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已经结束这一次追捕的清道夫浮起,摇摇晃晃地飞上了公司投放补剂的投放口,
管红雁终于也得以观察这个据说是警察局长的生物人。
怪不得时洲他们会在听了之前那个队员【St1】=“1st”=first的那个推论后认为这个人是警察局长,就刚才他指挥那些警卫机械的样子,让人很难觉得他和这些警卫没关系。
但要说他是局长的话,也很难让人信服,主要就是他真的很活泼……且好奇。
异常好奇。
记录员抱着本子围着管红雁转了一圈:“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红色的?”
接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基金会任务面板上点来点去的鲁长风:“你们在工作吗?这就是在校准时间吗?那是什么?你们校准时间的设备?”
然后,他又看着远处跑来的张佩李珏思索片刻,在看见他们手上的手表后恍然大悟道:“哦,你们的工作都是去校准别人的时间,那你们怎么在街上不去公司里啊?”
“为什么没人理我啊?”记录员问了一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十分不满地合上本子拍了几下封皮,“你们理我一下啊?!理我一下!”
倒也不是大家有意不理他。
主要基金会的探索队员们都在各忙各的:鲁长风忙着给外面的时洲发消息询问;管红雁忙着观察他的言行举止试图推出他的真正职业;张佩李珏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据说是警察局长的生物人,拿不准对方的态度不好贸然接话回答;怀嘉木自然是不会回答记录员的问题的,他看起来平等的看不起除白烬述以外的每一个人,简直比以撒还要以撒。
“你倒是说话啊,别人都只有一张嘴你有两个诶!”记录员举着本子在“以撒”面前晃了晃,语气十分挫败,“好歹来个人理我一下啊!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啊?你们不是会说话吗?”
“你话太多了。”作为被他拦住的“以撒”之一,怀嘉木毫不客气道。
记录员:……
“可是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他忿忿,“明明你刚刚问我那些非常简单的问题时我也好好回答了啊!再这样以后我就不回答你们的问题了……”
刚刚问那些问题的是白烬述。
看来他真的觉得白烬述和披着白烬述一样的以撒皮的邪神是一个人,并且丝毫不为之而感到奇怪。
弹幕默默飘过几条:
【坏了,我觉得这警察局长有点可爱。】
【坏了,为什么这里的警察局长这么可爱基础警卫这么恐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啊。】
【坏了,有点想捏捏脸,手痒了。】
【好可爱的阳光话痨小修狗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落到我手上会被我rua秃。】
【小修狗生来就是要被我亲烂的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嚯嚯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muamuamua】
【楼上的shoushouway】
【知天易。】
【逆天男。。】
【前面的几个人清醒一点啊!这是当初和时洲姐他们前一秒笑谈风声下一秒就把人举报给警察局的狠人啊!】
【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当初时洲他们被他反手举报给警卫的时候那么崩溃了。】
【呜呜呜呜谁能想到会被这样的阳光小狗举报呢,有心痛到。】
【狠狠共情了。】
屏幕上,看着脸上的不满都快溢出来的记录员,白烬述眯了眯眼睛:“这样吧,我们不如来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记录员重新展开了本子。
“你的问题在我们看来也非常简单,这样吧,你问我们一个问题
,我们也问你一个问题,这样我们双方都在问很简单的问题,不就平等了。”白烬述开始冒坏水。
毕竟现在对这里最熟悉的时洲不在,他们对夜之城的了解不多,说的话中肯定会包含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如果这个记录员和警卫关系不错并且可以命令他们,那他在警卫中的权限就一定非常高,这样一来他们总是问一些在他们看来是常识的问题,很有可能会招致来他的怀疑。
“嗯?可以可以,”记录员点了点头摊开自己的本子做出一副要记录的样子说道,“很合理,那我先问!”
