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否认,这个重大消息对于希望找到还活着的禹一铭的粉丝们来说,是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重大打击。
拿着手机的粉丝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好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红色冲锋衣男人看样子也不是很好受,但作为小队队长一类的角色,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在前面安慰所有人道:“没关系,现在发现的也只是一件黄色的冲锋衣而已。”
“一哥那天晚上直播的时候身上衣服穿的很厚,他那个冲锋衣的颜色那么明显,隔着很远都能看见,是一个绝佳的标志物,”他关上手机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强行安慰所有人,“说不定是一哥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找不到出来的办法,喊也没有人听见,于是就把外套脱了扔下去,想要引起山脚下居民的注意。”
后面的队员们点点头,因为他的安慰之辞脸上浮现出来了一点微薄的希望。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几天荒山之中正在下暴雨,温度比起市区来说极端情况下能低上十几度,在这里被困,比起找到食物找到水源维持生命,更重要的显然是做好保暖保持身体健康,不让自己死于体外失温或者发烧感冒。
如果禹一铭真的被困在某个地方了,脱下整件外套扔向山下引起居民注意的行为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这个刚刚碰上不久的小队中,气氛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几个探索队员们跟在后面,管红雁打开任务面板:【我们跟着走?】
【走。】云广回答的很简介,【先看看那个冲锋衣是怎么回事再说,禹一铭的衣服在附近,那很有可能他的尸体也在附近。】
探索队员们跟在粉丝身后,这些粉丝中应该有人发了地图一类的东西,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详细地了解过山上的搜救队和消防队都在什么地方,一路避着他们会走的路线走到山脚下,发现禹一铭冲锋衣的位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白烬述粗略用眼睛点了一下,大概聚集在这里自愿来找禹一铭的粉丝要有四十几人,加上他们就五十多了,看来禹一铭虽然说自己的账号数据越来越不好,但真正遇见事儿了愿意来找他的粉丝还是挺多的。
毕竟万林市不是什么大城市,就是一个普通地级市而已,整个万林市的粉丝中除去觉得他已经出意外的,有事牵绊没法来的,最后聚集在这里愿意相信他还没有死的也有将近半百,也可见他在整个探险直播行业中的地位和体量了。
他们一行人走过去,围在那里的一圈人中听着像是爆发了一些比较激烈的争吵,白烬述走进了才听见,中间是一个很激动的男声:“这就应该报警!报警!”
接着是一个听起来很生气的女声:“现在发现的只是衣服而已,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报警之后然后呢?难道前几天没有报警吗?”
“一件衣服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男声很激动道,“自欺欺人了好吧?”
“来这里的难道不都是在自欺欺人吗?”女声深吸了一口气,“你难道是为了来这里亲自找到一哥的尸体的?谁不希望他现在还活着?”
男声梗了一瞬间:“我来这里之前确实是抱有一些希望……”
“那你现在就继续抱着,”女生愤愤丢下一句话,“一哥的衣服能出现在山脚下,起码说明他失去联系的时候人在山脚附近,不在半山腰的深坑里面,他的存活概率要比那八个人大得多!”
“差不多得了差不多得了,”旁边有人打圆场道,“发现衣服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这片地方基本上已经脱离山的范畴了,说不定再找找就能找见人了。”
“是啊是啊,一哥经常在外面探险的,背包里都常备一些高热量食物,撑个七八天还是没问题的。”人群中有人帮腔道。
“这次搜救也是管理员组织的,大家都是不希望一哥出事才来的,别说这种丧气话……”
“行,行……”男声有点烦躁,“你们找你们的,我走总行了吧?都这个程度了还觉得能找到人,天还没黑呢几十个人就做起梦来了。”
他弯腰提起地上的一个黑色背包,转身就朝着出山的方向走过去了。
“行吧,别在这站着了,”被称作管理员的女声听起来很疲惫,“劳烦大家再在这里找一找了,再过一会太阳下山之后荒山不安全,大家就不要在这里待了。”
眼看这场争吵以其中一方愤而离开结尾,人群就要散开去各干各的事了,这时和他们一起下山的红色冲锋衣才走上前:“我们是去山上的一队,下来的比较晚,没有听见安排,现在是怎么办?”
“嗯?”刚刚和那个男声吵了一架的管理员女生转头,有点烦躁地往上捋了一下头发,“你们一队……?”
