赔礼道歉的机会嘛。”
李溯:“这有什么好赔礼道歉的?”
南宫灵一本正经:“但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你是在忙正事。”他表示不介意,“比待我逛济南府要紧多了。”
南宫灵就以那现在正事已经忙完了为由,表示该给他安排逛济南府的相关事宜了。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钻进自己院子,“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你!”
李溯站在她院门外,无奈地笑了笑。
笑过之后,才转身离开。
丐帮给他安排的客房,离南宫灵和洪七的住处很近,但第二日南宫灵起来后,简单梳洗了一番,却没有立即去寻他,而是先去了任慈和秋灵素的住处。
算一算她已经快十天没见过义父义母了,好不容易从艰深无比的易经里解脱,可以招待客人了,她就想在带李溯出门逛街之前,先去义父义母那里蹭个早饭。
秋灵素见她过来,很是惊讶:“怎么突然来了?”
“什么叫突然来了,义母是不欢迎我吗?”她故意做出不乐意的表情,轻哼一声。
“谁敢不欢迎你啊。”任慈替老婆白了她一眼,“赶紧坐下吃饭。”
其实他俩都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忙着读《周易》,但不知原因。
先前是怕打扰她,谁都没去过问,现在她自己跑来,秋灵素才终于问了一嘴。
“听阿七说,你最近在读易经,还读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秋灵素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南宫灵昨日在千佛山顶,特地问过段誉,能不能把向他学了凌波微步的事透露给任慈夫妇,段誉说随她。
现在秋灵素问起,她也就坦然相告了。
得知是萧帮主的另一个结拜兄弟传了她武功,任慈和秋灵素都高兴极了。
任慈还说想亲自谢谢段誉。
“谢不了啦,前辈他昨日教完我凌波微步就走啦。”她阻止了看上去格外激动的老父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您也别将此事透露出去,可能会给前辈造成麻烦的。”
任慈:“哦?什么麻
烦?”
南宫灵:“他是假死离开的大理,大理国境内,都以为他已经仙去了。”
“那我们就当不曾听过此事。”秋灵素道,“你放心,我和你义父都会让它烂在肚子里。”
她说完,便把手里盛好的粥递给南宫灵。
南宫灵嘿嘿一声接过,正想开喝,又听任慈问:“对了,阿七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师兄昨晚喝多了,我想着让他多睡会儿,便没去叫他。”她答。
任慈挑眉,颇有些在意:“喝多了?”
南宫灵:“是啊,昨晚我们一起去黄药师那边,给他送行,师兄舍不得他走,就多喝了几杯。”
至于他差点在大街上耍酒疯扰民的行为,南宫灵觉得,就没必要让义父知道了。
免得义父一大早也头疼。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义母先出了声,问:“黄公子这便要走了么?”
南宫灵:“是啊。”
秋灵素看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想了想,又玩笑似的问:“你们怎么不留他多住几日?”
“他跟人有约呀。”南宫灵摊手,“我倒也想好好做个东,免得叫人觉得咱们丐帮不懂礼数,但他跟旁人约好了,我也不好强留嘛。”
她自认解释得简单明了有道理,可一向云淡风轻的秋灵素听了,居然有点着急,忙问:“他与谁有约?”
南宫灵:“?”
不是,义母怎么对黄药师这么上心?
她心里疑惑,但还是答了:“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
秋灵素一愣。
南宫灵看到义母的反应,更觉莫名,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义母很想他多留几日吗?”她顺便猜了一下,“想跟他聊音律?”
秋灵素:“……”
她忍不住看向任慈。
任慈则哈哈大笑,说:“我早说了,咱们灵儿还没开窍呢,你不必急。”
南宫灵更不懂了:“啥啊?”
“还能是啥,你义母瞧上人家,想招他做上门女婿呗。”任慈对这个话题,并不回避,甚至十分坦然,“先前还跟阿七打听了人家家中的情况。”
南宫灵大囧。
她是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话说开了,秋灵素倒是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承认道:“他家道中落,族中长辈皆已去世,才情武学都不差,人也生得周正,若要招赘,岂非上上之选?”
南宫灵抽了抽嘴角,道:“但我与他只是朋友。”
秋灵素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被任慈阻止了。
任慈摆了摆手,说:“行啦,先吃饭吧。”
南宫灵虽然无语于义母的突发奇想,但也知道,义母会产生这种想法,说到底也是在为她考虑,便对秋灵素笑了笑,道:“是呀,义母,先吃饭吧。”
一家三口遂继续吃饭。
等吃完饭,任慈去处理帮务,南宫灵表
示要走的时候,秋灵素才又叫住她,问她对黄药师究竟什么想法。
“你义父非说你不开窍,可你从小就懂事,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懂的事,你又怎会完全不懂?”她拉着南宫灵的手,语气温柔。
南宫灵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再次重申自己的态度:“义母既然知道我都懂,就别操心啦,我清楚,也确定得很,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
秋灵素这才放了心。
之后她离开秋灵素的住处,回去找李溯,准备带人逛济南府。
回去时路过洪七的院子,听到里面练掌的动静,就顺便也叫上了洪七一起。
洪七最喜欢这种带人吃喝玩乐的行程,当即表示,一定会让李大哥满意。
三个人出了丐帮总坛后,他便直奔自己常去的朝食铺子,说要请李溯吃全济南最好吃的牛肉烧饼。
“我一口气能吃八个!”
