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无没醒。
绝对不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三天前的“真的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的豪言壮语的原因……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应该在被打包带走、离开蓬莱之前，再跟小蓬说几句话而已。
“对不起……”
见他转头回来，小蓬有点愧疚。
“我以为我可以拖住它的,没想到还是叫它跑了……”
“不是你的错呀。”衍无说道，“是我的问题。空间规则的控制权，我没有抢过它。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
就算那天魔比他多活了万年……但菜就是菜。
衍无嘴上嘲笑它,心里却很有数。
顿了顿，察觉到小蓬还是不太高兴，衍无又补充道，“你能及时醒来,已经帮了大忙了呀！如果只有我的话，那天魔早就跑掉了！
“而且那空间通道，似乎是在天魔钻进去的时候,才刚刚被封死——才使得天魔落入空间乱流的。
“如果没有你拖延时间的话，天魔很可能会回到它之前的世界。对于那个世界来说，小蓬绝对是他们的救星！”
“真的吗？”小蓬这才有些高兴起来，谦虚道,“其实，我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快醒来……多亏了你,喊来了好多好多……你们叫大乘期？提供了好多能量给我！
“话说你们居然能拿得出这么多大乘期哇……之前只是很偶尔才能见到几个,我还以为只有很少数的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你们这个时代的修士,比我想象的强好多，比万年前,也要强好多！”
“诶？”衍无一愣，“万年前，大乘期很稀少吗？”
“那个时候叫优游境。优游境巅峰……好像总共也没有几个呢。”小蓬道,“方掌门是最强的，不过也没有你们这里的很多人强！
“比如……那条龙。哇那条龙好强哦，她一个龙就给我提供了好多道息！
“我还以为我的代管已经是最强的了，毕竟是我选中的人。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有这么多跟她一样强、甚至比她还要强一点的！”
龙？
衍无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它说的可能是青静长老。
青静长老确实很强，但似乎仍不是当下修真界中的至强者呢。
所以说万年前的修真界，实力其实远不如当下？
衍无好奇：“那万年前的时代，有人能飞升吗？”
“有呀。”小蓬理所当然道，然后又忽然困惑起来，“对哦，像那条龙那样的实力，居然没有飞升吗？”
“还有比她强的都还没飞升呢……”衍无嘀咕。心中却更觉得奇异起来。
似乎，万年过去，这片天地之间，修士道修为整体提升了，连飞升的标准，都跟着提升了。
所以说，他果然还是不够强！
不过这倒不是关键。
“既然这样的话，你或许就不用那样节约能量了？”衍无迟疑了一下，还
是问道，“我们多派一些大乘巅峰在这边，你就可以有很多能量，甚至可以直接跟其他人对话了！”
“是诶！应该可以的！”小蓬快乐起来，“不过，那是可以的吗？我这里这么小……之前都没有多少大乘期愿意来的……”
“没事。”衍无道，“我去跟他们商量。至少，长生门和矩宗肯定会愿意派人在这里的。尤其是矩宗，他们对你可好奇得很呢！不过……”
他话锋一转，“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件大事要做。”
“什么？”小蓬迷茫。
“串供。”衍无深沉。
他在小蓬这里暴露的东西实在太多，若是全都被小蓬交代出去，恐怕这天魔的马甲是保不住的。
——虽然小蓬本蓬并不认为他是天魔。
但这并不妨碍别人这样认为啊！
但是，限制小蓬与人交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没有他提醒，小蓬也早晚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与人交流……
而且……
事实上，关于让小蓬与其他人直接交流的事，衍无已经纠结了好久。
他毕竟不可能一直留在蓬莱，也不可能老是神魂离体，更不能一直在这做小蓬和修真界的传声筒……
但总不能让小蓬继续“坐牢”，光看着人来人往，却跟谁都没有办法讲话吧？
这两三次接触下来，衍无明显感觉到，小蓬是很喜欢跟人接触的小朋友！
而且，小蓬是万年前修真界留下的馈赠，他一个天魔，可不能出于一己私欲，将小蓬独占。
作为一个天魔，如果靠坑骗小朋友取胜，未免太丢人了！把小蓬还给修真界，给修真界一个和他公平较量的机会，才是正道！
至于风险问题……
就算真的由于小蓬暴露了，大不了他就直接恢复天魔身份！反正太素剑也已经到手了。
更何况。
衍无感受着小蓬对自己满满的信任和依赖，还有答应绝不会将这两次的见闻真相说出时的坚定，心中自信。
小蓬肯定会听他的话，尽可能替他隐瞒的。