她视线在这群人中巡回,语气奇怪道:“一队有这么多人吗?”
“他们啊,”红色冲锋衣解释道,“他们也是在微博上看见消息说要来找一哥的粉丝,但是好像不在群里面。”
“不在群里,那加一下吧。”管理员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微信群的码,等到这六个人全部发送了加群申请,然后通过之后才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们啊,麻烦大家请假来荒山这里找一哥了。”
她把手机扔到包里,按了按太阳穴之后继续道:“现在情况就是我们发现了一哥的冲锋衣外套,发现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
她转身指了一下后面的淤泥地:“那块似乎是个小积水潭,发现的时候整件衣服就泡在里面,上面是一层山上冲下来的淤泥和各种绿藻,上面只露出来一个衣角。”
“我看着那个衣服眼熟,就过去提起来,然后就发现是一哥的衣服,”她裤管上还有不少黄色的泥土粘在上面,看样子确实是亲自过去找到这件衣服的。
其他自愿来这里找禹一铭的人都已经散开了,管理员从背后的包里掏出来一瓶水喝了几口才继续说:“一哥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我也已经发到群里去了。他是个户外探险老手,浑身上下的衣服颜色都很鲜亮,很好找的。”
管理员往群里又发了几章照片,继续道:“衣服和裤子上面都有反光条,你们待会拿着手机多往泥里面照着找一下,然后看见有什么东西反光,就有很大可能是他的衣服。”
见管理员说完,大家都点点头。
白烬述他们担心被这些经常看探险直播的队员们认出来,认了一下群里面的禹一铭服饰之后就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聚在一起,假装出在找东西的样子。
“禹一铭那个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管红雁最先开口,“这里距离我们掉下去的那个深坑也差太远了,要是禹一铭也掉了进去,他的衣服应该也在深坑里面才对啊?”
怎么会跑到山脚下来的?
“会不会存在看错的可能?”李椽皱着眉头,“毕竟这种明黄色的冲锋衣还挺常见的,这些粉丝关心则乱,认错很正常。”
“不会,”白烬述摇摇头,打开手机中的照片,示意所有人来看,“本来这件衣服就很好认,是亮黄色,他还为了显眼,在后背和胳膊上面都加了两道反光条,和商城里面的原装衣服已经长得不一样了。”
确实如此。
可如果这件衣服真的是禹一铭本人的,那他又怎么会衣服在山脚,人……或者魂,到了那个深坑之中呢?
探索队员们正在沉思之中时,不远处传来了喧哗声:“是不是这个?是不是这个?”
大家抬头看过去,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在一团树根旁边发现了已经堆成一团的套头衫,用树枝戳开之后发现了上面熟悉的印花。
“一哥的套头衫!”
这次更加不用质疑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禹一铭的了。
套头衫上面明晃晃印着几个大字【一哥走天涯】,这是禹一铭特地定制的自己频道广告衫,只有每次出来探索的时候才会穿,和这个是一套的还有一件T恤和一个羽绒服。
找到衣物后短暂地激动过后,一种更深的恐惧浮现在了所有人粉丝的心头。
如果说脱了外套还能勉强解释一下,但是套头衫是穿在外套里面的衣服,一般情况下要是禹一铭还活着,他真的会这样脱掉自己上半身的所有衣服吗?
所有人带着这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心情继续在山脚寻找,好一会后,又有一个方向传来了喧哗声。
“一哥的裤子!”那边隐隐约约在喊。
禹一铭为了登山特地穿的运动裤已经整个都装满了山里的泥,被裹在一团泥块中,如果不是裤腰系带上面的金属头露出来的一个角,谁都注意不到这团泥块中就是他的运动裤。
人群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什么状态下才会出现运动裤也被卷进了泥里的情况。
禹一铭现在……真的还活着吗?
本来还抱着希望在这里寻找的粉丝们,也不由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他们一边想要下一秒就找到一些什么能够证明禹一铭还活着的东西出来,但是另一方面却又知道他们很有可能再这么找下去,只能得到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一个小时过后,又有两拨人分别找到了禹一铭的运动鞋。
再有半小时过后,他的背包被找到了。
这些沾满着泥土和枯枝败叶的东西,被粉丝们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一个干净的高台上面。
有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生眼睛红红,看着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剩下的人中,大家的神色也都透着一丝悲伤和绝望。
属于禹一铭的衣物一件一件被找到,现在发不发现他本人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荔枝姐……”有人看向管理员,“咱们报警吗?”
