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珠等人着实没想到,他们吃完年夜饭还要搬醉鬼。
谭弈曲指弹了一下罪魁祸首的额头,佯怒道:“你也来搬人!”
齐薇衔眨了眨眼,向他全方位展示了自己虽然胖乎但是短短的小胳膊,然后颇为可惜地摇头道:“爱莫、能助。”
众人看到她这小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齐薇衔向来都是个有同门爱的小师妹。
于是在裘珠等人吭哧吭哧一趟趟来回搬醉得不省人事的弟子们时,她就在旁边挥着小胖手呐喊助威:“师兄师姐,努力呀!还剩七个,胜利在望!”
裘珠等人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毕竟他们的齐师叔还在一旁看热闹呢,看他笑得白胡子都在抖的模样,肯定没有管小师妹的打算了。
他们只能把怨气发泄在同样看热闹的孟卿瑾身上。
孟卿瑾见状很是坏心眼地拍了拍自己的腿,故意叹了口气,表现得十分难过。
裘珠等人:……
等把所有弟子搬回各自的房间,已经是下半夜了,裘珠等人目光呆滞地望了会儿黑漆漆的天,岁也守完了,酒也醒了,这年过得可真累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齐薇衔,早就被老头提溜着回家了。
她认真地洗漱一番,往床上一跳,裹好小被子准备睡觉,等明天再睁眼她就是两岁的崽了!
齐薇衔美滋滋地这么想着,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惜她还没有想起来就已经去见周公了。
齐薇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细软的头发乱蓬蓬地翘着。
她皱着小眉头,到底忘了什么事情了呢?
“二狗,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齐拓柏在院子里喊道。
齐薇衔暂时将疑问抛到脑后,动作麻利地从床上滑了下去:“醒啦!”
她有些笨拙地把衣服套到身上,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了出去,熟练地洗脸、用薄荷粉刷小牙牙。
然后又跑到老头面前转过身,道:“师父,头发!”
齐拓柏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早就备好的梳子,一边帮她把头发理顺,一边道:“你都没剃胎发,怎地还长得如此慢,不会是个小秃子吧。”
齐薇衔皱了皱小鼻子,哼哼道:“才不是!”
她的头发虽然不长但是很厚!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小秃子!
齐拓柏轻笑一声,放下梳子重新拿起书道:“饭在炉子上温着,吃完过来温习功课。”
齐薇衔皱着小脸疑惑道:“过年,不休息?”
齐拓柏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神农本草经》还剩下九种药材,今天看不完别想出去玩。”
齐薇衔震惊地瞪大眼睛,老头好狠的心啊!她才两岁啊!过年不仅不休息,居然还要加功课!
她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见老头
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模样,只能不情不愿地去吃饭了,路上碰到小石子,还气呼呼地踢了一下。
齐拓柏看着她怨气横生的小背影,很是愉悦地笑了起来。
不过齐薇衔虽然表现的很抗拒,但学起习来还是很认真的。
她拍了拍已经看完一遍的《神农本草经》,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成为两岁崽的第一天,她就达成了一个新成就,真不愧是她!
齐拓柏听她说完后,好笑地薅了一把她的小脑壳:“也对,你都两岁了,一本一本的学岂不是太丢人了,明儿开始同时学习《黄帝内经》和《难经》吧。”
齐薇衔:!!!
防不胜防,她又掉进老头挖的坑里了!
齐拓柏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继续道:“你若是不想出去玩,现在就开始学也可以。”
齐薇衔的小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
她在谷里转了一圈,在发现师侄们各个头昏脑涨、精神萎靡后,便很有良心地没有再折腾他们。
她本想去找师兄师姐玩,结果走到一半终于想起来忘记了什么,她忘了去看神秘师叔了!大过年一个人在后山都无聊啊!
于是齐薇衔转了个弯去了小厨房,央着人家给她用油纸包了个鸡腿,又包了些刚出锅的饺子和枣花酥带走了。
她一路小跑进了山洞,然后走到藏有机关的石墙前,抬起小短腿就是一脚。
石墙不断上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齐薇衔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瞄了一眼,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后便放心地溜进了密道。
后山依旧是满眼的绿色,偶尔还有小动物出现。
但齐薇衔已经知道这里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安全平静了,她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瓷瓶,噗的一声把塞子拔掉,不要钱似的把里面的药粉撒在了自己身上,顺便还往油纸包上面撒了一些。
瓷瓶面装的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隐藏气味的药粉,配方是她从老头那里套出来的。
她把剩下的药粉放回袖子里,嗒嗒嗒地跑进了后山。
齐薇衔这次没有被兔子迷花了眼,很快就来到了竹屋前。
溪水叮咚作响,竹屋大门紧闭。
齐薇衔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之后,干脆上手敲门:“师叔!师叔!”
