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早上起来,得知村民们准备的礼物是一把集全村最好工匠之力,选取了最纯粹最珍贵的矿物打造出来的精金长剑的云广,丝毫不知道自己可能和一个极其惊悚的礼物擦肩而过。
送礼物来的村民顶着一头大包,在云广推开大门,脱口而出“你没事时吧?”的时候,该村民心虚地躲闪开了视线。
“没事,没事……”他连连挥手,“冒险者,这是我们村庄付给你们的报酬。”
他从身后抽出来了一把极其精致的长剑。
剑身通体哑光黑色,但又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细闪。造型上大概比较靠近云广认知内的中世纪刺剑,有着复杂的护手结构和细长的剑身。
不过比起他经常见到的那种镶嵌满了各式各样宝石装饰的华贵刺剑,这把刺剑就要低调许多,除了护手和剑柄上一些增加摩擦力的花型纹饰之外,剑身上下没有一个冗余的宝石镶嵌,也没有留下任何会多战斗造成影响的装饰性结构。
通俗来说,就是这是一把打架的剑,一把适合用于战斗中的单手剑。
——而不是那些以精致奢华的装饰为主,彰显主人地位尊贵的装饰品。
就连去过不少世界,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云广都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把好剑。”
这比他昨天晚上设想的任何报酬都要贵重,甚至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小山村中的人能拿出来的。
“冒险者你喜欢就好,”面前的村民一边小声痛呼一边朝着他身后看去,“昨天那个法师呢?”
他指的应该是德尔弥斯。
德尔弥斯昨天晚上是和他伴侣单独休息的,这倒没什么不能说,毕竟这俩人已经以一种非常炸裂的方式在所有村民面前昭示了他们的关系。
“德尔弥斯在后面的房间里,”云广有点担心地看着村民头上的伤口,“你这个真的不要紧吗?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吗?”
说实话,说这个伤口是撞到什么东西上面了其实有点牵强,毕竟应该也没人会连续撞到一个东西上面十几次,然后留下十几个包。
这痕迹其实更像是被人打的……
这个村民是昨天和人打架了?
村民D万分心虚地承认了:“对对对,其实在昨天晚上我们全村的人都想为冒险者来铸造这把剑,最后大家打了一架决定由胜出的人来铸造。”
云广:……大可不必吧。
你们这个村庄看着不像是会为这种事大打出手的。
不过云广的好处就在于他并不会追根究底,既然对方不想说明原因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那他也不会戳穿,只是收下了刺剑,表示他们马上就要告辞,接下来他们要开始准备离开了。
等到来送剑的村民离开,起得最早的云广就开始挨个叫人起床。
等到大家都起来,在村庄里面吃完了一顿普通的早餐,德尔弥斯和他的伴侣才姗姗来迟。
两个人目中
无人地坐到座位上,德尔弥斯对着云广伸了伸手:“我看看他们献上了什么代价?”
云广把刺剑递过去,顺嘴说道:“是把好剑,不过我们中没人会用。”
管红雁和许子尘不用这种武器,鲁长风和兆影来更不用说,新认识的朋友白蛾和宿皓也没有用这种单手剑的。
“我比较习惯那种中式的长剑,”宿皓比划了一下,“这把剑对我来说有点不顺手。”
在战斗中,不顺手的武器几乎是致命的,虽然这把剑看着还不错,但是他还是比较倾向于用自己擅长的。
“你们都不用?”白烬述打量了一下这把剑,确实觉得很好看,想了想看向怀嘉木,“想要吗?”