-
这次衍无回到自己的身体，比上次顺利许多。
——他有太素剑帮他遮挡视线了！
魂魄一整个钻进太素剑里，他驾驶着太素剑钻进自己的丹田，然后又从丹田上溯识海，把自己的身体夺舍回来，又塞了一堆魔气给溟滓，才睁开眼。
眼前，冯乘长老一脸险恶地看着他。
“相信我一下嘛～真的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大乘期的记忆力，完全可以将几天前衍无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冯乘长老模仿着衍无当时的语调，却刻意增加了一分夸张古怪语气，因而显得无比嘲讽——
“要是再出问题～”
衍无：“……呜。”
社死！
嘲讽归嘲讽，但对于衍无会出问题这件事，冯乘完全是意料之中，并且有些麻
木了。
他甚至还笑眯眯的：“走吧？衍无小朋友，这回总该你主动住进杏林了吧？”
“……走。”衍无悲愤，又忽然道，“不过，刚刚地下的事情……”
“不急。”冯乘道，“有什么话，去杏林的路上再说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衍无肯定会一睁开眼就立刻讲出来的。他对衍无这方面的判断力，还是信任的。
——只是对他对自己身体的判断不信任而已！
衍无摇头：“不是，我是说，相关的事情可以问小蓬。只要留足够多的大乘修士在这里修炼，小蓬就能有足够的能量，直接跟大家对话。”
“好事啊。”冯乘长老眼睛一亮，“放心，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走！”
……您老人家要跟我去杏林是吧。
衍无了然，悻悻然被压上灵舟。
冯乘长老亲自驾驭灵舟，把灵舟催动得飞快。杏林位于大陆东南，距离蓬莱并不太远，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到达了杏林门口。
远远的，衍无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五大门派之一的长生门的太上长老驾临，杏林掌门周览添亲自出迎。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衍无熟悉至极的杏林长老。
明茶褐。
那位药特别苦的长老！
衍无眼前一黑。
灵舟已经停下，衍无慢吞吞地走下灵舟，看着周览添与冯乘相互见礼，也看着周览添笑呵呵地保证——
“我和我宗长老，必定竭尽全力，医治衍无。”
衍无眼前二黑。
也可以不那么竭尽全力的！
-
蓬莱。
观雪已经跟小蓬聊了起来。
最先聊的，毫无疑问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为了避免小蓬说漏嘴，衍无虽然编了一套谎话，但只是隐瞒了自身魔气有关的部分……大多数事情都还维持着原貌，只是去掉了敏感的部分。
于是——
小蓬：“衍无被天魔抓住，天魔撕扯他的魂魄，幸好太素剑及时出现。”
观雪：……什么玩意？什么撕扯魂魄？
小蓬：“太素剑攻击天魔，天魔一路逃窜……”
观雪：“……衍无呢？”
小蓬：“衍无跟着太素剑一起追击呀！”
观雪深感不可思议：“他一个魂魄，一个化神期的魂魄，受了魂魄撕裂的伤，他脱身了不赶紧回来，还能还在那追击天魔？！”
小蓬：“……”
好像是有点不对……但……当时的情景，甚至是衍无主导太素剑追击呢……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衍无和太素剑两面夹击。
不过，衍无的魂魄，似乎比化神期的修士要强许多诶。
感觉比观雪也不遑多让！
这个能不能说来着……
小蓬回忆着，顺利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观雪已经拿出通讯玉简，联系冯乘——
“太素剑出动之前，衍无就受了神魂撕裂的伤，拖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不轻，你跟杏林那边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
-
杏林。
衍无看着冯乘突然拿起通讯玉简，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正有点好奇。
便见冯乘已经抬头看过来。
神色有点吓人……有点吓魔……
“衍小无！”冯乘大怒，“你这小孩，有神魂伤你不早说！你脑袋不疼吗？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躺下！”
旁边，众人都是一惊。
神魂之伤可不比寻常……
唯有衍无一脸迷惑。
什么脑袋疼？没有啊？
——他吃了前任天魔那么多魔气，早把神魂受的创伤补好了。
但这件事情，正是他着重隐瞒的。
所以，在冯乘眼里……
“怎么，还想不承认？”冯乘费解，“不是我说你这小孩儿，以前不都很配合治疗的吗？怎么这段时间这么抗拒？”
“不会是你还隐瞒了什么大问题，不敢告诉我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