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人收到的金铤,来自江南最大的金铺。
这金铺甚至没有一个名字，只叫做“金铺”。
因为它背后的主人就姓金。
金在江南不是一个大姓，远不及陆、沈、顾、钱等传承千年的姓氏一般,旁支众多,四处沾亲带故。
整个江南，一共就只有那么一户，姓金的大户人家。
就是万福万寿园的主人。
万福万寿园位于金陵,是整个金陵府，最大的一座私家园林。
它如今的主人，乃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
“据说她年轻时，是一位女暴君,但近年来将金家的产业交给她的子女后,便很少再出来走动了。”楚留香说，“她的十九个子女，分别掌管金家的十数种产业,若我不曾记错,掌管金铺的，乃是金家的四爷。”
任慈点头：“不错，如今掌管金铺的,正是金四爷。”
南宫灵注意到义父笃定的语气,有些在意：“义父是认识这位金四爷吗？”
任慈又点了点头，说算是有几分交情。
而且两人之所以会认识,还是因为当年薛衣人在松江府摆宴，金四爷也去了。
那场宴摆了三天，敢于应邀出席的，却仅有十人。
这十人里，有六人在当时便已在江湖上闯出名声,剩下四人，也在之后的十几年里，陆续成名。
金四爷是后者。
因为当时掌管金家诸多产业的，还是他的母亲。
拥有这样一位厉害的母亲，无疑让他极具底气。
所以他不仅敢去赴薛衣人的宴，还敢在宴上言笑晏晏，和一众高手攀谈。
彼时初掌丐帮的任慈对他印象极好，后来还受他邀请，去了一趟金陵，参观了一下金家的万福万寿园。
后面这十来年里，虽然没有再见过面，但金四爷却对丐帮的金陵分坛十分照顾，可见他也同样很欣赏任慈。
南宫灵：“那我能直接拜托他查一下那些金铤吗？”
毕竟是要用到义父的人情，她还是先征求了一下任慈的意思。
任慈说你放心，我这就给金四爷修书一封。
南宫灵掂了掂刑堂弟子从薛笑人身上搜出的金铤，沉吟片刻，说，那太麻烦了。
诚然丐帮有一套比其余门派都快的传信之法，但一来一回，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些新线索，很难真正确认，到底是谁想杀她。
那比起被动地等，还不如自己去一趟江南。
她于是跟任慈提出这个想法。
任慈想了想，说也好，那咱们就去一趟江南。
“义父就别去了。”她说，“义母今晚还说，已经两年不曾在家中过年了，这第三年，您总该陪着她。”
任慈：“可你一个人，叫我如何放心？”
南宫灵说我可以跟师兄一起啊，正好师兄的降龙十八掌全练会了，我们俩一起，就算碰上真高手，也能有一战
之力。
洪七一听()，??詢??靟?⑥()_[()]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对对对，实在运气不好碰上打不过的，还能跑嘛。
“我还能给师妹殿后。”他很自豪，“反正我轻功不如师妹。”
任慈听得哭笑不得。
而楚留香已经直接笑了出来，道：“打不过就跑，确实是行走江湖的最佳准则。”
南宫灵看着义父，感觉他快松口了，又挪过去，抓着人袖子表示，被人追杀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的事，而不是丐帮的事。
“既是我的事，那我自己去查，自己解决，也是应该的。”她一边说，一边抱住任慈的手臂，“什么都靠义父的话，我何时才能长大呀？”
任慈说你才十二岁，急着长大做什么？
“过完年就十三了啊！”南宫灵说，“义父十三岁的时候，不是已经走南闯北，剪恶锄奸了吗？”
任慈下意识道：“那不一样。”
南宫灵：“有何不一样？”
任慈张了张口，说不出来。
他一向看不起那种认为女子就该低男子一等的人，便是不放心女儿，也很难在此时此刻，以她性别为由，来表达自己的反对。
南宫灵看他沉默，又给洪七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洪七也挪过来，抱住任慈的另一条手臂。
师兄妹两个一顿软磨硬泡，又是撒娇又是恳求的，总算是让任慈答应了放他俩去江南。
但他有一个条件。
“每到一个地方，你们都要找到当地的丐帮弟子，留下你们安全的口信。”他说。
南宫灵一口答应，说没问题。