他充满求知欲地看向管红雁:“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红色的。”
白烬述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用下巴点了点空中的投递补剂机器人。
管红雁果然上道,立马回答道:“这是我的涂装,就像它们一样。”
记录员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天空中悠悠飞过的机器人,奇怪地点了点手上的本子:“可是那不是小红的涂装啊……”
小红,这应该就是他们对于那种红色市政机器人的称呼。
“你的头发颜色也会和小红的颜色一样变化吗?”他奇怪地眨眨眼,“可是你不是市政啊,小红的红色是能量显示屏,是为了展示能量损耗的,能量够就亮一点,能量不够就暗一点,你的红色是干什么用的?”
市政机器人的颜色会变化?
所有人都捕捉到了这条信息。
白烬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是知道这些投递补剂的机器人颜色不一样的,但是他当时在中心塔中以为那是长时间磨损或者批次不同产生的差异,原来这是它们自己在变化吗?
白烬述看着管红雁求救的眼神,接过了话头:“她头发的颜色是为了测试周围人的时间是否需要校准,需要的话就会变化。”
“哦……”记录员好奇道,“那现在这种颜色是需要校准还是不需要啊?”
“不需要。”白烬述的表情像是真的似的,“你们的时间都很准确。”
“我也觉得我的时间不用矫正,”记录员嘟嘟囔囔,打开本子写写画画道,“没见过,反正先记一下。”
“好了,你们要问我什么问题,问吧。”记完之后他非常大度地抬起头看向探索队员们。
“夜之城存在多少年了?”白烬述瞥了一眼临时群聊中的对话,决定还是从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开始。
“存在多少年?”记录员想了想,“年是什么概念?”
“就像你身边的那个警卫一样,”白烬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灰白色半骨骼警卫,“他每隔一定时间就会到达使用期限报废,这段时间我们称之为14天,一年是365天,在你的记忆里,夜之城存在了多少年?”
在数据库中,这种警卫编号背后的标注数字最大的也就是14,所以他合理推测这种警卫只能活14天,14天一过他们就会报废或者就会返场。
“你的问题有点意思,”记录员眼前一亮,“先让我记一下这个天和年的概念我再给你算……”
夜之城内没有天和年的概念,那为什么这些人编号背后的标注是按天算的?
白烬述耐心地等着记录员的笔尖在纸张上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他才算道:“小白的使用期限是14天……那夜之城就存在了29年……零249天!”
差不多三十年。
白烬述之前的估计是对的,那些生物人编号背后那个最大的一万多的数字,就是夜之城存在的时间。
“你是从夜之城建立以来就在这里了吗?那夜之城建立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管红雁在旁边迫不及待。
“喂喂这是两个问题!”记录员不满地敲了敲手中笔记本的书脊
,显然已经对这个“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的游戏乐在其中了,“而且我还没有问呢!”
他看了看还在任务手表上飞快给时洲通风报信的鲁长风,狐疑道:“你们不是说这里没有人需要校准吗?那他一直在工作什么?”
鲁长风手一顿,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不过不等白烬述救场,已经被斯卡奥和佘莫楚两种风格迥异套话方式锻炼出来的他就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妙的理由:“我在寻找哪里有需要校准时间的人。”
“我们也是需要寻找目标才能开始工作的。”鲁长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哦这样,”记录员挠挠头,“也是嗷,那你们问我吧。”
“就是刚刚那两个问题,”管红雁点点头,“你是从夜之城建立以来就在这里了吗?那夜之城建立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
“是啊……”记录员敲了敲书脊,很认真地回忆说道,“夜之城建立之前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因为大家都是建立之后才开始出现工作的嘛。”
“不过夜之城当初很小一个,比现在要小个四五倍吧,是后面才慢慢扩建到这么大的,”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建立之前的夜之城比那还要小吧。”
“是不是该我了!”