怀嘉木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
“那你拿着吧,”白烬述顺手丢给赫克托,“回头练练剑术。”
反正这个倒霉勇者也是本世界的原住民,这把剑在他们这些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人眼里虽然算是好剑,但也就那样,还没有好在让他们见猎心喜想要马上收入囊中的地步。
但是对于原世界的人来说,这把剑就很不得了了。
赫克托虽然没见过什么好剑,但看这些人的反应也能看出来这剑不一般,赶紧收起来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吃过早饭之后,冒险者们终于要离开这个小山村了。
在村民们的目送下,大家徒步走出大家的可见范围,然后飞快掏出了幽灵船。
比起昨天的战战兢兢坐立不安,今天的大家就熟门熟路了许多,上船后管红雁还有心情对着船头的船长喊了一句:“今天别把路走错了啊。”
“不用你提醒,”船长恨恨,“昨天走错又不是我的问题。”
明明不是他的锅,但他还是被万恶的亡灵术师加了三百年的打工时间,辛辛苦苦干了半天,抵掉的两百年一下子又缩短到五十,他现在感觉自己未来的几百年鬼生即将在对方的压榨下一片惨淡。
“我就是提醒一下,”管红雁乐了,“你这幽灵船上有什么吃的吗?刚才没吃饱,快快快。”
小村庄中日常的普通食物简直和昨晚的烤肉相比是云泥之别,烤肉因为其特殊的制作过程,对所有亲近火元素的人都有着奇异的吸引力,会让他们觉得这是人间美味。因为实时烹饪的人是德尔弥斯,所以就连他们这些按理来说没有什么法术细胞的异世来客都会觉得这东西异常美味。
但今天早上的早饭……
管红雁只能说,起码能吃。
可以看出来这个小村庄过的日子很拮据了。
“吃了幽灵船上的东西就只能待在船上,不能再回到人间了哦,”船长声音幽幽,“听说过冥河的水不能随意涉足吗?我这里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
管红雁:“真的假的?”
她只是看这个幽灵船看上去是一个挺气派的航船所以才顺口问问的,要是吃了回不去那她还是继续从基金会商城里买瓜子磕吧。
“假的,”船长还打算添油
加醋报复回去的时候,就听见人群后面,最后一个上船的德尔弥斯声音悠悠,“冥河的水我随便蹚,这里的东西吃了就吃了,难道他还敢把你扣船上不让走?”
那自然是不敢的。
船长一看恐吓失败,飞快开溜去开船了。
“餐厅在楼下,”已经把整个船逛了个遍的云广适时上来开口道,“有人早饭没吃饱的话可以下来再吃点。”
所有人都积极地决定去加餐。
幽灵船按照大家在村庄中得到的地图前行,这次终于没有走错,几个小时过去,面前出现了一片恢弘的建筑群。
而幽灵船也从这里止步,慢慢落到了地上。
有了昨天的经验,白烬述这次并不打算大摇大摆开着幽灵船进城。
虽然即使这么做了,也不会对他这个位格的亡灵法师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引起城内骚乱,多少会影响到他们的探索。
幽灵船无声地落在了一片空地上,在一番讨价还价,减轻了船长五年的打工时间之后,探索队员们终于脚踏上了这一片土地。
“感觉这里环境要比罗斯堡还有那个小山村好多了?”兆影来四处打量着。
他们降落的位置应该算是城市外的森林,比起罗斯堡那里略显稀疏的植被,还有偏冷偏寒的气候,这里可以说是气候适宜,草木茂盛。
周围的各种野兽都要比罗斯堡外的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大城市的城市外郊的缘故,这些散落在森林中的动物和罗斯堡外还有小山村外一看就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怪物不同,它们看起来都分外温顺。
“看,兔子!”管红雁眼疾手快,从地上捞起来了一只白色的兔子,“这里居然还有野兔?”
白色的兔子被她提起来,也丝毫没有挣扎或者攻击,而是非常熟稔地往她胳膊上一趴,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人。
一看就是经常被路过的冒险者抱来抱去的,甚至还自己在管红雁的胳膊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投喂,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管红雁:……
她撒手放走了兔子,拍了拍手上掉的毛:“看来这片森林没什么危险性。”
这些野兽……或者该称之为动物,都温顺的像是家养的似的,见到人不害怕,甚至还会主动索取食物。
“确实,”兆影来的皮影已经飞快跑了一圈回来,“这周围都没有什么野兽,再往前的地方有几个岗哨的尖角,应该就是这片森林中的守林人居住的地方。”
而再往前面,穿过这一片林区,就是这片大陆有名有姓的大城市之一,贝塞城。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之一,越过了分隔开了这篇大陆的最长山脉尔索山脉后会见到的第一座繁华城市。
“那我们就走吧?”许子尘看了看前面,估计了一下脚程,“就这段路也得走一个多小时。”
“德尔弥斯?”白蛾看向下了幽灵船后就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的德尔弥斯,停下问道,“
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算是吧,白烬述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眼神重新投向远方的森林,这里的植被全部都受到了一部分魔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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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的还是坏的?”宿皓追问。
“……好的,”白烬述判断了一下,“施加于植被上的魔法让他们无惧暴雨风霜严寒也能永久保持这幅郁郁葱葱的样子,被人砍伐后也能迅速再生,永远保证这篇森林都是这幅模样。”
“施加于动物上的魔法则是让它们变得更加温顺,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也不会抢夺人类的物品,对人类的房屋造成破坏。”
“维持这么大片的魔法需要很大的魔力消耗和很高的魔法造诣,”他最后总结道,“贝塞城里至少应该生活着一个大魔导师级别的法师。”
大范围的魔法,即使施法的过程并不烦琐,法术的效果并不难以实现,也需要极大的魔力消耗和极高的魔法造诣。
法术是一个精妙的整体,一个法术的开始到结束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整体,这个整体中的任何一个部分出了意外,都会导致魔法失效。
这也是法术施法范围越大越难以控制的原因。
贝塞城外面能有这么大一片收到了魔法影响的森林,施展了这个法术的人至少应该是一位大魔导师级别的法师。
“太好了。”白烬述发自内心地说道。
“好什么?”管红雁摸摸下巴,“所以他打不过你是吗?”