任慈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纵有千般不舍和担忧，答应女儿的事，他总是能做到。
隔天南宫灵和洪七收拾了包袱，来找他们夫妻辞行之际，他便没有再劝什么了，只简单叮嘱几句，就放他们上了路。
任夫人也是，虽然遗憾于无法一起过年，但得知他们想去江南的原委后，便什么都没说。
倒是南宫灵，同义母告着别，就不舍起来。
穿越这么久，她还从没跟义母分开过呢。
最后还是任夫人看她一直抱着自己不撒手，玩笑似的催了她一句：“怎么？后悔了？不去江南了？”
南宫灵埋在师母怀里，狠狠吸了一口师母身上的味道，瓮声瓮气地回了句去的。
任夫人以为她要哭，还紧张了一瞬。
岂料下一瞬，她便松开手站定，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来。
“我们走啦！”
……
从济南去金陵属于南下。
出济南府，过了兰陵和蕲城，便是如今的宋金边界。
等顺利过了宋金边界，金陵也就不远了。
但南宫灵和洪七没走这条路。
虽然江湖人士穿越宋金边界，基本都不会受到什么为难，但那是建立在他们能对一些金兵欺压百姓
()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下的。
南宫灵自认做不到。
而且走这条路，对急着查清楚到底谁想杀自己的她来说，有点太慢了。
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金陵，她和洪七最终选了水路，打算先乘船去密州，再从密州出海，南下松江，之后在松江府上岸，去往金陵。
南宫灵：“我算过了，这么走的话，只需七日，我们就可以到金陵了。”
洪七一听师妹都想好了，那他还操心什么，跟着师妹的安排来不就行了？
两人就这样，迅速达成了一致，然后奔赴渡口，准备找一艘去密州的船。
结果竟又碰上了楚留香。
洪七本来就很崇拜他，自然十分兴奋，问他怎么也在这。
楚留香微笑：“你师妹拜托我给薛家庄传信，那我不得去松江府吗？”
南宫灵：“……”
她的意思是让他找个人送个口信？他怎么还亲自去啊？
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但比起这个，更叫她意外的是，这位十分风趣的盗帅，居然还有一条船。
最终南宫灵和洪七搭上了他的顺风船，沿河而下，去往密州，而后入海。
省了中间换船找船的功夫，他们三人，只花四日，便抵达了松江府。
南宫灵对此十分感激，在船入松江港后，再次郑重地谢过了楚留香的帮忙。
船在海上航行的那几日，她从师兄那里得知，松江府的两大世家，掷杯山庄和薛家庄，乃是世仇。
而楚留香……是掷杯山庄庄主左轻侯的朋友。
有这层身份在，他去薛家庄送信，大概率，不，应该说是一定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这让她更加不好意思。
但楚留香说，他本来就很想见识一下“血衣人”的风采，之前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如今替她跑一趟腿，正好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他说这话时，从语气到神情，都无比真诚。
以至于南宫灵都有一种如果她阻止他去，才会令他遗憾的错觉。
可实际上，凭他轻功，真想见薛衣人一面，根本不必找什么理由。
直接去见就是——他跟左轻侯，其实就是这么交上的朋友。
所以他这么说，无非是希望她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南宫灵看着他，半晌才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同你交朋友，连我师兄也不例外了。”
楚留香笑了笑，说我与洪小兄弟难道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南宫灵扭头看了师兄一眼，感觉他快幸福得晕过去了。
这楚留香真是太可怕了，她忍不住想。
他们在松江府跟楚留香道别，跟着便去了金陵。
丐帮在金陵有一座分坛，分坛长老先前来济南府参加过丐帮大会，认识他们俩。
得知他们此来是为找金四爷，那长老顿时有