刚刚他们还对那个离开的男人无比愤慨,但等他们一件一件发现禹一铭的衣服后,所有人都意识到,接下来如果他们继续找,有可能会找到什么。
荔枝应该是那个管理员的网名,她在刚刚的搜索过程中戴了口罩,现在只露出来一双沉默的眼睛。
过了一会,她开口说:“报吧。”
“别找了,让远一点的人回来吧,”她声音比起刚刚愤怒的和那个男人据理力争时低哑了许多,“也别打110了,专业的消防队和搜救队就在上面,我上去找一下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将晚的天色,单手提着自己的包走向深坑的方向。
*
等到白烬述他们回到医院到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鲁长风和张科两个人正待在病房里,看见六个人灰头土脸的回来,鲁长风赶紧起身给他们去其他病房借凳子。
管红雁不客气地把包砸到床上,一声哀鸣扑进了被子里。
旁边的虞妙姣也有模有样栽进了自己的病床上面去。
李椽把自己的床腾出来了一点位置,给凳子不够坐不下的许子尘坐。
“云广哥,你们这是有什么新发现吗?”鲁长风看他们这幅样子实在好奇。
管红雁的体力在他们这一群人中都算是最顶尖的,能让她累到直接扑进被子里去,他们这是直接下了深坑吗?
“你们去那个坑里面了吗?”
显然,张科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管红雁整个人把脸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们和禹一铭的粉丝遇上了。”
“然后呢?”张科问道。
“禹一铭的粉丝组队去山上找他,结果有人在山脚下发现了属于他的外套,”白烬述把话接了过去,“所以我们就跟着他粉丝一起在山脚下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东西。”
“找到了?”鲁长风看着他们的脸色猜测道。
“找到了,”白烬述点点头,“找到了禹一铭的外套、套头衫、运动裤、背包,还有他的一双鞋。”
就算是鲁长风,听他这个形容也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了:“就是没有找到禹一铭?”
“嗯。”云广点了点头。
“那些粉丝都是些普通人,大部分还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许子尘坐在李椽的床上接话道,“发现这些之后就不敢再接着往下找了,所以大家就报了警。”
“然后……嗯……”他捏着下巴,语气很憋屈道,“然后我们这五十多号人就被赶来的警察教训了一顿。”
“当时据说深坑内发现的尸骨上面,有些有钝器砍痕,怀疑有可能不是脚滑而是谋杀,所以搜救队把骨头取上来之后,就叫了刑警过来。”
“然后所有人上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刑警队收工,”云广轻咳一声,“领头的还是位几十年的老刑警……”
那威慑力,自然不必多说。
他们虽然是见多识广的探索队员,但也没有在未知空间内跟里面的警察杠起来的打算,再加上他们还带着口罩披着一个禹一铭粉丝的皮,要是起了什么冲突,被发现了身份更加尴尬,于是只好和着四十多号粉丝在一起,站在荒山上面跟孙子似的,听了半个多小时的批评和思想教育。
由于这件事情网络舆论压力很大,于是今天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几乎没有那些刚刚入职的新人。
教训起人来……自然也非常经验丰富。
禹一铭的一群粉丝中别说女生了,不少男生都险些给刑警骂哭,所有人一边承受着自己喜欢的主播很有可能已经死亡的噩耗,一边又因为自己的莽撞自大被一群老刑警训。最后天都快暗了,一群人站在山脚的停车场里面,宣誓似的承诺自己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危险地方,那几个经验丰富的刑警才肯放他们走。
因为天色晚了,荒山这里打不到车,所以他们最后甚至还是分批被警车送回市区的……
老刑警了,管红雁他们仅仅带了一个口罩的遮掩当然瞒不过这些刑警的眼睛,等轮到送他们回市区的时候,副驾驶座位上面的老警察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她和许子尘两个人半个多小时,问他们明明昨天才被救出来,身上的伤都没有好透,还作死干什么?是觉得自己年轻所以身体抗造吗?
