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似的。
白烬述微妙地伸手从旁边取过来一个不知道是谁落下的随身镜,看了看镜中的脸。
确实是自己没错。
脑海里面又响起来几声嘀咕:“新人是不是没听见啊?”
“你大点声呗。”
“我们又不耳背,大声小声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把这当幻听呢,之前岑秉旗不就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还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糊弄过实验员,跑去医务室检查。”
“关我什么事?正常人怀疑自己出问题都会去医院检查的好吧?你之前生病不去医院?”
“你那去的也不是医院啊,哎那医生当初给你怎么诊断的?”
“我靠,我怎么知道!医生准备诊断的时候岑秉琪就出来了,当初你们也没一个人给我说一声的,等我恢复意识人都已经在床上了,我特么以为撞鬼了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岑秉琪你当初是想干掉我。”
有个声音轻咳几声:“旧事就不要提了,你当初也没对我们手下留情。”
这对话倒有点耐人寻味。
“当初想干掉我”和“当初也没对我手下留情”,这些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曾经经历过非常激烈的内斗吗?
白烬述若有所思地放下镜子,感觉这事快要超出他的想象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些声音绝对是第一次出现。
如果说他们之前就已经爆发过非常严重的内斗,甚至到了一方想弄死另一方的程度,并且这些声音在这个过程中还轮番在前台作为掌控身体的意识出现,甚至会主动做出求医行为,那他不可能不知道。
退一万步,老吴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这种忽然失去意识出现在某个地方并且回来之后对这段经历一无所知,是有可能发生的。
但偏偏他是个有一定名气的演员。
互联网这么发达,他要是出现在某个地方被拍到,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不被发上网。
一旦他出现在网络上,别说老吴了,那老吴这种老妈子必然会来问他去了哪里。
老吴没问过,证明这种新闻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果是在他成名之前,那就更不可能了。
白烬述的听力不错,更何况这声音还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他不可能忽略他们提起的不是“医院”,而是“医务室”。
与之相对的,是他们提到了那个岑秉琪曾经假装正常骗过了实验员。
听起来像是发生在某个实验室内的事情。
这真的超出他的想象了。
白烬述几十秒里把自己之前一十几年的人生过了一遍,确定自他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有经过什么实验室,更不用说接触过实验员了。
“你好?你好?”之前被人群派出来的声音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又提高声音问了几句,“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不是
你的幻听,也不是什么幻觉,我们之间的对话是绝对安全的,不存在任何其他设备能够监听或者检测。()”
这个被所有人派出来的代表还在试图和他交流。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迟迟没有回应是因为听见了其他人的对话。
换言之,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够听见他们交流。
白烬述眼神一闪,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地问道:你是谁?()”
“呼……”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因为他表现出了愿意交流的意向而松了一口气,“我叫岑秉启,是这个身体里面存在的意识之一,你之前应该还接触过其他几个人,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白烬述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声音在默认是他出现在这个身体内,而不是他们出现在了这个身体中。
短短十几分钟,他已经差不多理出了目前的情况。
这些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互相认识,对于出现“新人”有一套曾经运行过的应对方式,可以看出他们曾经面对过很多次这种出现新人的情况。
而在这些声音中,曾经因为未知原因爆发过一场内斗,在这场内斗中他们彼此想要杀死对方。
内斗的原因暂且不知,但是白烬述猜测是为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为何,这些一开始为了身体控制权试图杀死对方的声音们,在某件事发生之后由你死我活变为和平相处,,并且将这段经历归类为“不用再提”的旧事。
短短几句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这些了。
如果说作为一段幻想,那这未免也太过丰富太过完整了一些。
而如果是真的,这些东西又完全不可能就这样不知情的在他脑海里存在这么长时间.