些为难()，?????⒃()_[()]⒃『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直没有出过万福万寿园。
南宫灵不解：“他不是还掌管着金家的金铺吗？”
长老说金铺确实是由他掌管，他从前也每隔几日就会去铺中巡查一番，但这几个月，他当真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万福万寿园。
丐帮消息再灵通，也不好去万福万寿园里打听，于是便也不清楚，金四爷究竟是怎么了。
南宫灵：“……”
事情比她想得要棘手一些。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比想象中棘手就不查了。
金四爷不出万福万寿园，那她就直接去万福万寿园求见呗。
在分坛里简单休息了一夜，她便和洪七一起，去了万福万寿园。
那确实是一座非常大，也非常华丽的园子，因正值新春而张灯结彩，就连守门的下人，看着都比旁处更金贵一些。
南宫灵原本以为，她需要报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才能进去，结果去了才发现，那些下人，根本不问，也不阻拦。
除了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相继入园。
听到那些人入园时闲聊的话，她才知道，原来每年的大年初二至初五，万福万寿园都会广开大门，邀请城中的惜花之人，来此地赏梅。
金家的这些下人，只当他们也是来赏梅的，当然不会阻拦他们进入。
但他们并不是真为赏梅而来，自然也不好跟着其余人走，只好退回入口处，问守门的人，能否帮忙给金四爷通传一声。
“你们要见四爷？”那守卫很惊讶，随即摆手，“走吧，四爷最近不见任何客人。”
南宫灵想了想，决定搬出任慈，说：“还是麻烦你们通传一声罢，家父任慈，曾与贵府四爷有旧。”
守卫还是不以为意，说什么旧都不行。
但就在这时，有个穿红衣的姑娘经过，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朝南宫灵看了过来。
南宫灵自从修了逍遥派的内功后，对旁人的视线便越来越敏感。
几乎是在那红衣姑娘看过来的一瞬间，她就偏头瞧了过去。
结果这一瞧，几乎叫她愣住。
因为对方生得实在太美。
秀眉入鬓，皎色玉容，眉宇之间，还有一股英气。
见南宫灵愣愣地看着自己，她还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也因她这声笑，偏头看来，温声问了句怎么了。
红衣姑娘指了指南宫灵，说：“咱们碰上任慈的女儿了。”
南宫灵有点意外：“两位认识我义父？”
红衣姑娘又笑了声，说你义父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这江湖上有几个人不认识？
她话音刚落，先前根本没好好听完她的话就想赶他们走的那个守卫，瞬间变了脸色。
几个守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迅速改了口，愿意替他们去通传了。
南宫灵很无语，但想着还是尽快见到金
()四爷更要紧，便没有发作。
这时她也反应了过来，那位生得极美的红衣姑娘，定是看到了万福万寿园的守卫不把他们当回事，才特地搭话出声，点了一下守卫。
她不由得追过去，同人道了声谢。
对方爽朗一笑，让她别放心上，并顺口问她，任慈有没有来金陵。
南宫灵注意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和她同行的那个青年，面上霎时浮出了一丝期待。
于是摇摇头，说：“我义父并未离开济南，两位若是想见他，去丐帮济南总坛便可。”
红衣姑娘又是一笑，说我可不想见你义父，是我这位朋友，对你义父神往已久，一直想见他一面。
青年闻言，也很大方地承认，他十分佩服任慈的侠肝义胆，确实想见见这位英雄。
听到别人夸自己义父，南宫灵十分骄傲，抿唇道：“我义父也很喜欢同各种江湖豪杰相交。”
这时洪七凑过来，插了一句但是最近最好不要去见，最近他要陪师母过年，肯定不想被打扰。
青年听得一愣，旋即笑起来，颔首道：“好，我记下了。”
南宫灵：“……”