南宫灵:“那你买十个吧,你吃八个,他吃两个。”
“你呢?不吃了吗?”洪七眨眼,“不吃朝食对身体不好呀。”
“我吃过了。”南宫灵解释,“在义母那吃的。”
洪七高兴了,说那就好。
之后就火速奔去买牛肉烧饼了。
吃饱喝足后,他又带着李溯,把自己常逛的几处地方走了个遍。
南宫灵平时出门比他少,没他那么熟济南府的大街小巷,便把做向导的任务交给了他,自己跟李溯一起,落在后头,作为陪同。
然后她发现,李溯似乎对这种走街串巷,这里逛逛那里看看的活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便问他,是不是觉得无聊。
“你若觉得无趣,咱们也可以出城去看看风景。”她说。
李溯摇了摇头,看着前方的洪七,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南宫灵:“意外?”
他笑起来,说:“我以为你二人都是从小潜心练武,甚少与旁人接触的,不想你们竟对这济南府如此熟稔。”
“我们是丐帮弟子啊,丐帮弟子怎么能不跟旁人接触呢?”南宫灵笑。
李溯听到这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时有些奇怪,但最后,他也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
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灵岩寺。
西夏尚佛,李溯这个西夏郡王,入寺之后,不仅十分虔诚,还给人家添了不少香火。
可能是因为他出手太大方,捐完那香火钱后,灵岩寺的住持,还特地过来感谢了他,并表示可以请寺里的一位大师,为他卜上一卦。
南宫灵听说过那位大师的名号,便悄悄拉了拉李溯的袖子,说:“这大师平时很少给人卜卦,试试也无妨。”
李溯便应了。
结果见了那大师后,人张口就是一句,施主你与佛有缘,实不必算。
南宫灵:“?”
还能这样?
李溯想了想,也算认可了这个说法,跟着便要告辞。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那眉毛花白的大师,又徐徐开口道:“虽不必算,但老衲也想赠施主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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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外之人,最忌执着。”老和尚留下八个字,便闭上眼,也闭上了嘴。
等出了灵岩寺,洪七立刻嫌弃起了这老和尚,说感觉就是个骗子。
南宫灵也觉得这和尚神神叨叨的,不像什么有真本事的人。
唯独李溯本人,在看了她一眼后,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心想其实他说得对。
他跟随虚竹一起隐世,已是方外之人。
而作为一个方外之人,他实在不该期待一个不愿杳然世外的人,随他一起。
既已明白这个道理,更多的,也就不必再说了。
“回去罢。”他跟南宫灵说。
之后几日,李溯又跟随他们师兄妹逛了一两回,便没有再出门了。
但他也没急着走。
他又跟南宫灵一起,练起了折梅手,说是这几年又学了些新招式。
南宫灵对此十分惊喜,并向他提议,这回不再只作招式上的拆解。
从前那么做,是因为她内力积累不够,但现在没这个烦恼了,自然是直接出手,才更有练习的效果。
李溯答应了。
然后就被她如今的内力吓了一跳。
“你这进步……”他感到不可思议,“当真神速。”
南宫灵想了想,说应该是凌波微步的功劳。
她学会之后,每天睡前,都会在院子里练上两个时辰,也就几日光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提升了一截。
反正就她自我体感而言,这门功夫对内力的积累,比小无相功还要更有效率。
李溯也很惊讶,他虽然从灵鹫宫的旧日典籍中知晓凌波微步也可修内功,却不知道,其修习效果,能有这般夸张。
“竟是如此。”他说。
“咦?你不知道吗?”南宫灵很惊讶,“我以为你也练过呢。”
李溯摇了摇头,说灵鹫宫内并没有收藏这套功夫,当今天下,除了段誉,便只有她会。
南宫灵更惊讶了,问:“那石壁上也没有吗?”
李溯再度摇头:“石壁上只有招式。”
凌波微步……可能被算成心法了吧,反正那面传承逍遥武学的石壁上并没有刻录。
南宫灵:“……”
那她得到的逍遥派真传,岂不是比灵鹫宫的少主还多?
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她想。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李溯牵了牵唇角,道:“你能学到,是你的机缘,不必多想。”
南宫灵唔了声,说:“那咱们继续?”
他点头:“好。”
如此又过去几日,李溯也没什么新招式能喂给她了,便说同她最后打上一场,等打完就回天山去。
这回南宫灵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
()不舍了,就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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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地方大。
洪七也跟着去了,他觉得师妹和李大哥全力交手,必定会很好看。
事实上,也确实很好看。
那两人都会小无相功,单纯从招式上来说,谁都压制不了对方,南宫灵因练了凌波微步,在身法上更胜一筹,而李溯常年跟自己的爷爷交手,认真起来,光是经验一项,就不容小觑了。
打到后面,洪七看得完全入了迷。
甚至都没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侧,多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直到南宫灵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李溯的天山六阳掌,取出袖中剑,那老头惊呼出声,他才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道:“老爷子,你何时来的?”
老头却没理他,双目精光大放,死死地盯着那战作一团的两人,一刻都不肯移开。
这状若疯癫的模样,其实颇有些吓人,尤其是他出现得无声无息,更叫洪七警惕。
就在这时,李溯又打出一掌,而南宫灵毫不犹豫,欺身上前,用更快的速度,反手擒拿,叫李溯的那一掌,直接落了空!
掌落了空,打出去的掌力却不会。
整个千佛山顶,顿时烟尘弥漫,飞沙走石,乱成一团。
看起来是李溯的那一掌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在那一掌过后,他的手腕,便被南宫灵拿住了。
此时此刻,落到下风的,已经是他。
“这……”那老头看得大惊失色,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语气悲痛,竟仰天大啸起来,“这世上还有如此精妙的招式,我还写什么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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