记录员激动地搓搓手:“我可以看一下你校准时间的仪器吗?我之前还没有见过你们这种工作呢。”
“这个……”鲁长风求助般地看向他以撒哥,但这次不等白烬述回复,所有人的手表上就都跳出来一条来自时洲的信息。
时洲:【快跑!!!!】
时洲:【认得清方向吗!快跑!!!朝着我的反方向跑!!!】
她的消息没头没尾的,让所有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没有人莫名其妙了。
因为随着他们抬头看向时洲方向的动作,有一道白光飞快闪过。
“第一天灾!”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时洲让他们快跑了。
这片区域,居然变成了第一天灾的核心区域!
时洲:【看见了回个1!朝反方向跑,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激光的速度比他们上次在公司楼顶的废弃补剂投递口看见的更快,上一秒它还在很远的高楼大厦外,几个呼吸后,那个激光就肉眼可见的接近了。
“防御塔!防御塔!”
两边街道上的人们还有公司内的公司人们也发现了这场天灾,纷纷焦急地呼喊起来。
来不及思考,所有人丢下记录员转身拔腿就跑,白烬述踩着那个平衡车,在群里很快的问道:【看见了,怎么回事?】
时洲不是说她们发现了夜之城内所有天灾发生的时间区域规律吗?
如果这个区域会发生天灾,那她就不可能不知道。
时洲:【我不清楚!】
时洲那边的回复很快。
【按理说这里不应该发生天灾的!按照规律今天就没有第一天灾啊!】
虽然听不见时洲的声音,但白烬述已经能想到她怀疑人生的语气了。
【按照规律,今天应该会在另一个区域发生第二天灾,我进来十几次这个规律都没有变过,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白烬述想了想:【你现在不在天灾区域里对吧?】
【我不在,】时洲快速回复道,【我已经离开这片区域了,等你们跑出去我们再联系,你们手上有地图,那个地图应该就是天灾会发生的全部区域,但是这次第一天灾的反常出现让我也不敢肯定它会不会只在这片区域内,所以我建议你们多跑一点,出去之后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一至二个区域。】
【行,我知道了。】
白烬述回复完之后就
关闭了任务面板,他和怀嘉木两个人在最后面为整个队伍断后,在他们的身后,无数人类和机器人相继死亡,防御塔打开和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激光就追在他们的脚跟后面,只要稍跑慢一步,就会被追上,获得和那些没有防御塔的人们一样的后果。
弹幕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发展:
【……没想到在探索出天灾规则这么久后,我还能看到夜之城马拉松。】
【出现了,第一天灾大三角!】
【夜之城马拉松限定返场。】
【草,距离上次跑大三角都过去好久了,又看见探索队员背后好像有鬼在追,爷青回。】
【什么叫夜之城马拉松和第一天灾大三角?】
【夜之城马拉松就是在探索队员没有发现天灾规律之前,所有人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天灾区域里就来不及了,只能没命奔逃,徒步跑过二到三个街区,所以被我们叫夜之城马拉松……】
【第一天灾大三角就是你去看时洲姐的画的简略地图,一般来说区域和区域之间都是比较规整的四边形,但是有时候第一天灾会像这次一样,并不是从一个边到另一个边,它有时候会改变激光方向,从一个角到另一个角。】
【所以一般遇见这种情况,探索队员们需要跑的路就比起从边到边的时候更远,因此得名第一天灾大三角……】
上次探索队员们看见第一天灾时是在距离天灾区域很远的大楼上,这次真的置身其中,才感受到了何为天灾。
周围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匆匆掏出防御塔的人们,没有防御塔的警卫们也在飞快奔逃,有跑的慢一点的,直接就被卷入了周围的激光之中,几息之后就没了生息。
在旁边公司的工位上,打开防御塔的公司人依旧不知疲惫的工作着,而没有防御塔的就端坐在办公位之上等死,等待几道白光扫过,彻底变成清道夫会清理走的报废机体,同事们会获得的二型补剂。
鲁长风像是被激发了可怕的生存本能,在前面跑的最快,灵活的简直让人怀疑他的体重都白长了,白烬述眼看着他就要带偏路,赶紧上去把这跑的眼冒金星的胖子拉住:“我来领路。”
他大概记得时洲发给他们的地图,刚刚时洲又在群里发了一个更细的,给他们标注出了一条掺杂着大路小路还有不少需要翻越的矮墙的最快道路,白烬述眼疾手快从商城里兑换出来四瓶体力补充剂,踩着平衡车递到了队员们手里。
“他.妈的,”管红雁眼睛都酸红了,“我能不能回头也改装个机械义肢,有轮子了不起吗?”