白烬述合上手中的随身镜,把它放到桌上,决定顺着这些声音的想法继续往下交流下去。
不过面对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甚至还能短期获得身体使用权的声音,为了避免被牵着鼻子以“新人”为由夺走控制权,他的应对方式应该改一改。
“出现在这里?”白烬述往后微微仰了仰,翘起一郎腿,瞬间在脑内构建出了一个不好惹的精英形象,语气也随之辛辣锐利了起来,“我不觉得是我出现在了这里,在我看来,是你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事实上……”出来商谈的岑秉启语气温和,委婉道,“我们可能要比你早存在大概五六年,如果你认为自己一开始就在这具身体中,那很有可能是在传输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微小的意外……”
“ok先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白烬述从凳子上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强势打断话题,“关于到底是我先出现还是你们先出现这件事情暂且搁置,我还有工作,等我处理完再说。”
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片场内已经换了二个人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了,饶是他现在再想把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来源弄清楚,现在也得先完成工作。
不远处小路上的乔导不知
()何时一下子就消失了,似乎就是特地来堵他的,他一离开,乔导的复制品也随之离开。
白烬述一边起身一边在脑海里问道:“到底是谁出现在哪里暂且不提,刚才有个声音让我不要往前走了,说只要他出现就代表情况不对劲,所以门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岑秉启一听这话赶紧回去。
看见他回来,一群声音围上去,全部都在问他谈的怎么样。
看来这些声音也听不见他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
如果将他的脑海比作一个前台一个后台,那能够掌控身体的意识,或者和掌控身体的意识产生交流的声音就是在前台。
在这些声音之间,前后台之间不互通,两者之间不能听见彼此的对话,来到前台的意识如果想要和其他意识交流,也必须要回到后台去。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如果掌控前台的意识进入后台,身体就会暂时失去掌控,进入外界看来的睡眠,以一开始大家在寻找那个“岑秉祈”的时候,才会说“大白天睡觉不好吧”和“找个凳子打盹”之类的话。
现在后台的情况大概就是一群人围着刚才从前台回来的岑秉启,而岑秉启不知道白烬述所受的那个“门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只能看向之前出去过的其他几个人。
白烬述朝着前面走过去,一时间,整个脑子里只感觉吵成一团。
乔导的复制品消失,岑秉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而之前出来警示的声音也似乎只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才出现,并不知晓自己察觉到的具体是什么危险。
一群声音讨论了半天,最后纷纷定位向曾经离开过这里的【11】,【11】声音暴躁:“我怎么知道外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上次出去的时候岑秉祈还在,还让我杀了两个人来着。一个晚上过去岑秉祈去哪了不清楚,还多了一个新人,谁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关心道:“岑秉祈让你杀人了?新人提到的那个东西会不会即使追杀他的人?你杀的是谁?”
“不清楚,”【11】不爽,语气倒是理所当然,脾气也直来直往,看来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我怎么清楚,岑秉祈又不是问了就会说的人,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被追杀,他让我杀人我就直接杀了啊。”
【11】居然将他认为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白烬述下意识感觉这个错认不太不对劲,但现在自己的cpu被这些声音占满,让他没有多余的脑力思考,只能按了按额头,打算等闲下来了慢慢盘算。
他一边在脑海中一堆声音的吵吵嚷嚷里走进录制场地,在乔导的连声催促下对着工作人员们连连道歉,快步回到了录制场地中间。
“怎么这么久?”录制的场地上所有人看起来都在等他一个,几个节目组请来的老师倒是不好说什么,工作人员们也不好意思抱怨,只有洪丛桦拉了他一把,趁着直播还没开始压低声音问道,“我不是给你提前十几分钟发了消息催你?”
“有点意外,”白烬述避开旁边正在调试的
摄像头(),也压低了声音⑿()⑿[(),“遇见了乔导的复制品。”
“我靠,”洪丛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转头看了一下乔导,这才小心翼翼在脖子上轻轻比了个手势,“你把那东西……”
尔泗把那东西杀了?
这可不是昨天那个没什么人的酒店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