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兰说的神神秘秘,把猜测隐藏到了一段看起来就像是玩笑的对话中,一副逗对面玩的样子,护士被他逗的前仰后合:“难不成这个世界里都是小人?”
“说不定呢?”他侧头看了一眼白烬述,站了起身,给他把床位让了出来,“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吃了蘑菇,看见的都是小人?这些人之前从来不认识,为什么会在吃了蘑菇之后口径这么统一?”
昌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勾住了白烬述的脖子,对着护士眨眨眼:“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吃了菌子之后才能看见的。”
“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就没有怀疑过,那么多人都说菌子中毒之后会看见小人,这些小人是不是有可能真的存在?”
“哪有那么夸张,”护士笑弯了腰,“刚才还有个患者一直喊着我们把他的小人踩死了,要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总会有人能碰到他们的吧。”
“再说了,哪有吃蘑菇就能视觉升维的,”护士眨眨眼,“你当我没看过小说啊,小说里面这种东西,总得是什么稀有的天材地宝吧?”
“那就……这些蘑菇是几千年以来传承下来的植物,”昌兰从善如流,“上面蕴含了他们初诞生时的仙气,没有开仙窍的普通人如果接触到这些仙气,就会被打开灵识,能看见一些没有灵视的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小人。”
“上次有个患者也是这么说的,”护士弯弯嘴角,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还说他灵识打开,勘破了这个世界的大秘密,马上就可以肉身成圣,晋升上界了。”
“对了,看见我们的窗户护栏了吗?”护士给两个人指向房间窗户前面一层金属护栏,“整个医院就我们这一层的住院部有护栏,就是因为这个患者。”
“他那个时候……非说自己勘破了这个世界的中级秘密,现在就要离开,扒着窗子就往下跳,还好那时候主任力气大,一把就把他拽回来惯到地上了。”
护士的眼中透着一丝好笑,又有着不少后怕:“我们科室可是在六楼,这要跳下去真的是要出事的,那个患者还中毒很严重,一直嚷嚷的着要从窗户上跳下去,说我们都是阻挡他成仙的庸人……估计是吃饭前小说看多了。”
“后来呢?”白烬述挑眉问道。
这个人的症状,听起来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觉得自己成仙了,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后来……”护士耸耸肩,“后来打了一针阿托品安静了。”
“那这个患者醒来之后,对自己中毒时候干的事情就没说什么?”昌兰也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他?他压根不记得了。”
护士笑着说:“那时候短视频还没火,早知道就应该把他的症状拍下来的,要是医院里面有个年度菌子中毒症状离谱排行榜,他肯定能得第一。”
“说起来,会不会有人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在幻觉中看见的是真的啊?”昌兰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是那种……在幻境中觉得自己成仙了,然后醒过来之后以为幻觉中自己的成仙是真的,嚷嚷着自己是神像那种?”
“嗯……也有的,”护士想了想,“我小时候医疗条件还没这么好的时候,听我爸妈说过一件事,我们那条街上面有个叔叔吃了菌子中毒,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吓得半死,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疑神疑鬼的,后面有一次过马路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觉得有东西在后面追,看都没看车就往马路对面跑,结果被撞死了……”
白烬述微微皱眉和昌兰对视了一眼。
昌兰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调查进度,但是他知道【0106】这组负责的就是各种离奇车祸。
这个叙述听着,似乎大部分车祸都是因为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东西,所以导致的?
白烬述则是在心里思踱,按照护士的说法,曾经菌子中毒过的人会有三种结果,比较幸运一点的会因为毒素直接忘记自己中毒期间看见了什么,大部分普通人则是记得自己看过什么,但很有可能记住的是自己记忆里以为的东西。
比如那个马里奥女生,她把那个医院的盆景植物根茎认成了马里奥的绿色水管,那么在她醒来之后如果还记得,她大概率只会记得自己在幻觉里看见了马里奥的水管,大脑的记忆会美化和模糊一切,让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知道。
而倒霉一点的,可能就像是这个护士说的叔叔一样,他在菌子中毒之后sancheck了,并且并没有遗忘掉这一段记忆,导致了他醒来之后对这个很有可能隐藏着他看不见的生物的世界感到恐惧,进而在疑神疑鬼之中出了意外。
但这个推论中存在三个问题。
第一个,是所有菌子中毒的人都能看见克系生物吗?正常人菌子中毒到底看见的是什么样的世界,是否是因为佘莫楚的记忆中充斥着克系生物,所以他自己才会在幻觉中看见克系生物?
