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赫比司克思几乎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一样脆?”
尔泗又不出声了。
刚才两个人都摔倒的太过狼狈,旁边的椅子也被带倒在了地上,滚了一圈,重重撞到了旁边的墙上面。
“咚”地一声也没有唤回他的思绪。
赫比司克思感觉他说的这个“脆”应该还有其他的含义,但这会两个人的姿势让他看不见尔泗的正脸,观察不了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举起来的那只左手。
细看的话,左手的食指中指还有大拇指确实有一点异常的弯折,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骨头能够达到的弧度,他说的骨折大概就是说这几个指节。
骨折和脆还有仿制品有什么关系?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尔泗就又陷入了一种极其安静的沉思中,赫比司克思意识到他可能是正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断他的思绪。
然后他忽然在某一瞬间猛地抬头,换了一只手从地上撑起来,匆匆朝着卫生间走去。
已经不能说是走了,实际上是“跑”。
“我去验证一件事情!”卫生间的门被白烬述猛地甩上。
酒店的卫生间镜子就在洗手台前面,白烬述深呼吸几口,猛地匆匆打开水龙头,囫囵把凉水往脸上泼了好几下,才勉强冷静下来一点,在意识里大喊道:“岑秉讫!”
“怎么了?”他这表现把岑秉讫都吓了一跳。
镜子里面的岑秉祈胸膛极其激烈的上下起伏,被他匆匆泼到脸上的水汇集成水滴从额头的刘海上面滴下,镜子中的一张脸在这个角度下伏的极低,细微的水珠沾在睫毛上,遮住一半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岑秉祈的眼睛已经带上了一种像是哭过之后的潮红,但是仔细看去才能看出来其中的情绪并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压抑极深的阴沉。
什么情况?
岑秉讫都愣了一瞬间。
岑秉祈的情绪应该算是他们所有人中数一数二的稳定,很少会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更别提是这种从来都没有在他脸上表现出来的情绪。
岑秉祈在他心中一直是一个愤怒到了极点都可以保持着表面上平静的人。
他现在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不正常,这双布满阴霾的眼睛在这张脸上出现,像是在平静的海面上骤然燃起了一团火。
“这张脸不是我们的脸对不对?”没有察觉到他的诧异,岑秉祈死死盯着镜子问道。
“……对啊,”岑秉讫磕巴了一下,“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自己弄的易容就没提……”
“不是,”岑秉讫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打断,“这不是易容。”
酒店洗漱台上面放着两把一次性的刮胡刀,白烬述从里面随便抓出来一把,用牙叼着撕开包装,然后把所有垂在脸侧的头发全部捋到头上面,举着刮胡刀对着镜面道:“这是真的脸。”
他侧头,仰着脖子,用刮胡
刀的刀片一点一点顺着下颌线刮过去:“看(),没有任何贴合面具的痕迹。”
“啊……啊?”岑秉祈感觉有点理解目前的情况了但又有点不理解?()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过他还是先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先别说这个,左手怎么了?”
刚才不管是打开包装还是整理头发,岑秉祈用的一直都是右手,从来都没有抬起过左手。
左手怎么了?
“骨折了,”白烬述伸出左手,感觉不到痛似的用右手掰了几下那几个异常的指骨,“这里。”
“什么时……”
“在别墅里面的时候,”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岑秉讫的话刚说到一半,白烬述就迅速接到,“你捏碎那个假念语下巴的时候。”
“那个时候……”岑秉讫回想了一下,“不是只是扭了一下吗?”
“是骨折了,”白烬述放下手指,语气虽然恢复冷静,但表情依旧阴沉的吓人,“你没有发现吗,我们的骨头实际上和仿制品是一样脆的。”
“一样脆?”岑秉讫的反应要比赫比司克思快上一点,“你是在怀疑……”
“我是在怀疑,我们目前的身体和仿制品没有区别。”白烬述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他微微眯起眼睛,“或者说,我居然一直没有怀疑过这样一个可能。”
他们现在不在自己的身体内。
垂在洗手台上的右手忽然从上面抬起来摸了一下侧脸,岑秉讫终于忍不住自己亲手上来验证。
镜子里面,那只右手在脸上捏来捏去半天之后,岑秉讫才默默开口:“嘶……真的不是易容。”
这张脸真的是原生的。
脸上没有任何动刀的痕迹,也没有整形手术后会留下的疤痕和不自然的痕迹,这就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手术也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脸。
面前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
“这个身体不是我们的?”岑秉讫惊讶开口。
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莫名其妙从自己的身体里面转移了出来,转移进了这个身体中?