要不是最后许子尘应急反应非常快,在车上瞬间戏精上身,满脸悔不当初地说自己和禹一铭是好哥们,他自己出来却得知对方还没有找到,他愧对自己哥们父母,以后死了都没脸见他,车上的老刑警还能继续往下教训。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同行的管红雁和虞妙姣感觉无比崩溃。
进入这么多项目,这还是第一次被几个刑警围着教育。
一路上基金会的摄像头在两边切换,在云广和白烬述他们那辆车上面几乎只停留十几秒时间,然后马上切回了管红雁的方向,弹幕上面幸灾乐祸的言论几乎刷了满屏:
【第一次看见被在探索项目中骂成孙子的探索队员。】
【这可能就是警察叔叔对于所有人的血脉压制吧。】
【老刑警训人真恐怖啊,刚刚在山上面好几个禹一铭男粉看着都快哭了。】
【那废话,人家眼一瞪不是赖的。】
【而且老刑警一样就认出来许子尘和管红雁了hhhhhhhhhh】
【老刑警还是很人性化的,居然忍到他们上车之后才单独教育,他真的我哭死。】
【许子尘你小子,老刑警让你待在医院养伤别乱跑,你说你哥们失踪了,你死了之后没脸见他,你要把他妈当自己妈,刑警都给你整不会了。】
【管红雁看起来恨不得挖个地道从这个警车里面离开。】
【虞妙姣绝望地闭上了眼。】
【笑死了怎么一个队里的人,差别会这样大啊,每次镜头转去道士哥那边都很岁月静好,转来许子尘这边狗血晚八档。】
【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了。】
【老刑警看起来很想让他们滚下去。】
【你别说,管红雁和虞妙姣肯定现在也愿意滚下去。】
两人一路上无比崩溃,忍受着跳车的冲动到了市区,逃一样的头也不回走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所以导致他们回医院的时间比之前预估的晚了很多。
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病房内的鲁长风和张科都已经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虽然张科的骨折还没有固定,但是医院实际上并没有强制留下他们的权力,所以虽然科室内的医生轮番前来劝导,更是一对一给张科做了不少心理辅导,向他说明了坚持这样离开之后的结果只能是截肢,但奈何对方十分坚定。
晚上十一点,探索队员们全员签了免责书离开了。
许子尘和管红雁两个人的身份并不是万林市市民,但是好在其他六人中,云广的身份和吴宗梓的身份都是万林市居民。
两个人在各自的手机软件里面找了一下备注为家的收货地址,然后搜了一下小区位置,发现吴宗梓的房子是某个房价不低的中高端小区大平层。
考虑到他们现在在公众面前还是刚刚被从深坑里救出来不久的探险主播,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住酒店,正好吴宗梓这个身份的房子很大,应该能住得下八个人,于是大家浩浩荡荡朝着那个地址去了。
离开医院之前,鲁长风曾经确认过是否要先治好张科的腿,方便他后续移动。
但是一则他们害怕医生检查他的伤势,二则张科这样严重的骨折,鲁长风治疗的时候需要重新打断然后再接,很有可能又会失去短时间内的行动能力。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到了吴宗梓的房子里面之后再去治疗。
一路上,管红雁死都不和许子尘一个车了,白烬述和云广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和许子尘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行人到了收货地址上的小区前,白烬述刷脸让保安开了门,身后的探索队员们推着轮椅上的张科进了小区。
中高端小区大平层的好处就在于没有邻居和电梯入户,一路上虽然大家都小心翼翼做了防护,但是还是没有遇见一个人。
等到了家中,所有人把张科平放在地上,鲁长风异常熟练地从商城里面兑换出来一个麻药和一个电锯。
“谁来,”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张科这个伤要打断腿后才好重接。”
白烬述挥挥手示意自己左肩上有伤,许子尘最后跃跃欲试提着电锯,打断了张科的腿。
鲁长风接完张科的腿之后果然整个人都虚脱了,但不知道是他的固定属性得到了进益还是他的忍耐性变强了,鲁长风瘫在沙发上缓了半晌,最后支起身子来看向白烬述:“吴哥,我把你肩膀也治了。”
“你不是头晕吗?”白烬述在厨房里面找了点牛奶,刚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
其他人这个时间点已经很自觉地去找客房睡了,只有他还在厨房里面找东西吃。
“早治早好,”鲁长风视死如归地闭闭眼,“反正这会也是头晕,明天早上缓过来了也得头晕,还是一起解决了吧!”