第二个,就像护士所说,所有菌子中毒的人都能看见小人,那么如果这种小人真的存在,那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他们?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菌子到底为什么会导致这种情况?是只有菌子可以,还是有其他办法?
白烬述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如果只是菌子这么简单的答案的话,那为什么总部就在滇省的云岭会被逼到向外界求援的地步?
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在他思考的间隙,昌兰又和护士聊了起来,等他抬头,正好听见护士的最后一句话:“其实菌子中毒很危险的,对于大脑的损伤是永久性的,而且往有肾毒性和肝毒性,对于肝肾的损伤非常大,就算及时解毒了,以后还是会造成一定损伤,不过现在是医疗条件发达了,大部分人采取治疗的速度比较快,然后西药生效也快,这种事情才发生的比较少。”
“那小人……”昌兰看起来还想以编瞎话为托词,从护士的嘴里套出来一点什么,他似乎格外在意小人这个所有中毒者都非常统一的幻觉。
白烬述视线看见了远处取了药来的华斯伯,伸手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
“这样啊,那确实很严重,不开玩笑了,”昌兰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这种情况应该在医学上有解释吧?”
“确实有解释,”护士提到和自己专业工作相关的事情,脸色也认真了起来,“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这种情况是相同物质作用于相同的人类神经,所造成的相同结果。”
“就和所有人看见红色都是红色一样,”她说道,“这种反应也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就比如说你狠狠对自己眼球打了一下,会看见白色亮光。或者所有人的飞蚊症症状都会有椭圆形透明体一样,”护士举例,“菌子中毒看见小人应该是一种生理反应,这种生理反应表现在视觉中,就是出现会动的人形物体。”
“就像是膝跳反应嘛,懂了懂了。”昌兰点点头。
“那我……”护士忽然听见了外面的护士铃,“先不说了,隔壁有床在叫,我先去一下。”
华斯伯和离开的护士擦肩而过,云广跟在身后,对着白烬述做了个有事要说的手势。
“学长,”华斯伯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外人,语气非常急切地说道,“我刚才,联系上了一个之前进入调查队失联了几个月的同学。”
密大调查队的队员?!
白烬述直起身来:“他说什么?”
这人肯定说了什么特别的话,不然云广不会是这幅脸色。
“他……说让我们不要再查下去了,”华斯伯的语气非常为难,“我再问什么,对面就不肯说了。”
“而且……”华斯伯顿了一下,“而且这个同学不是我主动联系的,是他来找我的。”
“学长你们出去的那几天,我在机构的隔离观察点里,一直在和学校的同学接触。”
在白烬述他们出去在滇省内部寻找秦胜和陆芝瑜旅游时候是否遇到了什么的踪迹时,为了防止他们会直接遇见什么和克系生物有关的东西,所以华斯伯一直留在滇南市内。
在不调查的时候,探索队员们能用到他的时候非常少,大部分时间也只是需要他来查一下路径,或者去交警大队里面调取一下这两个人去了哪里的监控,然后用云岭的人脉找一下他们的消费记录,确定他们都去过哪些店面和景点。
在这些工作之余,华斯伯一直在联系自己的同学们。
但密大的情况似乎要比云岭这里更加扑朔迷离。
本来作为留学生,华斯伯在密大认识的人就不算多,大部分朋友都是华人圈子里同为留学生的同学们,而这些同学之中,对于世界的另一面一无所知的居多,毕竟密大怎么说也算是一门名牌大学,里面也不仅是只有考古学心理学还有神秘学这些危险专业的,冲着其他王牌专业来的学子同样多。
而密大也不是专门为了神经病院和墓地稳定输送调查员人才的学校,对于这些普通学生,他们同样十分欢迎。
华斯伯的朋友中就大部分都是这种学生。
他们生活在密大之中,却对世界的另一面一无所知,就像是正常世界中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普通的度过自己的一天,丝毫不知道校园中可能某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同学,就在几天前刚从一些奇怪的地方回来,还拯救了世界。
他们是构成这个世界人数中最多的普通人。
哪怕是在密大,调查员的浓度也只有5%左右。