他们四个纯种人类在这里跑的要死要活,一回头看见以撒这人踩在平衡车上,真的会让人心理很不平衡啊!
“你不具备有更换义肢的条件。”谁知道,以撒摇了摇头,说出来这一句话来。
“为什么?!”管红雁不能接受,“大家不都是人吗?你可以我不行?”
白烬述:“因为你不具备有更换义肢的基因序列。”
他在最前面一派轻松的踩着平衡车领路,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和听见他平静的声音:“联盟里出生的所有婴儿都经过了一定的基因改造,这是为了保证他们的身体能够不排斥机械义体,适应宇宙生活,以及没有任何疾病。”
“你不是在联盟内出生的新生儿,没有经过专门的基因改造,”他转头看了一眼管红雁,“所以如果你安装机械义肢的话,可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排异反应,这会直接导致你死亡,或者义肢融合失败导致残疾。”
“……这样啊。”管红雁有点不好意思,她还以为是以撒觉得她太低级什么的,毕竟这人一直都是这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
但她的好处就是有错就认,且认的十分干错利落不拖沓:“对不起,
我想岔了。”
她看见以撒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没关系。”
他似乎一直是这种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似的。
管红雁刚为自己的想法感受到一丝愧疚,就听见了对方的下一句话:“谅你也不知道。”
管红雁:……捏妈,愧疚早了。
是啊!你也知道啊!
她一个几千年前的古代人怎么知道你们星际时代是怎么更换义肢的啊!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以撒了,有没有!
这人到底在他的腿部和脚部义肢里都安了什么东西,有墙要翻的时候,他那两个平衡车的轮子就会“咔”的一下收回,然后从旁边会探出两个机械抓手,一个向上翻扣住墙壁,一个向下撑支起身体。
然后中间平衡车的分隔处会打开一种类似于抓手的东西,以撒就这么一上一下翻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居然要比她这个翻墙老手几步蹬上墙然后反身松手往下跳要快。
管红雁看的眼皮直跳:……我到底在和一个什么样的玩意一起探索未知空间。
不对,现在是两个了。
后面的那个以撒甚至更浮夸。
他居然用脚下的义肢组成了一种形似阶梯的东西,然后施施然踩上去,又施施然走下来。
管红雁:……
好崩溃,你们星际人到底都在给自己的腿和脚里装什么东西,尊重一下我们这些古人,也尊重一下墙啊!
时洲果然对夜之城内的熟悉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以撒带着他们走了时洲标注的路,刚才还一直被激光追着脚后跟的几人居然现在领先了后面的激光一大截,李珏和张佩两个人翻墙比较手生,磕磕绊绊翻过来之后居然也没有被激光追上。
不过好在时洲还是顾及了这两个不擅长翻墙的队员的,她指的路上大部分都是一些小道,需要翻墙的地方很少,一行人在里面绕的晕头转向,干脆纷纷放弃思考跟着最前面的以撒走就对了。
小巷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人比较少,也看不见周围公司里面的那些公司人,多少减轻了一些他们行走在一场每时每刻都在死人的天灾中的心里压力,等到白烬述带着所有人走到时洲标注的道路尽头,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
“到了?”管红雁有一点恍惚。
她在无数小巷的穿梭中早就丢失了所有的空间概念和距离概念,现在骤然可以回到大路上,她居然有了一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是到了,”白烬述看了一下手上的手绘路线图,“是时洲给的路线到头了。”
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一片有天灾的区域,但是时洲说这次的天灾发生突然并且完全没有依照以往的规律,所以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再向前走一到两个街区。
“那我发一个坐标,”管红雁点开任务面板的临时群聊,“我们先朝着前面那个方向走,然后走出这里之后再会和。”
“不用了。”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时洲翻过一面墙,直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赶上了,没有减员吧?”