那他俩好像也不该耽误这明显是情侣的一对进万福万寿园赏梅。
就在她琢磨着结束话题的时候，先前去通传的守卫，又小跑着回来了。
在他身后，一位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妇人款款而来。
那妇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年纪，容貌秀美，身段妖娆，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天成。
一看就知道，必然是金老夫人的某个女儿，或者儿媳。
果然，她来到万福万寿园门口，打量了一下南宫灵和洪七，便主动开了口，说她是金家九爷的夫人。
南宫灵朝她拱了拱手，唤了一声九夫人。
九夫人说，她知道他们是来找金四爷的，可就像守卫说的那样，金四爷如今谁也不见，通传也没用。
南宫灵一脸狐疑，听这九夫人的意思，似乎是还没通传给金四爷？
她觉得很奇怪，便又多看了那九夫人一会儿，问：“是四爷亲口说的，不见我们吗？”
九夫人微笑，说闭门谢客，原是金四爷自己做的决定。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思量，便会发现，九夫人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她问是不是金四爷亲口说了不愿见她和洪七，九夫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向她强调，金四爷正闭门谢客。
可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
虽然已经意识到不对，但南宫灵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遗憾道：“既如此，那便算了。”
说着就要告辞离开。
九夫人听她说要走，倒还摆出了几分好客的架势，说今年的梅开得极好，他们远道而来，不妨入园赏上一番。
南宫灵：“多谢九夫人好意，但我与师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九夫人便没有再留
他们。
出了万福万寿园后，洪七有点傻眼，问她现在怎么办。
她想了想，说先回分坛吧。
“我得好好想想。”她顿了顿，“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洪七抓着脑袋，一脸懵，说反正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
南宫灵本来因为出师不利有点烦躁，听到他这么说，心情才好了一些。
“知道啦。”她抿唇，“我不会跟师兄客气的。”
两人回了丐帮分坛，像平时一样，一起练了两个时辰的功。
练完的时候，南宫灵心里，也差不多有了主意。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吧。
学一下楚留香，今晚潜入万福万寿园。
她倒要看看，金家的人，究竟为什么连通传一声都不肯。
阻拦她见金四爷的人，又有什么秘密。
对她的这个决定，洪七毫无意见，并拍着胸脯表示，虽然他轻功不如她，但他肯定不会给她拖后腿。
南宫灵：“那就今夜三更出发。”
洪七：“好！”
可当天夜里，刚过二更天，她的窗户就先被人叩响了。
她很警觉：“谁？”
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是我，楚留香。”
南宫灵立刻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楚留香说，他已经把该带的话带给了薛衣人，算是完成了她的嘱托，便来跟她说一声。
“然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南宫灵没明白：“什么？”
窗外的楚留香抬起了手。
原来他的手上，还拎了一个人。
他说这是他进入丐帮分坛时碰上的，鬼鬼祟祟，很是可疑。
最重要的是，也在朝她住的屋子这儿过来。
南宫灵：“！”
“我搜过了，他身上带了迷烟。”他一手提着人，另一手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竹管，递给她看。