作为险些被拉进这5%的倒霉蛋,华斯伯之前一直在为自己如何不进入那个世界而殚精竭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要为如何进入其中费尽心机过。
而在密大中本来在他眼中无处不在,随时都可以踏过的那个门槛,似乎在他请假回国之后变得遥不可及。
他完全失去了联系那些调查员同学的渠道。
像是郁芮这样已经身经百战的调查员,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派去了调查队,失去了音信。
像是他这样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点了解,但不多的边缘人物,大部分敏锐地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后就直接选择了和他一样的请假回家。
密大由于调查员学生的存在,所以对保留学籍和长假方面都有着非常宽松且简单的流程和政策,这些不想进入世界另一面的人在发现了密大中的暗流涌动后,直截了当的选择了暂时避祸。
剩下还在学校,也还能联系到的,就只有一些普通人同学了。
华斯伯从他们口中只能打听到一些普通人也能观察到的信息,比如说最近系里的学生又少了,不少风云人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以往和这些同学在一起活跃的朋友们也多多少少不见了踪影,学校里面活跃的社团中有不少社团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活动了。
又或者说最近学校里面的教授经常请假,有几门选修课程的教授已经差不多三个多月没有出现了,这几门课的学生全部都被迫换了选修课程。
这些教授有人说是辞职了,有人说是有事情,还有人说是去别的学校学习或者被警方借调去处理案件了。
密大的不少教授专业性知识过硬,经常在某些政府项目策划或者警察调查案件时被借调出去,离得比较远的和工作复杂一些的,几个月不见人也是常事。
再或者说,地理学的似乎又在组织游学出野考察,前一阵子学校里面总是能看见推着行李的同学们。
不过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去出野,倒像是要上坟,一个个的看着心情都不算好。
还有最近图书馆重新装修,外面全部被围了起来,密大重新开放了网上借阅程序,习惯了在图书馆学习的同学们纷纷都选择了找一些空教室,最近所有没有被排课的空教室都时常爆满。
只不过似乎有人还在图书馆中来回进入借阅书籍,管理员所给出的解释是这些学生拿到了老师的批条,借阅的是并没有被上传到网上借阅系统中的书籍,这些书籍没有来得及录入,如果你们在网上借阅的时候发现自己需要的书没有,也可以来图书馆内找原本。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并没有人发现自己想要借阅的书籍网上没有,那可能是那些时常出入的学生借阅的是比较偏门的一些书籍吧。
密大里面能够对普通人所展示的世界另一面,就到此为止了。
华斯伯翻着聊天框,艰难地整合了一下这些信息。
风云人物消失不见,太正常了,郁芮这样的学姐都变成这样,那些和她一样的调查员们只会同样奔赴调查现场。
教授长期请假,他对于学校内的教授到底哪些是调查员不太清楚,不过身为学生的调查员都已经离开这么多了,有几个教授长时间失踪也是正常的。
地理学的出野调查,这说的应该就是密大的调查队,他离开之前密大就在一直派调查队,居然现在还在派。
最后的图书馆封闭和有人仍旧能够正常出入,华斯伯是清楚密大的图书馆里面放着一些非常不得了的东西的,所以为了和这些东西离的远一点,他自从知道了这点之后就再没有怎么去过图书馆。
一般情况下,存放那些书籍的区域和普通学生可阅的正常书籍区域是分开的,不知道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到了需要把正常学生全部拦在外面的地步。
隔着一个太平洋,密大里面能够传出的消息少的惊人,现在还能留在其中的除了身处漩涡中心的,就是丝毫连旋涡都不知道的,华斯伯问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关于调查队的信息。
就在他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刚才在取药窗口,他的手机上出现了一通电话。
这个电话来自于他的学长,他们见过的最后一面就是在宿舍公寓下,那个学长扶着已经陷入永久疯狂的郁芮,上了去机场的车。
再后来,他就和密大的调查二队离开,失联了整整几个月。
华斯伯本来都做好了他们已经死在某个世界不知名角落的事情了,谁知道,这个学长忽然给他打了电话。
“学长?”华斯伯接起电话来还确认了一下对面,“是你吧?”