“没有,”管红雁摇摇头,“接下来去哪?”
“先顺着这里往前跑吧,”时洲大概看了一下身后他们刚刚离开的这片区域,“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擦着边走的,这次的第一天灾真的不太对劲,我感觉范围好像扩大了,之前原本是区域边缘的地方这次也有被激光波及到。”
时洲一来,白烬述就不用领路了。
她带着一群人钻小道上房梁,时不时还能抽出来一点休息的时间,背后的天灾范围果然被扩大了,但是有了时洲带路,这一路走起来反倒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显然,弹幕上也是这么觉得的:
【时洲姐还是这么靠谱。】
【爷爱看的马拉松没有了,变拉练了。】
【说起来,这次天灾很奇怪啊,为什么会忽然不按规律啊?】
【不清楚,我是中端投资者,第一次见到这个项目诶,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之前的天灾很规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忽然变化。】
【对啊,是不是因为以撒干了什么啊?他不是入侵那个中控AI了?】
时洲也在想这个问题。
“以撒。”又一次修整的时候,她单独找了白烬述,呃……或者说白烬述和怀嘉木。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以撒。
“你不是说中控AI是个死程序吗?”她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忧虑,“那按理说死程序的话,天灾的时间和范围还会改变吗?”
如果是死程序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按照这个程序走了,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会。”白烬述拍了拍旁边的栏杆示意她上来说,别站在底下,勾着脖子往下看很累。
时洲从旁边绕过来,坐到了白烬述身边的栏杆上:“你继续。”
“按理说是会的,”白烬述点点头,正打算说,发现其他几个人也都凑了过来,一副也想听听他怎么说的样子,他只好声音放大了点,“我所说的‘中控AI是死的’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这里的人工智能没有自己的思想。”
“但是它依旧可以自主做出决断,自主进行学习,自主进行分析,就像它分析了时洲想要把她堵在夜之城内一样,”白烬述举了一个非常好理解的例子,被当做例子举的时洲点了点头,“但是这些行为都只是写在它代码以内的东西,究其根本它其实还是在跟着代码走,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死的程序,它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决策,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是来自于代码。”
“那为什么你说的是‘按理说会’?”时洲注意到了他之前话语中的缺点。
“因为我拷贝了中控AI的数据库,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和你所说的前两个天灾有关系的内容,”白烬述对着时洲摊了摊手,“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对于天灾的推测必须全部推翻。”
“这个天灾并不是AI控制的,它可能是一些来自于外界的灾难……”白烬述又在脑海里翻了一遍他拷贝出来的资料,“可能是一种筛选机制或者强制控制程序,比如说为了筛选出去一些不适宜活在夜之城里的人类,像是没有防御塔的,或者防御塔使用时间到了的,就不需要活在夜之城之内,不如死去被变成二型补剂给其他适合活在这里的人补充能量。”
“再或者说,这可能是一种强制控制程序,每到发生天灾时,原本属于中控AI的部分程序会被外来者接管,所以它控制不了城内的机械对其他人发起攻击。”
“时间差不多了,”时洲仓促打断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表,“我们先走,先走出这个区域再说,这里我不确定天灾待会会不会过来。”
所有人匆匆起身,重新进入了漫长的马拉松中。
等到到达了时洲所说的安全区域,大家这才发现这里居然就是在所谓的警察局旁边。
张佩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倒在了警察局门口,整个人都靠着管红雁说不出来话了。
她并不是以体力或者体术见长的探索队员类型,让她就这么匆匆奔逃一下午,也太为难她了,要不是基金会的体力恢复剂吊着她一口命,张佩感觉自己今天下午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珏也累的不轻,不过他比起张佩还残余了一些聊胜于无的体力,这点体力也就足够他找一个看起来好一些的地方然后倒在地下。
管红雁和时洲两个人看
着倒是很轻松,怪不得时洲会找管红雁进来,单论体力和其他武力值来讲的话,管红雁确实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队员。
只不过倒霉就倒霉在,她这次连着进的两个项目都不是以武力值见长的模式、
张佩拿管红雁去当人肉靠垫,歪七扭八地靠在她身上了,时洲往警察局里面看了一眼,才去找白烬述:“继续之前的话题,你确实这个天灾并不是来自于夜之城内的机制吗?”
