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陈姐姐要喝这杯茶,我也该喝,否则显得你对我们几个刚入府的姐姐不敬了呢。”
其实寻兰的年纪比周燕玉和陈盈婉大,此刻却要喊她们一声姐姐。
寻兰咬着牙,在众人的注视下,给陈盈婉和周燕玉也敬了茶。
周燕玉喝了茶,笑道:“这茶真是不错,难怪你能哄侯爷开心,果真是有些本事呢。”
“身为姐姐,我还是要提醒你,只是哄得侯爷开心还不够,你千万要保住这个孩子,否则……小心一落千丈。”
寻兰当即睁大了眼睛,满眼警惕地盯着周燕玉:“周姐姐,这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人敢对这孩子不利,侯爷也是不会答应的。”
“不利?谁会对他不利啊?”
周燕玉眨着眼睛奇怪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寻兰抿了抿嘴唇。
她知道周燕玉是为了郑鸳儿才故意为难自己,心里暗暗把这些都记在了郑鸳儿头上。
老夫人轻咳一声打断她们的话:“好了,既然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就各自回去吧。”
郑鸳儿和周燕玉离开后,寻兰才委屈地看向主位:“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淡淡:“行了,不就是敬一杯茶吗,矫情什么。”
要老夫人说,郑鸳儿和周燕玉她们下手也太轻了。
当初她当夫人的时候,若有新进来的姨娘,她稍一出手就能把对方磋磨得半死,让那些狐媚子再也不敢装腔作势。
如今郑氏还是太过良善。
“她们是正经的姨娘,方才侯爷来了一趟,连将你抬做姨娘的话头提都没提,你还不明白吗?”
寻兰低下头,神色难看。
她自然明白侯爷的意思是她虽已经怀了身孕,但依旧是奴才。
她筹谋这么久,却还要挺着大肚子做一个通房,让满府下人嘲笑。
郑鸳儿……都是因为郑鸳儿。
昨晚侯爷没来,就是在郑鸳儿那里绊住了。
可想而知她在侯爷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才让侯爷连一个姨娘都不肯给她!
老夫人瞥了眼她的肚子,语气又缓和了一些:“你也别想得太多,如今还是养好身子要紧。”
“你是走了大运怀上这个孩子,这是你的造化亦是福气,你只管把握住就是了。安安分分地生下这孩子,以后你是孩子的生母,难道侯爷真会不抬举你吗?”
老夫人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此时的寻兰听不进去,满心都是对郑鸳儿的怨怼。
她本可以现在就当上姨娘,因为郑鸳儿,她还要等上数月才行。
老夫人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又钻牛角尖,看向近些日子来与寻兰格外要好的陈盈婉:“婉儿,你送她回去吧。”
她给陈盈婉使了个眼神,让后者好好劝一劝寻兰。
陈盈婉带着寻兰从侧门离开,温声宽慰道:“老夫人说得对,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别想太多。”
这些日子寻兰得到陈盈婉的各种照顾,心里对她感激不尽,甚至觉得陈盈婉像姐姐一样对她。
孤立无援的寻兰对陈盈婉彻底交了底,听到这话,也将自己的委屈竹筒倒豆子地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不就是仗着侯爷宠她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陈盈婉叹气:“她针对你也不无道理,你若是真被抬成了姨娘,又生下了侯爷第一个孩子,日后势必前途无量,说不定有朝一日被扶正也不无可能啊。”
寻兰倒是敢想,但她没陈盈婉这么敢想,听到这话心里都一颤,连忙道:“陈姐姐可别嘲笑我,我这辈子做个姨娘就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夫人……那是陈姐姐的位置,我不敢肖想。”
陈盈婉睨视着低头的寻兰,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寻兰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她这辈子能做姨娘就是最大的造化,看来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等寻兰抬起头,陈盈婉又是一副笑脸:“你瞧你,又妄自菲薄了不是?”
“从郑氏便能瞧得出来,侯爷喜欢谁是不看身世背景的,陈氏身出乡野,不还是得到侯爷青睐吗?”
“你是从府里养出来的,比她更多了分贵气,难道会比她差吗?更何况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登天梯,有了他,你还怕什么?”
说到这儿,陈盈婉苦笑一声:“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得到侯爷喜爱,若是你以后真有那福气,可别忘了姐姐我。”
“姐姐不愿跟她们争宠,只要你记得姐姐的恩情就好。”
寻兰感动得无以复加:“陈姐姐,我这辈子都牢记你的恩德,如果不是你,这个孩子也不会有……”
陈盈婉听到这话连忙捂住了寻兰的嘴,左右看了看,才缓缓松了口气,警告地看了眼寻兰:“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哪怕被人打死都不能说出来吗?”
“你若是再说,小心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寻兰一惊,慌张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另一边周燕玉和郑鸳儿手挽手走出了重华院,笑意盈盈道:“姐姐,侯爷当真宠你,连衣服也要和你穿一样的。”
周燕玉言语之间没有一丝嫉妒之情。
她虽身是姨娘,但更像是郑鸳儿的妹妹,对侯爷不抱一丝幻想。
周燕玉还要说些什么,只见重华院里走出来一个丫鬟。
周燕玉认得这丫鬟叫流萤,似乎和郑鸳儿有些交情。
周燕玉会意:“姐姐,我先回去了,明日再去找你。”
她带着怀秋离开,怀秋跟在他身后,神色复杂道:“主子,奴才知道您想帮郑姨娘说话,可老夫人刚刚还在场,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周燕玉瞥她一眼:“有什么不妥?难道我替姐姐说话也不行吗?姐姐平时对我这么好,在这个时候我还不声不响,她该把我想成什么人?”
“更何况,爹不是早就说过让我肆意张扬吗?我现在不看老夫人她们的脸色,不正是遂了爹的愿吗?”
“可是……”
怀秋眼底闪过挣扎,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周燕玉轻叹一声:“好了,我知道你想让我争宠是不是?”
怀秋连连点头:“如今寻兰一个小小的通房都有了孩子,郑姨娘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和侯爷名义上的养子走得颇近,小少爷日后长大也定然不会忘了她,只有您……您不能不提早做准备啊。”
周燕玉声音清浅:“可是我看得明白,侯爷眼里根本没有我。”
“不只我,陈盈婉也一样,寻兰更是挨不上半点。”
昨晚她们在桐花院听到了寻兰怀有身孕的消息,也曾怔愣一瞬。
难不成寻兰会是第二个郑鸳儿吗?倘若真是这样,说明侯爷不是个铁石心肠的。
既如此,周燕玉是不是也能拼一把?
可今日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郑鸳儿还是郑鸳儿,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我如今只想安安分分地跟着郑姐姐过活,我身处侯府,爹爹帮不上任何忙,我若不再为自己寻得一个庇护,怎么能在这儿活下去呢?”
“如今也只有郑姐姐能保我,自从我和郑姐姐走得近了,你没发现老夫人再也没敢针对过我吗?”
周燕玉想起这个,心里就踏实下来。
当初老夫人多么猖狂,居然敢在新婚当夜纵火烧她的桐花院。
还好她找到了郑鸳儿,没有宠爱也没有家里帮衬的她,唯有郑鸳儿肯保护她了。
“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得站在郑姐姐这样,也要让郑姐姐看到我的决心。”
周燕玉眼神坚定:“以后你不准再在我面前说郑姐姐的一点不好。”
“我知道你忠心,可这里不是周府,我也不再是那个千金小姐。要想活下去,无论如何,你我都要一条心帮持郑姐姐,记住了吗?”
怀秋认真地盯着周燕玉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奴才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