他生怕自己听见的会是某个教授,或者说就是这位学长父母的声音,打电话是为了向通讯录内备注特殊的联系人通知死讯那种。
“是我,”电话那端,这位学长的声音十分冷静,“华斯伯,你现在是不是不在学校?”
“对,”华斯伯一怔,“我回国了,家里有点事,学长你是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你在打听和我们有关的事情,就知道你不在学校,”学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一直是一个不想接触这些的聪明人,你知道的,不要打听了,对你没好处。”
“等一下,学长我……”华斯伯本来还想说,他接触这些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云岭中成为那个接待外援的接待员了,就听见那边的学长声音继续道。
“好了就这样,别问了,你问其他人问不出来什么,有关于这些的话题我们也不会往外说的。”
对面直接就挂了电话。
*
“我后面给他发了好多条信息,但是他都不回了,”说完这些,华斯伯补充道,“只在最后发来了一个语音条,语音条里面说别问了,我发的消息他都不会看。”
“他说其他人问不到,他们也不会说,”昌兰听完华斯伯的叙述摸了摸下巴,“所以密大到底掌握了什么信息,才会认为我们调查到的东西都是没有用的?”
“不清楚……”华斯伯看起来有点遗憾,“我本来以为能在密大的同学那里问出来一点什么的,没想到这个学长直接打电话来警告我不要说,现在调查毫无进展。”
“也不是毫无发现,”白烬述稍微往后靠了靠,“既然你这个学长能这么说,就说明掌握了这个信息的他,认为我们现在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换言之,发现有用线索的人一定会表现出某种非常明显,非常好认,一下子就能发现的特质。
他们现在手上可还握了一条蘑菇的线索,会是和蘑菇有关吗?
白烬述还在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的走廊传来了一声感叹声:“卧槽!这人疯了吧?”
“谁疯了?”房间里的三个调查员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对视一眼,就冲到了走廊上面。
走廊上还是之前他们进来之前那副样子,这一声感叹是之前那个电梯里的国字脸男人发出来的,看见熟悉的人,他放下手机十分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哟,哥们好巧啊。”
白烬述扯扯嘴角:“巧吗?消化内科不就这么点大?”
“遇见就是缘,”那国字脸男人脸皮很厚地笑了笑,“哥们我记得你是菌子中毒啊?你不用吊水的吗?”
“不用,我催吐了,”白烬述垂了垂眼睛,看向他手里的手机,“这是什么?”
手机屏幕上面,似乎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这人的手机上面正趴着一个舌头很长的克系生物,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他这会只能看见手机一角的屏幕上面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麦克风中不断发出卧槽声。
“这个?”那国字脸男人举起手机,“你们没看微信吗?本地人群里都传疯了!”
“传疯什么了?”云广上前笑了笑,“我们刚才都在忙着整理床位,什么东西传疯了?”
“有人在罗九区大学城砍人!”那国字脸男人十分干脆地把手机放到了他们眼前,“就在刚刚,众目睽睽之下,有个人提着菜刀出来,在罗九区大学城里面砍人,疯了一样,看见人就砍!”