白烬述点点头:“我确定。”
如果这个东西也是由中控AI所操控的,那对方就不可能不会留下印记,在网络的世界中,这里的中控AI就连自主思想都没有,完全不可能瞒得过以撒。
既然他在这些数据库里面没有找见,那就是真的没有找见,这个天灾,起码前两个天灾,是个中控AI无关的。
“那最后一个呢?”时洲有些发愁的撑在扶手上长出一口气。“复制人的话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我们之前的身份是公司人一类的,然后因为一些偶然离开了工作岗位,最后到了被追缉的地步?”
她的猜测还没说完,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这得是多罪大恶极,才能逃离个工作岗位就被追缉啊,我上次炸了他们的桥也没人提高对我的追缉等级啊。”
“不一定,”白烬述摇摇头,“你有观察过你们之前的队伍离开这里的时候是以一种什么方式离开的吗?”
“我懂,你想问我们是不是到了第五天也会像那些到了使用期限的公司人一样死亡,所以基金会探索额定时间才是五天对吧?”
白烬述点了点头。
“不是,”时洲否认的非常干脆利落,“我作为登出的一方,不知道我们登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们的样子和那些到了报废期限的公司人完全不像。”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她转过头奇怪道。
“因为我还有一个发现没有说,”白烬述声音不疾不徐,“我说了所有人在编号后的标码代表的都是存活时间,但是有两个意外,一个是那种投放补剂的机器人。”
“它的背后都没有角标。”
“机器人可以理解,”管红雁也走了过来,“时洲说他们不联网,所以数据不在AI库里非常正常。”
所以他们的实时存活时间不被一起同步到中控AI的数据库中很正常。
“第二个是什么?”时洲脸上的表情已经隐隐约约有点猜到了,“不会是我们吧?”
“对,”白烬述对着所有人点了点头,“所以我可以肯定你一开始的推测是错的。”
如果他们是逃离出来的公司人的话,那不管他们现在如何,他们的编号后面都没有任何数字,这就足以代表他们之前不可能是公司人,因为公司人是有报废期限的。
几人正在交流间,背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活泼声音:“咦,又遇见了,你们在这里给别人校准时间吗?”
弹幕又活跃起来:
【修狗修狗我的活泼小狗!】
【我还以为他死在第一天灾里了呢,他居然跑的也挺快,都快要和探索队员差不多快了。】
【你傻啊,人家有防御塔啊!】
【……是哦。】
【捏捏可爱狗勾。】
【你的可爱狗勾上次前脚有问必答,后脚把所有人都送进去了。】
【说起来这个!!时洲姐!时洲姐还在啊!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不会被再次举报到警察局吧?】
【嘶——你发现了华点,时洲姐这次还在这里啊!】
弹幕纷纷又紧张起来,把视线都投向了刚刚时洲坐着的方向,时洲眼疾手快,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就飞快把脑袋扎进了管红雁怀里去,避免了直面记录员。
记录员看着或坐或瘫在警局门口的七个人,奇怪地问道:“你们……工作很累吗?”
看起来他们都虚脱了的样子啊!
“哦哦哦我懂,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嘛,”说完那句话,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兴奋地打开了笔记本,“待会你们回答完就可以来向我提问了!”
他居然还没玩腻这个游戏。
白烬述抬头朝他看去,比起今天下午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身后的警卫已经少了很多,看来有很多人也折损在了那场天灾中。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还会遇见这个记录员。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他们拔腿就跑,天灾到达那一片区域的时候,这个拿着笔记本的生物人实际上并没有展开防御塔。
他没有展开防御塔……却没有死?