她问的也是剩下所有人都在思考的。
德尔弥斯看起来很厉害,应该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大魔导师吧?
“不,”白烬述凉凉看了大家一眼,“我说好是因为这下就不用担心抢到一堆垃圾了。”
“普通的法师塔实在太穷酸了,”这位可能坐拥着无数珍宝的亡灵术师如是说道,“大魔导师的塔……勉强有点抢劫的价值吧。”
勉勉强强能让德尔弥斯看得上。
而且法师塔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塔“,这只是一种法师们之间流传下来的说法,每个法师和他们学徒之间的关系,其实用更加贴近现代社会的描述来说,其实更像是硕博导师和他们的学生。在学徒们拜师进入法师塔之前,大部分学徒都已经经历过长时间的学习和基础知识累积,只不过方式各异。
而比起硕博导的实验室,法师们的教学场所一般来说是一个远高于一般建筑的塔。
这是因为一些魔法需要观察天上星星的走向来寻找合适的施法地点或者时间,这时候距离天空更近的法师塔就更加有优势。
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说法师们居住在高高在塔上,免受普通人类生活的烦扰。
不过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传统了,现在的法师们大多数都有着自己的房屋或者研究机构甚至是专门的学院或庄园,只不过因为古往今来的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所以“法师塔”这个称呼也就被沿用了下来。
白烬述是真心想要为了赫克托去洗劫一个法师塔的。
不然
()按照德尔弥斯的记忆(),他要是能教会一个零基础学生就怪了。
而且在法师的世界中▲(),法师塔被洗劫很正常,弹幕已经科普了起来:
【随随便便洗劫法师塔真的好吗……】
【前面的朋友你是法师吗?法师塔被洗劫很正常的。】
【只有对自己的水平有一定自信的人才会建造法师塔。】
【是的,法师塔就像是一个靶子,竖起这个靶子的人一定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强者才有资格保护自己的资产,而弱者只有被欺负的下场,这就是弱肉强食的魔法世界。】
【如果你只是来这里了解了解魔法的话,没有做好准备不要进入法师的世界。】
就如弹幕所说,发生这些很正常,毕竟一群法爷和正常人类的道德标准并不一样……而且德尔弥斯是亡灵术士。
他,是一个反派啊。
反派洗劫别人的法师塔需要什么理由吗?
白烬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自信。
只要他没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他。
剩下的所有人:……
“等一下,”云广迅速打断,“为什么你要去洗劫法师塔?”
他们漏看了什么内容吗?怎么德尔弥斯忽然就要去洗劫别人的法师塔了。
“为……为了我吧……”赫克托弱弱。
这下大家的眼神又全部都看了过去。
赫克托被大家盯的背后发毛,语速飞快道:”老师说资质平凡的普通法师施法需要武器法具媒介和咒语,但是他不需要这个所以就没记也没做,要教我的话得洗劫一个法师塔才能拿到相关的咒语。”
大家:……
这槽多无口的感觉。
德尔弥斯,赫克托只是一个学徒!
为了一个学徒去洗劫大魔导师的法师塔是否有点太超前了!
这就像是你为了教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去抢了清华大学图书馆一样奇怪!