他手机上面是一串聊天记录。
每份记录里面又套了很多份记录,一看就是经手了七八次的“瓜”。
现在男人点开的就是其中一条视频。
拍摄位置大概在宿舍楼上面,三四层的位置,拍摄者无疑就是罗九区大学城里的学生,视频有些摇摇晃晃,但依旧能看见从这个位置往下拍,食堂门口正有个人提着刀疯狂地劈砍着地上的另一个人。
除了这一个人之外,旁边的地上还躺了好几个人。
其中两个穿着夹克的男声还在艰难地翻动。
而在这一片之外,是地上飞快四散奔逃的人群。
拍摄者是个男生,声音都在抖:“卧槽,兄弟们,五食堂前面有人疯了。”
地上是四散奔逃的学生们惊恐的尖角声和喊叫声。
“这人拿着刀在砍人……”拍摄者顿了一下,“卧槽……卧槽……”
忽然视频中传来了非常大的开关门声,而后就是喘气声:“老四你拍什么呢?”
“我拍下面那个疯了的人……”拍摄者似乎转了一下头,镜头猛烈地抖了一下,他被吓了一跳,“老二你咋了?”
“卧槽你拍那疯子呢?我刚从五食堂跑回来,和他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被砍了!”
那人剧烈地喘气:“这人是个疯子,从后厨提了一个菜刀出来,在无差别砍人,从食堂里面一路砍了出来,被他砍到的至少有二十几个,好几个躺在地上都要没气了!”
“我刚从下面跑回来,从食堂逃出来的人都躲在我们这几个宿舍楼一层,阿姨把门都锁了,你别拍了!赶紧给老大老三打电话,让他们别回宿舍来!”
“好好好……”拍照那个人抖着手把视频关了。
“还有这个。”那个国字脸男人又点开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的位置更靠里,场景居然是在食堂里面。
视频开头是个女生的声音:“哎,那边怎么了,这么多人?”
“好像是有人闯进食堂后厨了,食堂的阿姨拦着他,结果他直接一拳上去把阿姨打到一边了,现在好几个档口的打饭阿姨叔叔都围了过去,打不到饭的人也跟着去看热闹。”
“一拳打了上去?”那女生声音震惊,“这什么人啊?”
“走走走去看看,”旁边那个人拉着她,“他好像被大家围起来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非常大的尖叫:“杀人了!”
“有人砍人!杀人了!”
“卧槽这人疯了啊!”
“跑!跑!”
视频拍摄者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推着往前跑,只有还在工作的手机记录下了她身后发生的一切。
摇摇晃晃并不清楚的视野中,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菜刀乱劈乱砍,鲜血飞溅。
“就是这样……”国字脸男人收回自己的手机,“本地群里都传疯了,这人据说也是大学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在食堂疯了,从后厨抢了一把菜刀出来砍人……”
“死刑,必须死刑。”走廊两边有两个女生正在小声忿忿,“这人一路出来据说砍死了至少七八个人……”
“嘶……我天,这人不是说直接被当场击毙了吗?”
看来确实已经在本地群里传开了。
放眼望去,整个走廊里来探病的年轻人,不少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义愤填膺和恐惧。
“这人似乎已经被警察当场击毙了,”国字脸男人想了想说,“不过……哎,也不知道多少死多少伤,那可是大学城里面……”
大学城……白烬述皱了皱眉。
滇南市的大学城,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寿岭大公国】他们这组负责的那个生物博士,就是在那个大学城里面的。
“华斯伯,”他赶紧转身,“你去和调查生物博士的那一组打个电话,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好,”华斯伯刚刚答应,就看见白烬述转身对着云广说道,“云广,下楼。”
大学城在罗九区,他现在所在这个医院也是在这个区内,虽然不是最近的医院,但是从那个视频看来,死伤至少有二十个往上,这种强度的伤患,只送一个医院的急诊科完全来不及。
肯定要分流去其他医院急诊。
他们这个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也会派出120.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到他们到达急诊科不久,几辆救护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外,担架上面全部都是受伤了的学生们。
他们这个医院跟大学城比起来还是算远的了,所以送来的也是相对来说情况比较好一些的,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但是依旧让人背后一凉。
由于视频早就在本地群里面传开了,推测出来会有伤员被送到这里来的人不少,他们两个人混迹在这些看热闹的人群中倒也不显眼。
几个担架车推进急诊,走廊上面的其他人们纷纷开始感叹起伤者的可怜,还有那个疯子的可恶。
又在听到对方被当场击毙之后露出愤愤的表情:“便宜他了!”
