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鸳儿刚刚踏进屋子的那一瞬间,李玄的确有些慌张。
因为他向郑鸳儿承诺过,除了她以外,自己不会碰任何女人。
他以为郑鸳儿会为此高兴的。
毕竟李玄所见过的这些男人之中,几乎没有像自己这样只对一个女人亲近的。
女人都向往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郑鸳儿也该是如此。
可从他第一次说过这话到后来他纳妾、收了寻兰做通房……一直到今天寻兰私自来找他,郑鸳儿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
郑鸳儿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吃醋,就好像被分享的不是她的丈夫一样。
还是说……郑鸳儿心里只有郑央才是她的丈夫?
想到这儿,李玄不可控制地呼吸停滞了一瞬,一股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转瞬化作滔天烦躁与怒意。
真是如此吗?郑鸳儿真的还放不下郑央?即使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李玄给了她这么多,还是不能让她忘了那个野男人吗?
李玄被自己的思绪缠绕,脸色越发难看。他突然不想听郑鸳儿开口说话,怕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回答。
可郑鸳儿却忽然抬头,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你要我如何?”
“我若拦住她,就是与老夫人作对,你不肯插手内宅,难道我要活生生被老夫人磋磨死吗?”
“可我不拦她,你又这样想我……我信你不会违背承诺,无论是哪一次,都不是你想的,所以我才不生气。”
“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又何曾给过我一丝信任?”
郑鸳儿眼睛一眨,泪水潸然落下。
烛光颤动,她睫上挂着的泪珠微微闪烁,李玄忽然就没了脾气。
“鸳儿……”
李玄去碰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郑鸳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认命般闭了闭眼,唇畔扯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我想,或许侯爷这次是真的喜欢寻兰,才会这般恼怒。”
“不……”李玄下意识否认。
“上次我是顺着你的意思收了她,没有碰过她。这次我醉得不省人事,更不可能……”李玄顿了顿,呼出一口浊气。
他紧紧攥住郑鸳儿的手,不让她抽走。
郑鸳儿眼尾泛红,抿着朱唇半委屈半失落地望着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难道我死了你才肯确信吗?”
他猛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眸子里映照出郑鸳儿的面容:“我信你,鸳儿。我不该怀疑你不在乎我……”
鸳儿是太在乎他,才会这般委曲求全。
是他又犯了疑心的毛病。
“鸳儿。”
他用力将郑鸳儿拉到怀中坐在他腿上,一手抚上她后颈,郑鸳儿呼吸一滞。
李玄凝视着微微泛光的朱唇,慢慢低头吻了上去。
郑鸳儿推搡几次,然而力量太过悬殊,根本推不动他,只能任由李玄作乱,渐渐乱了呼吸。
半晌,李玄才松开手,郑鸳儿靠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
李玄抚摸着她的头发,又顺又滑,比最好的丝绸都漂亮,更重要的是它能让李玄静下心来。
他低下头,就能看见郑鸳儿的脸。
郑鸳儿的唇、郑鸳儿低垂的眼眸……一切都触手可及。
只有这个时候,李玄才感觉到郑鸳儿是他的。
李玄右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手下细腻的皮肤让他的呼吸越发灼热。
李玄声音透着意乱情迷的沙哑:“你放心,我会找个缘由让寻兰暴毙。”
郑鸳儿呼吸一顿。
“……什么?”
李玄低头伏在郑鸳儿颈间,嗅着淡淡香气,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知道你不愿做,之前是我不好,总想着逼你出手……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等事情太脏,我来做就好。”
“你只管和元礼安稳过日子,这些事……日后我不会让你碰了。”
郑鸳儿心中微微慌乱,不与李玄对视,尽可能让声音平复:“今日不是老夫人保下了寻兰吗?”
“你不是说,不愿插手内宅的事吗?”
李玄笑道:“老夫人保得了她一日,总不会日日如此。”
郑鸳儿缓缓抬头。
李玄眉目疏朗,眼尾带笑,如若忽略他方才说的话,还以为他是在与人谈论诗词歌赋一等寻常事的翩翩公子。
李玄就是凭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以为他只是个生得漂亮的眼盲草包。
刚刚有那么一瞬,郑鸳儿也快要陷进李玄眼中的深情里去了。
还好郑鸳儿知道李玄是个什么人,他能说出后面的这些话,郑鸳儿倒也不意外。
而这一次,郑鸳儿不能劝他。
她轻声道:“我只怕侯爷这样做,会让别人以为侯爷治内无方。”
李玄道:“只要不会跟老夫人正面对上,这等事我有的是办法做。”
“更何况一个寻兰罢了。”
寻兰不像陈盈婉和周燕玉,身后有人,无法说杀就杀。
寻兰只是一个下人,没有亲戚没有依靠,只有一个老夫人肯帮她,但也不可能时刻护得住她。
何况这次寻兰算是真的惹到了李玄。
“我明白。”郑鸳儿温声道。
“不过青枫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是一心想要伺候好侯爷的人,您别跟他们真生气。”
李玄叹道:“你总会替下人们开脱,放心,我不会杀他们的。”
“姜玉方才也劝过我,毕竟寻兰明面上是我的通房,我若是因为这件事就大肆打杀下人,让外人瞧了去还以为我真的不近女色。”
虽然李玄的确如此,但这件事若被陈家和周家知道了,难免会怀疑自家女儿是否也没机会上李玄的床榻。
李玄的不近女色,对他们来说就是不相信他们送的人、不愿接纳他们的投诚。
这样疑心对两方有没有好处,李玄自然不愿让他们起疑。
郑鸳儿点头:“既然这样的话,寻兰也不能立刻死了。”
“没错,不过她只要在侯府,就一直任我摆布,早一月或是晚一月死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