南宫灵：“……”
本来只是怀疑金家，还需要再多查一查，才能证实，这下好了，直接坐实肯定和他们有关了。
要不怎么她去了一趟，就有人带着迷烟找来？
楚留香也同意她的看法。
之后两人一起审了一下那个携迷烟前来的人。
和薛笑人不一样，这人显然不是职业杀手，一睁眼看到他俩，吓得表情都扭曲了，张口就是一句不要杀我。
南宫灵：“说罢，谁派你来的？”
“我……”他看起来都快哭了，“我说了可能会死……”
南宫灵说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说，就不是可能会死，是一定会死，而且是立刻就死。
说着便运劲抬手，作势要朝他天灵盖拍去。
其实她根本没杀过人，也并不打算在什么都没问出来的时候杀人，但这个胆小的家伙不知道，眼看着她一言不合
就要给自己来上一掌，当即大叫出声：“我说！我说！”
南宫灵的动作却没停，那蓄了力的一掌，还是落了下去。
不过在离他只剩一厘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收发自如，停下之际，他已经被吓得失了禁。
她皱了皱眉，刚想屏住呼吸，眼前就多出了一条手帕。
再一偏头，正对上楚留香温和而善意的目光。
这个人还真是很细心。
而且不是演的。
她这么想着，收了掌接过手帕，捂住口鼻，等那失禁的人开口。
这人被她吓的不轻，要不是身上几处大穴全被楚留香点了，这会儿恐怕连跪都跪不住。
“是、是金家的九夫人……”他颤抖着声音说，“迷烟也是她给我的……”
南宫灵：“还真是她。”
楚留香闻言，不由挑眉，道：“你见过这位九夫人？”
南宫灵点点头，说今天刚见过。
“她拦着我，不让我见金四爷，万福万寿园的守卫，原本已经替我去通传了，但应该是被她拦了。”她说，“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楚留香摸了摸下巴，说这位九夫人，在金家的地位似乎挺高，你打算怎么办？
南宫灵：“……”
实不相瞒，打算cos一下你。
按她本来的计划，潜入万福万寿园，是为了见到金四爷，但现在金九夫人彻底暴露，计划也就得变一变了。
她拿起楚留香搜到的那管迷烟，问金九夫人派来的那人：“这玩意儿的效果，应当非常不错吧？”
那人颤声道：“能、能迷晕三头牛……”
“很好。”南宫灵很满意，“那就用它去迷金九夫人。”
楚留香提醒她：“万福万寿园很大。”
她说我知道啊，但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金九夫人急不可耐地派人过来，不仅给她送了一管好用的迷烟，还叫她省了探路的功夫。
这下潜进去，直奔金九夫人的住处，把人带出来就行了。
甚至也不用再叫师兄一起。
她一个人行动，还方便些。
楚留香很难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这么有主意。
他原本是想帮一帮她的，但现在看来，除了凑巧撞上了金九夫人派来的人，他竟没什么能帮她的地方。
“好吧。”他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你小心些。”
南宫灵点点头，留下一句她会的，便趁着夜色出了门。
丐帮分坛和万福万寿园离得并不远，她又已记住了路，一路过去，再潜入其中，都十分顺利。
唯一称得上意外的，是金九夫人没睡，也不在屋子里。
南宫灵找过去时，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踱步，看上去非常焦虑。
好在她似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焦虑，周围没留人伺候，南宫灵便从屋顶
上翻身而下，于背后出手，直接将其打晕，再扛走。
迷烟没能派上用场的结果，就是刚把人扛出万福万寿园，有一定武功底子的金九夫人就醒了。
发出的动静不小，差点惊动万福万寿园。
南宫灵：“……()”
?拝?卢?N?虎?
絙?g?????住虎?嵎??葶瑺厐???榖し孢??げ虎???字?
?嵎??虎???字?????祙?敧葶?????敧??靟???
祙?虎N?????????????????