良久,竹屋里才传出来一道疑惑的声音:“你是齐老头的徒弟?齐二狗?”
齐薇衔:……哪个缺大德的人说她叫齐二狗的?
她哼哼两声,不用想了!绝对是二师兄和九师姐!反正肯定不是善良的谷主师兄,也不是话少又有趣的小师姐!
齐薇衔倔强地纠正道:“师叔,我叫薇衔!齐薇衔!”
竹屋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你来做什么?”
“拜年,送吃的!”
齐薇衔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
竹屋里的人显然没想
到她是为了这个来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拿着东西回去吧,后山不安全,以后也不要来了。”
齐薇衔最大的优点就是自来熟以及格外的乐天、积极,这种委婉的逐客令她根本听不懂,还以为师叔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立刻感动地说道:“没关系,有药粉!”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神秘师叔回话。
她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但她不在意,毕竟谷主师兄他们也被关在门外了!
她自顾自地说起了吉祥话,又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下老头给她加功课的恶行。
竹屋内的人虽不回应,但也没有打断她。
齐薇衔顿时嘚吧的更欢了,等她说够了才踮着脚把油纸包挂在了窗边,脆生生地道:“师叔,我回啦!”
紧接着她就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还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师叔真不错,懂得倾听!
齐薇衔走远后,竹屋的门打开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点点的小背影。
她瞄到窗边的油纸包,伸手试了试,里面的东西已经快凉透了。
她有些好笑地说道:“小话痨啊。”
齐薇衔第二天尝试同时学习《黄帝内经》和《难经》时很不适应,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压力大的感觉,再加上还要去学堂蹭课、去谷主师兄那里习字,她累得都没精力和小师侄们一起玩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傍晚吃完饭后,她抱着两个梨子,耷拉着小肩膀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去了后山。
她坐在溪水边,一边啃梨,一边叨叨自己有多累,等吃完说完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浑身轻松,精神又好了起来!
齐薇衔动了动自己的小肩膀,惊喜地朝着四周看了看,难道这就是自然和倾诉的双重力量?
她找到了新乐子,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吃的去后山一趟,有小零嘴、有水果、也有肉干,有一次她甚至带了整只烧鸡。
每次去后山,她都要坐在溪水边吃一会儿,小肚子圆了就一边绕着竹屋散步消食,一边说着自己觉得有意思或者生气的事情,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老头又如何坑了她。
齐薇衔也不在乎神秘师叔会不会搭理自己,等食物消化了、话也说够了,便溜溜达达地回去了。
面具女人每天等她离开从竹屋里出来,都能在窗边找到一个没有打开过的小油纸包或者一两个新鲜水果。
她有些怀疑齐薇衔到她这边来,是不是就为了找个隐蔽的可以偷吃零嘴的地方。
齐薇衔的压力得到了释放,三天之后终于适应了略显繁重的功课,学起来明显游刃有余了许多,于是她的精力再次变得多到无处安放。
她将目光瞄准了被她忽略了好多天的师侄们,正想着要找他们玩些什么,就被十六个师兄师姐截住了。
他们突然跑到齐薇衔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她如何聪慧、如何机智,身为她的师兄师姐深感欣慰与骄傲,所以他们决定将各自擅长的技能全数教给她。
这些当然是假话,实际上只是因为距离出谷试炼仅剩下十五天了。
裘珠等人不想让齐薇衔去打扰他们的弟子学习,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招,不求真的教会她什么,只要能绊住她的脚步即可。
可惜齐薇衔并没有识破,她甚至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完全忘了她前两天还在为了增加的功课而烦恼。
她骄傲且自信地拍着小胸膛表示,自己一定努力认真地将各位师兄师姐的技能都学会!
于是本来忙得就像个小陀螺一样的齐薇衔,就像又被抽了两鞭子一样,转得更快了。
每天学完功课便会被师兄师姐们提溜回去加课。
好在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课,齐薇衔并不觉得累,就是精神上有些受打击。
大师姐培养她的厨艺,她差点儿把厨房烧了。
二师兄教她赌术,她险些把骰子吞了。
三师兄教她抚琴,她弹出来的琴音难听到可以杀人。
九师姐教她酿酒,她把酒坛子砸光了。
书画也是稀烂,写的字堪比鬼画符,画的画超出当代审美。
围棋更不用说了,被她六师兄和十二师姐闭眼乱杀。
齐薇衔:……
她怀疑师兄师姐之前在骗她,但她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