还是说别人的防御塔也可以共享?
“我们是跑累的……”鲁长风收到他以撒哥的授意,虚弱地开口道,“因为我们没有防御塔……”
“呀噫,好惨啊,这次的灾难是很突然没错啦……”记录员露出了一种混杂着理解和同情的眼神,“可是你们不跑的话也没事的啊。”
“不跑就死了啊……“鲁长风在地上趴着半死不活,跟着他以撒哥的眼神游魂似的套话。
虽然说半死不活,但他现在看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死了之后不还是会被制造出来一个新的自己吗?”记录员露出了不懂的表情,“就像他一样啊。”
他指向的是白烬述和怀嘉木。
“他们俩不就是一个人吗?”记录员很奇怪地在笔记上划了一笔什么,“你们不会是不可再生的人种吧,那为什么会没有防御塔啊?”
“因为最近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时洲在管红雁的怀里用手表往群里发了一句什么,白烬述看了一眼,立马给鲁长风递了一个眼神,自己开口道,“我们没有防御塔了。”
鲁长风赶紧打开任务面板查看。
时洲:【说我们的复制出现问题没有防御塔了。】
时洲:【有时候会这样的,我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有的人有,有的没有。】
白烬述给张佩递了一个眼神,做了口型,示意她问问之前有没有这类天灾。
他在有意均衡每一个人在这个记录员这里询问的问题,这样的话如果记录员后期想起来和他们的对话,第一反应不会是“有一个人问了很多可疑问题”,而是“和一群人进行了交流,其中他们问出了一些很简单的问题,但是我问的问题也是在他们看来很简单的。”
这样均衡下来,就降低了这个对话的可疑度。
“你不用防御塔的吗?”张佩接收到他的授意,也开口问道,“那你能逃过这么多次灾难一定很厉害吧。
“我用不着那个,灾难不能伤害到我,”记录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实际上,如果按照你们教给我的时间尺度来衡量的话,夜之城内发生灾难也不过一年多吧……我记得之前还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灾难会破坏很多建造工厂,”他边说边认同地点了点头,“像是小白,每次灾难过后他们的数量都会减少一大截,你们一定也是工厂被破坏了,这就没办法了,以后你们的防御塔可能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破损就换了。”
鲁长风:……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来一个流传了很久的地狱冷笑话:
游客问蹦极项目的工作人员:“你们的设备和绳子安全吗?多久检查一次,多久换一次?”
工作人员说:“不要担心,我们这里断了就换。”
这个地狱冷笑话简直和现在这个“警察局长”说的话如出一辙,什么叫做“和其他人一样破损
就换”,防御塔破了人不就死了吗!
这时候换有什么用啊!
鲁长风没忍住在临时群聊里默默发了一句:【他们这里面对于生死的观念是不是有点奇怪。】
同伴的死亡是可以这么轻松说出来吗?
记录员还在和受到白烬述授意的李珏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一拍脑门:“哎,我忘记和你们要互换问题了!”
他一抬头,看见鲁长风正在那个可以校准时间的仪器上戳来戳去,顿时很贴心道:“你们来这里是在里面发现了需要校准时间的人吗?”