可惜并没有人能改变德尔弥斯的计划。
大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能跟着他继续朝着贝塞城走去。
就在大家经过几个岗哨,终于要走到贝塞城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就是你小子是吧?”有个让人一听就不太舒服的粗犷男声道,“我是多萝西娅的狗!”
探索队员们:?
什么玩意儿??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飘过去了???
“这什么声音……”鲁长风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那边在干嘛?”
粗犷的男声依然在继续:“给我围住他!我是多萝西娅的狗!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还能跑哪去,我是多萝西娅的狗!”
“不是,这是在干嘛……”兆影来也没忍住小声吐槽道,“这是什么城里人时兴的说话方式吗?”
多萝西娅是谁啊?
她知道她有这么粗犷的狗吗?
你们城里人都
()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吗!
说话声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其中还掺杂着诸如“看我火球术!我是多萝西娅的狗!”、“别躲!我是多萝西娅的狗!”、“我看你能去哪!我是多萝西娅的狗!”之类的虎狼之词。
听得所有人除了很同情这位叫做多萝西娅的犬类养殖场场主之外,还好奇起了这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奇人。
走进声音出现的地方,大家终于看清了,正在打斗的是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看起来像是某些大家族护卫的人们,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则是一个穿着普通冒险者服饰,紫色头发的冒险者。
旁边的人一边大喊“我是多萝西娅的狗”一边围着这位倒霉冒险者打,让人除了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辨认出这是一场围殴之外,还不禁怀疑这是否有可能其实是一种羞耻play。
四周“我是多萝西娅的狗”此起彼伏,管红雁微微闭眼:“你要是说现在这个情况是加入光明会的羞辱仪式,我也是会信的。”
看起来不太像是正常人会干的。
不过就算是加入光明会的羞辱仪式,也不能追着一个倒霉冒险者打。
探索队员们撸起袖子上前,帮助这位弱小无助的冒险者打跑了一群喊着“我是多萝西娅的狗”的变态。
在变态们离开之前,还在放狠话:“等着吧!我是多萝西娅的狗!”
“……噗。”兆影来很不合时宜地喷笑出声。
“哎?你们哪来的啊?”被大家救下的倒霉冒险者捡起掉落的武器,看了看大家小声嘀咕道,“上次没有啊……”
“什么上次?”鲁长风耳朵尖。
“哦哦没什么,”冒险者捡起武器,对着大家道谢道,“谢谢你们帮我打退他们啊,他们是贝塞城里面那个阿尔宾的手下,追我是因为我在城里接了一个委托,放走了被他控制的六个舞女,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可能今天就在在城外被他们打死了。”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快要被打死的样子。
云广礼貌地点点头:“我们是路过这里,从罗斯堡来的冒险者。”
“罗斯堡?”这奇怪的冒险者又小声嘀咕道,“这不是50级地图吗?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地图……?”管红雁轻声重复了一遍,轻轻捣了捣白蛾,“这个世界不会是……”
不会是个游戏吧?
听起来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游戏小世界啊?
老一次元白蛾:“别吵,我在思考。”
“那你思考吧,”管红雁收回视线,看云广就像是没听见这句嘀咕一样继续面色如常地和他对话道,“没什么,我们也是顺手而为,对了,你就是贝塞城里的冒险者吗?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可以和你一起进入吗?”
“不会是眷顾吧?”那个疑似玩家的冒险者也在小声嘀咕,“我这么非也能触发幸运女神的眷顾?”
“论坛总结里有这个眷顾吗?还是说只要在做帮助舞女的支线任务时被打败一次掉落武器才能触发?”
“你好,你好?”云广提高声音,“你就是贝塞城里的冒险者吗?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可以和你一起进入吗?”
“哦哦哦可以啊,”冒险者抬头爽朗地朝着他伸手,“你好,我叫我是多萝西娅的狗。”
其他人:……
好,破案了。
好好好。
原来是你小子!
合着变态的是你小子!!
是他们错怪那些满嘴喊着“我是多萝西娅的狗”的可怜侍从了,相信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们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呼自己是别人的狗的。
毕竟这真的很像是某种羞耻play。
而现在这种羞耻play传染到了向他搭话的云广身上。
“嗯……你好,”云广第一次觉得自己笑得如此艰难,“我是多萝西娅的狗,我叫云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