“行吧。”白烬述看了他几眼,确认这胖子真是这么想的,就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刀架上面一排大小不一的菜刀,白烬述在里面选了半天,挑了一把砍骨刀提在手里掂了掂,走出了房间。
主要这个刀相对来说长度差不多,右手拿着也很顺手,而且重量也差不多。
对于吴宗梓来说,大部分的菜刀都太轻了,不好掌握力度,反而是重一点的砍骨刀更加好发力。
鲁长风刚缓过神,就看见他吴哥提了一把砍骨刀朝着他走过来,一个激灵地就清醒了:“吴哥你干嘛啊?”
“治疗啊?”吴宗梓莫名其妙,“我看张科得打断骨头重接,你的治疗过程难道不是必须的在受伤的同时才能治疗吗?”
“是这样没错……但吴哥你这一把刀也太吓人了,”鲁长风默默支起来一点身子,“要不换把水果刀吧?许哥用不了这么大的吧?”
他把问询的眼神投向刚刚打断了张科腿的许子尘。
“水果刀吧,你这太吓人了,这么重我怕我控制不住力度,”许子尘咋舌,“你又不用把骨头砍断……”
吴宗梓摇摇头。
“我自己来,”他简短地说了一句之后,就反手脱了衬衫,露出来左边一截已经血肉模糊的肩膀。
鲁长风没忍住嘶了一声。
吴宗梓脱外套的时候动作非常大,他离得近,就眼睁睁看着渗血结痂和衣服已经黏在了一起的伤口被再次撕开,已经愈合了一点的表皮重新开始渗出了血来。
偏偏伤势的主人一脸的不以为然,就好像这个伤口不是长在他身上的一样,连一点痛呼声都没有发出。
许子尘蹲在旁边也面色扭曲:“吴宗梓,你不疼的吗?”
他看着都感觉很疼啊!
就算他自己被开过瓢,但那也是用了麻药的开瓢啊!
和这种生撕的完全不能比啊。
“嗯?”吴宗梓脱完外套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疼啊。”
许子尘:“……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有人这么能忍疼?
他不信。
许子尘比比划划:“你们道士不是都有那什么?符咒!你是不是刚刚在厨房偷偷画止痛符了?”
“没有,”吴宗梓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都说了我不是道士。”
许子尘:“啊对对对。”
他一点也不信。
然后他就看着这人拿着砍骨刀在自己肩膀上比划了几下,看着就要砍下去。
“哎哎哎——”许子尘一把拉住他,“你换个麻药再来啊。”
生砍啊?
吴宗梓右手被他拉住,用左手推了推眼镜,啧了一声:“你事好多。”
“我不用麻药,”他说,“麻药会影响□□和大脑的感知,用多了之后一些需要精准控制行动的时候,反应会逐渐迟钝。”
许子尘顺着他的视野看过去,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在吴宗梓的上臂外侧,看起来不像是那些锻炼过度的健身身材,反而有一种极其流畅的爆发力蕴含在肌肉之下。
这人穿着衬衫的时候像是个文文弱弱的研究员,怎么脱了之后感觉一个能打十个似的……
还没睡的弹幕观众在讨论吴宗梓的身份问题:
【悲报,道士哥好像真的不是道士。】
【不是,难道有人真心认为他是道士吗?】
【我以为哥们都是叫着玩,就像我们组织里面讨论分析数据的时候,都顺嘴把管红雁叫香菜姐一样。】
【……就这个称呼,我已经肯定你们招揽不到管红雁了。】
【道士哥这个肌肉不错啊,练家子。】
【这个肌肉绝对是练出来的,而且不是健身房练的,是真枪实刀练的。看上面那些白色的印子,那都是锐器留的疤。】
【右边那一长道疤,当初受伤的时候估计不亚于这次肩膀上的伤,甚至还要严重点。】
【所以他到底家学是什么?】
【不管家学是什么,他们那个世界的科研环境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还会被人砍……】
“得,您自己来吧。”屏幕内,许子尘往后一仰,躺倒在毯子上,找了个最佳观景位准备欣赏菜刀砍自己。
睡不着出来找点东西喝的管红雁路过,没忍住匪夷所思道:“你们干嘛呢?”