“嗯……”他看见岑秉祈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更加难辨,“我们在不知情,或者说我在失忆前是知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进入了一场实验。”
这才是他刚才脸色那么难看的原因。
岑秉讫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这张脸,也恍惚间也感觉到了一种极其令人反胃的厌恶感。
“实验”这个词就像是每个岑秉qi的逆鳞,虽然他们不避讳提起,但是提起已经解决的往事,和现在所有人又重新深陷另一场实验,再次成为实验体显然是两回事。
“在这个地方,”白烬述缓缓吐出一口气,深呼吸几口压抑住那股强烈的想要吐出来什么东西的欲望,几乎要分不清这种厌恶是他本人觉得厌恶,还是他忘却了的属于岑秉祈的那一部分在本能的反胃,“如果仿制品的骨头很脆是为了让人更容易杀死,那么它出现的目的就是
()为了让人杀死。”
杀死仿制品之后,就能得到他们的记忆。
“我本来以为那些东西是在模仿我们……”
他本来以为那些东西是在以嘉宾们为模板模仿他们的外表和言行,为了取而代之。
“但是后来我开始怀疑他们所模仿的不是我们,只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这个身份……”
“尔泗”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某个演员,只是这个演员不是他,他是被设计,抹去了全部记忆然后灌输进了新的内容,以为自己是“尔泗”的。
“直到现在,我们的身体和仿制品的一样脆……”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如果仿制品的身体这么脆就是为了让人杀死,那么他们的身体也这么脆显然是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
方便让人杀死。
杀死仿制品……现在或许不能称之为仿制品了。杀死另一个自己之后就能获得他的记忆,而今天另一个念语和另一个洪丛桦的出现证明他们和自己所认识的念语洪丛桦外表完全一致,并且会随着对方的变化而变化,甚至还能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他们的记忆。
那么杀死另一个自己能获得他们的记忆,会不会另一个自己杀死他们的时候,也能获得他们的记忆呢?
“你之前说,人格解体最危险的环节之一就是所有被解体人格认知所冲击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才是解体的那个人……”白烬述盯着镜子,说了一段颇为绕口的话,像是在和身体内的岑秉讫对视,“对吧?”
“对……”镜子中的人微微垂了垂眼,思考似的开口,“你是想说,在对方死亡之后会认为自己就是对方这一点和现在很像?”
“不像吗?”白烬述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同人格解体的时候尚且可以通过维持自己的认知来保证不被他人的认知侵袭,但如果解体的和承受解体的人格,对自己的身份有着相同的认知呢?”
比如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尔泗”。
那么在杀死另一个“尔泗”之后,他这个“尔泗”就会自然而然地把对方侵袭过来的认知同化成为自己的认知,从而加固这个“我是尔泗”的认知。
但他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只是觉得脑海中多出来了一段记忆。
镜子中的“尔泗”缓缓深呼吸了一下。
“说实话,我有点想吐……”岑秉讫诚恳道。
“我也想,”白烬述扯扯嘴角,发出一个并不怎么温和的嗤笑,“既然杀死另一个‘尔泗’会获得对方的认知,并且加固自己就是‘尔泗’的印象,那要是另一个‘尔泗’杀死我们呢?”
换个说法,那要是另一个念语另一个洪丛桦另一个赫比司克思杀死他们呢?
他们和仿制品一样脆,自然就和仿制品一样都能在被杀死之后同样解体,同样把自己的认知塞进另一个自己的脑海中。
那他们和仿制品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取出来,抹消掉全部作为自己的认知,然
后塞进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躯壳里,和另一个拥有着相同容貌的实验者厮杀……”白烬述垂下眼睛,嘴里轻声念出这一长段字,“你觉得他们是想干什么?”()
“不太清楚,”岑秉讫如实回答道,“不过这样的话,这个‘尔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