白烬述和云广两个人站在原地听了一会,没有听见什么其他有用信息,就准备转身上楼。
没成想,一到六楼上面,迎面而来的就是华斯伯和昌兰。
“学长,”华斯伯先说道,“我给三组打电话了,对面说他们的队员没事,但是疯掉的那个人就是他们调查对象的学生,剩下其他信息他们都发到管姐那里了,管姐他们正在朝着医院这里赶。”
白烬述瞳孔一缩。
果然,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们正在进行的调查脱不开干系。
想都不用想,现在这个忽然疯掉被当场击毙的人,一定会是三组【寿岭大公国】目前正在接触的关键线索知情.人。
旁边的昌兰看起来也想说点什么。
“我刚才从我另一个队员那里收到一个消息,”他脸色非常难看,“我们组负责的那个避世村落出事了。”
“他们和你们的管红雁鲁长风一组,发现了那个密道,但是在进入村庄之后,发现这个村子里面已经差不多空了,然后他们还在其中遇到了民警,通过询问才得知……”昌兰深吸一口气,“这个村庄,在前几天我们离开之后忽然出现了大批量死亡,是隔壁村落的人联系不到这个村庄中的某个猎户,打了电话也不接,干脆自己走过来的之后才发现,这村子里的许多人都出事了的。”
“因为我们当初离开的时候,我们队伍只剩下了两个人,剩下的向导接待还有两个队员都折在了里面,所以我们也没有对此多做关注……”昌兰的语气十分自责,“等刚才云岭的人后知后觉去接触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得知村庄内的群体性死亡事件已经被警方接管接入,这件事情被定性为了一种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云岭的人不知道吗?”云广皱起眉头。
“这个避世村落……为了保证和克系世界有关的线索不外传,所以云岭压根没有跟警方打过招呼,自然出了什么事不会被通知,”昌兰皱着眉头抱歉地点点头,“我得赶紧走了,忽然出现大批量自杀人员之后,这个村子里面肯定出现了问题,云岭把这件事情接到他们的那个特别调查小组里面去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行,你先走吧。”云广目送着对方从消防楼梯通道匆匆离开。
“莫楚……你……”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通管红雁的电话打断了。
“喂?云广?”管红雁的声音听起来风声很大,估计是在赶路,“我本来说要去医院找你们,但是刚才我才看见岳闪前几天发的消息,他们那边出事了,前几天我们在山里,岳闪给佘莫楚打电话没接,就把消息发我这里来了。”
白烬述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没电关机了,怪不得他没看见。
“他们那组的文物学家出事了,”管红雁在看岳闪发来的资料,“我们走之前不是他们发现了一个祭坛吗?那个祭坛我们去看的时候没什么,但是走了之后,他们发现那个祭坛下面似乎还有一个空间,就打算继续往下挖。”
“结果挖下去去之后似乎发现了当代的祭祀记录,上面很详细的记录了各种祭祀的用具规范还有过程什么的,岳闪他们担心这东西会扣san,好说歹说让云岭直接强行从这个考古队伍手中拿过来了,结果就在他们研究这个祭祀记录的时候,调查队发现在旁边的陵墓中存在着记录这些东西的壁画。”
“看见壁画当场,三个考古队里的人就疯了,等到岳闪他们发现,这三个人都已经没救了。”
“现在整个项目被云岭联系政府强行封停了,那三个疯了的人正在往滇南二院送,岳闪说这三个人说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敢听,得让你来一下。”
“你现在呢?”云广问道。
“我在去滇南二院的路上,”管红雁说,“那三个疯了的考古队成员刚被送进医院里面。”
“佘莫楚呢?他这会方便来吗?”
公放的手机外,白烬述缓缓眯起了眼睛。
又是这样。
三组同时出事,而且都是必须立马到场处理调查的大事。
这就像是背后的某种东西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察觉到他们即将抓到关键线索的尾巴,所以正在通过这种方式调开他们的注意力一样。
这是一种光明正大的——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