?坓?異???祙屑?偛?止虎祙N???啓R?救厐?“恏豔????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金九夫人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句不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派人潜入丐帮分坛，也不是向自己确认买凶杀人之事，而是问自己，和无花有什么关系。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名字，那一瞬间的震惊、紧张、以及恐惧，全是本能反应。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南宫灵已经完成了确认。
“所以确实是他让你买凶杀我。”南宫灵说，“我没猜错。”
金九夫人：“我……”
她还处在震惊和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更震惊的人，其实是楚留香。
虽然他相信南宫灵不喜欢无花，必定有她的理由，也无意改善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俩的关系，是当哥哥的让人想办法杀妹妹的关系！
南宫灵不知道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只是盯着金九夫人，说：“其实自从知道那杀手拿到的的金铤来自金家的金铺，我就在想，这件事一定跟金家有关。”
“一万两的黄金不是小数目，攒是攒不出来的，只有真正的巨富，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子。”
“金四爷和我义父有旧，这些年又很照顾丐帮，所以肯定不是他，可金铺是他在掌管，要查那些金铤是何时离开的金铺，只能找他，于是我便来了金陵。”
“结果丐帮弟子告诉我，他已经几个月不曾出过门。”
“他不出门，那就很难帮到我，甚至就算见到了他，他也不一定能帮上我什么忙，但我还是去了万福万寿园，报上名号求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金九夫人现在当然知道了。
“你不是为了见四哥，你是想看，有谁会阻止你见四哥。”她说到这，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你……你果然是他的妹妹，跟他一样聪明。”
南宫灵听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翻完还呸了一声，说谁跟那个装模作样又恶毒的秃驴一样。
她骂得很狠，而替无花出钱雇杀手的金九夫人，听到这话，竟也咬牙切齿地，表示了赞同。
南宫灵：“……？”
“你知道？”南宫灵震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还帮他？”
她就差没问金九夫人是不是有病了。
()在这个话题上，作为局外人的楚留香，倒是更快反应了过来，说：“我想无花手中，或许掌握着什么与夫人有关的东西？”
金九夫人闻言，再度闭上了眼。
这是默认的意思，南宫灵彻底明白了。
“他威胁你？”她问，“什么把柄能让你心甘情愿花上一万两黄金？”
金九夫人没有回答，反而将一双眼睛闭得更紧，说：“你杀了我，杀了我算了……”
南宫灵：“那不行，你若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我还怎么揭穿他的真面目？”
听到她说要揭穿无花的真面目，金九夫人顿时急了：“别……！”
南宫灵很不理解。
但楚留香看着金九夫人，却是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楚留香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无花第一次离开南少林，独自出门讲经，便是来的金陵。”
他在金陵城中的一间酒楼里讲了七日，第一日时，很多人嗤之以鼻，第二日第三日，逐渐有人认真聆听，之后到了第七日，整间酒楼座无虚席，所有人安安静静，听着他说话。
等第七日结束，他便被请入了万福万寿园，为已经淡出江湖，在家中颐养天年的金老夫人讲经。
那样一个长相柔美，言谈又极具魅力的少年僧人，倘若在万福万寿园中，存心引诱，成功的几率可想而知。
楚留香就曾见过，那些为见无花一面，疯狂给少林寺捐香火的女人。
胡铁花那时还跟他开过玩笑，说如果无花有心勾引，这些个女施主，恐怕会更加疯狂。
他则笑了笑，说人家从小遁入空门，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最好管好你这张嘴，否则侮辱他事小，冒犯了那些女施主，他恐怕就要生气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胡铁花竟没说错。
这所谓的七绝妙僧，恐怕真的没少干这等事。
金九夫人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神情，心知他已猜中，便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我那时只是一时糊涂……”她哭着说，“谁能想到，一念之差……”
南宫灵本来没听明白这两人打的哑谜，毕竟楚留香没直接把“无花可能勾引了金九夫人”说出来。
但金九夫人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又开始说什么早知如此，绝不会被皮相所惑，她听着也回过味来了。
“他……他勾引了你，还用你的名声威胁你，让你花钱找杀手杀我？”南宫灵瞪大了眼，“畜生啊！”
金九夫人说不止，除了这花给杀手的一万两，他还逼着她，偷了金家不少家当给他。
“其实他这几年每到一个地方讲经，都会花钱雇很多人，让他们过来，假装专心聆听。”
金九夫人说着说着，逐渐止住了哭，声音里的恨意，也愈发不带遮掩。
“甚至那几个所谓被他度化的魔头，其实也是收了他的钱，才假装放下了屠刀。”
“这等传闻多了，他的名声也就更响了。”
“按他原本的打算，待他的名声响到一定程度，便能给到少林压力，立他做下一任掌门。”
南宫灵：“……”
这狗比日本人真是深谙营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