一个躺在毯子上四仰八叉,一个衣衫半褪举着砍骨刀,一个靠在墙角一脸肾虚。
这是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看,超人。”许子尘在毯子上蛄蛹了一下,翻身拉了拉管红雁,示意她看向吴宗梓。
随着她的视线转移,吴宗梓面不改色地用砍骨刀削掉了自己肩膀上所有翻起来的肉,他下手很稳,切面光滑又平整,连一滴多余的血都没有溅到墙上去。
顺着他的刀锋,皮肉奇迹般地愈合生长,几秒之后,除了衣服和砍骨刀上面的那片血迹,再没有任何这个伤口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没用麻药……呃啊……”许子尘扯着管红雁的袖管,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脸都皱到一起了,呲牙咧嘴的。
管红雁:“恶……”
她抖了抖袖子,顺手拿走了桌上的牛奶:“你们把地板清理一下吧。”
许子尘呲牙咧嘴,从旁边打开一个塑料袋,隔着袋子把落在地上的血肉抓了进去打了个结:“明天早上记得扔,我去睡了。”
鲁长风半死不活靠在墙上,一点一点也挪进客房,把自己丢到床上。
白烬述一个站在客厅,顺手找了抹布擦了擦地上的血迹,重新从冰箱里找了一盒牛奶,没事人一样披着还沾着血迹的外套也去睡了。
要说疼,肯定还是疼的。
而且吴宗梓这人的痛觉神经极为敏.感,估计是从小为了以后各种需要特地培养出来的体质,他对于周围的空气流动,细微声响都非常敏.感。
两只手的指尖即使是在当了好几年研究员,也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于婴儿的柔润。
这是为了能够察觉到任何机关上面的细微凸起可以保持的,一旦磨出茧子就必须泡热水用小刀刮掉。
这种体质加持下,刚刚菜刀砍自己的过程中所感知到的痛觉基本上是正常人三四倍吧……
只不过吴宗梓这人很变态罢了。
别人如果收到伤害,会感觉到的只会是痛苦,但吴宗梓这人会获得一种很诡异的自我满足。
白烬述边开卧室的灯边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自毁倾向。
他是没这种倾向的,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从其中获得满足,但是这次以吴宗梓的身份体验过一次之后,他感觉他似乎触碰到了一丝这类情绪的边界。
要是他真的在斯卡奥的队伍里的话,那么斯卡奥作为一个真的有证的心理医生,他应该能分析出来更多,类似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因素之类的信息。
只可惜这两个目前都是他的马甲。
不高兴小章鱼被他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看见他打开灯进来也没有反应,似乎在沉思中。
白烬述打了个哈欠,坐到床边,顺手把小章鱼放到旁边的枕头上还贴心的盖了被子。
“晚安。”白烬述对着小章鱼挥挥手上了床才发现灯没关,在旁边的床头柜里面翻找半天,终于发现一张比较顺手的银行卡,朝着卧室门口一甩。
“啪”地一声,灯应声而关,银行卡顺着开关的跳动卡在了旁边的缝隙里。
黑暗中,小章鱼似乎动了动触手。
过了好一会,白烬述隐约听见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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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来,许子尘已经熟练地从外卖软件上面定了八人份的早餐,他一边接电话嗯嗯对对的应付了过去那个账号共有者的质问,一边下楼取了外卖上楼。
他上来的时候,所有人探索队员们已经醒了。
昨天去了荒山的剩余五个人正在看群,看见他回来,云广打了个招呼:“那个网名是荔枝的群管理说现在荒山已经进不去了。”
由于昨天他们这些粉丝干的实在有点过,再加上又正好遇见了老刑警,结果荒山连夜被用那种蓝色的铁皮市政围栏围了起来,外人彻底已经无法进入了。
不过这个荔枝似乎认识救援队的人,或者说她可能有点什么门路。
所有人都在群里一言不发的时候,她说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人发现禹一铭的尸体。
山脚下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有发现有任何疑似人体组织的东西。
而就算她这次再怎么说,群里也没有什么人吭声了,只有小猫两三只发着些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之类的套话。
而禹一铭似乎就这样,离奇的消失在了这个荒山上。
连同他那个录下来了桃花源内视频的手机一起,再也没有了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