鲁长风:“……对,对。”
他顺手推舟,对着记录员点了点头:“这里似乎有人需要校准时间,所以我们来工作。”
“哦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记录员一副很理解的样子,率先进了大门。
想要发现这里的规则就得走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警察局这地方不好进,现在有了现成的借口谁不进去谁傻子。
“你们去,”时洲压低声音,一个轻巧的引体向上,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灵巧的鸟儿一样翻上了屋顶,“我在上面跟着你们走,有什么答不上来的我会给你们发信息。”
然后她点开基金会的面板在里面找了半天,最后买了个奇迹:“这个是【千里传音需要购买使用权之后按时计费的一种奇迹,谁戴扣谁的,戴上之后可以直接当做一个小型对讲机用,你们四……三个先拿好。”
她迟疑了一下:“以撒,你们要两个还是一个。”
“一个就行,”白烬述率先开口,“给我吧。”
不知道这种奇迹的扣费是多少,他估计怀嘉木能收到基金会的手表是因为他顶了杨培的队员身份离开了项目,所以现在基金会把他也认作了基金会员工,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杨培在那次探索中买了个【春节两万响】耗费完了所有积分,所以现在他账上的积分应该只有上次从B级空间里面出来后的保底积分100,000,可以说是全场积分最少的人了。
万一把这个奇迹挂到他账上,白烬述都怀疑就那点积分够不够扣的。
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好的东西好就是很贵,后面的中端队员张佩和李珏打开基金会商城看了看收费标准,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摆手:“时洲姐,我两个进去就不说话了。”
“行。”时洲也不勉强,毕竟中高端有壁,中端空间拿低保工资,确实不能像他们这些拿分红的高端队员这么挥霍。
现在耳朵上挂着【千里传音】的只有白烬述鲁长风管红雁,还有在外面的时洲四个人了。
“喂,喂,听得见吧,”时洲站在房顶确定了一下奇迹正常生效,就对着其他人点点头,“你们进去吧,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都不敢多待,很多东西都差不清楚,现在你们能去正好。”
鲁长风一手举着手表,装作一副在找什么的样子,管红雁在后面也学着自己几小时前扯的谎,两个人在前面像模像样地找来找去,借着这个由头把整个警局逛了个遍。
最后随即选一位幸运倒霉蛋说他的时间有问题,然后由白烬述出手,链接上他在内控AI内的数据,把他编号后的数字往前后了一天,宣告他的时间被纠正好了。
其实与其说是警局,这里更像是一个培训基地。
时洲所说的“长戟”实际上就在这里进行训练,他们一路走过去,看见了不少尚且看着还青涩的“长戟”警卫们正在练习,看得披了一层工作皮的在逃嫌犯鲁长风背后发毛,总感觉这些警卫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把他团团围住或者“FBI!openthedoor!”
不过好在他以撒哥的id更改真的很靠谱,他们进入这里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有问题,被他们指出有时间问题的幸
运倒霉蛋甚至还对他们的工作表达了感谢。
虽然这个感谢也很公式化,让人觉得就像是一些被设定好的程序就是了。
一行人在里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倒是发现有的“长戟”警卫的报废周期要比那种半骨骼的灰白色警卫长很多,光是在里面转的这么长时间,以撒就报出了不少人编号后的序号。
这些序号大小不一,有和比较短,也是十几二十天,有的就长到了三千多五千多天,还有几个以撒说和那些生物人的编号一样。
这就怪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能理解这个编号,复制人的就短,生物人的就长。
而现在他们又无法理解了,为什么同为“长戟”警卫,有些人十几二十天就会报废,有些人却能获得和生物人一样的天数。
几圈转下来,线索搜集的差不多,鲁长风心虚的这就想第一个冲出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然后是时洲的声音:“别出来!外面在发生第二天灾!”
“按理说第二天灾应该发生在几个小时后的!又提前了……”
所有人的脚步一顿。
今天怎么回事?
连续两场天灾毫无规律的发生了,难不成随着他们的进入,夜之城也产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吗?
还是说那个发动这些天灾的人,或者说组织,他们有了新的计划?
白烬述隔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警局外面已经弥漫起了一种颜色吊诡的雾气,也难怪时洲他们会觉得这种雾气是化学泄露,这种颜色的气体看着确实感觉不像什么好东西……
“时洲?时洲?”管红雁在喊了好几声。
她说完那两句话就没了动静,管红雁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了。
“我出去找她!”她甚至已经用外套捂住了口鼻,试图冲进那种诡异的气体中去找时洲。
“你别了,”白烬述皱皱眉,把管红雁拦了下来,“我去。”
他想知道,以撒能否检测出这种气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