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人选了“微”这个字,和李玄的“玄”字结合起来,刚好“玄微”二字,雅致好听。
李玄承爵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字乃玄微。
他也听过很多人叫自己玄微,可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鸳儿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再叫我一次。”李玄俯下身,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颈间,惹得她呼吸也乱了起来。
“玄、玄微……”
李玄眸色一暗,炙热滚烫的唇贴上她的锁骨:“再叫。”
“玄微!”郑鸳儿的叫声有些变了调,耳垂泛红,双手抵在李玄的胸膛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屋外的月芽端着面盆走过来,看向青枫,小声问:“该叫主子们起床了吧?”
青枫给她使了个眼神:“还得一个时辰呢。”
月芽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满面飞霞:“那我派她们去提热水。”
果然一个时辰后,屋里叫水了。
月芽和惜兰忙带人进去,两人穿戴整齐后青枫才进去。
“主子爷,奴才派人提前备好的早膳,您现在可要用?”
李玄由郑鸳儿系上腰带,扭头瞥了他一眼:“老夫人那边用过了?”
青枫答:“半个时辰前用过了。”
“那咱们也用吧。”李玄低头望向正替自己系荷包的郑鸳儿,“等用了早饭再去见母亲。”
用过早饭,两人一起去了北院重华院。
北院中央是一小花园,重华院在小花园东侧的位置,安静祥和。
踏入重华院便能见到袅袅烟火萦绕外院东厢佛堂,这里的檀香要比李玄身上的檀香更重、更庄严一些,仿佛要以绝对的压势战胜鬼怪邪祟。
绕过影壁、入垂花门,听到一阵娇俏的笑声从主屋传来。
主屋已经配上了棉帘抵挡秋风,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丫鬟,与郑鸳儿打了个照面。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彼此都愣住了。
“……鸳儿?”
女子神色怔愣,手里力道一松,端着的茶壶要滑落。
郑鸳儿眼疾手快接了一把,将茶壶重新递到她手里:“流莹。”
时隔六年,她终于又见到了流莹,难免热泪盈眶。
她早从杜师傅口中得知流莹如今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可两天过去还没见到流莹,郑鸳儿到底担心。
如今看到她还好好的,郑鸳儿心里才松口气。
“该进去了。”李玄开口提醒,瞥了一眼流莹,没说什么。
一开始他只知道流莹学到了鸳儿的独家秘方,能够治疗眼疾。
李玄眼疾治愈,自然也有流莹的帮助。
李玄是不用丫鬟的,所以把流莹送到了老夫人身边伺候。
老夫人虽然知道流萤和自己所讨厌的那个丫鬟走得近,但毕竟是李玄送过来的人,她只能好好对待。
直到前不久,李玄才知道鸳儿还活着,自然也怀疑流莹当年是否知道鸳儿假死的真相。
他将流莹绑起来各种逼供,流莹只说不知道。
可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却不像是不知道。
李玄淡淡地瞥了流莹一眼,目光中流露的警告让她后背一凉。
郑鸳儿朝她点点头:“待会儿咱们再说话。”
流莹应了一声,目送着他们进了屋。
屋里的陈盈婉正在陪老夫人说话聊天,逗得老夫人笑个不停。
见李玄和郑鸳儿来,老夫人面露惊喜:“快、快坐。”
两人刚一坐下,老夫人便对着郑鸳儿嘘寒问暖起来:“郑氏,这两日休息得可还好?”
郑鸳儿面上端着温柔一笑:“一切都好,多谢老夫人关心。”
老夫人笑:“如今你是玄微的唯一一个女人,我怎么能不关心?”
“不过玄微啊……”老夫人看向李玄,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婚姻大事,你还是不能儿戏。”
李玄情绪如常:“依母亲所见呢?”
老夫人顿了顿,从前她提起这件事李玄多有逃避,今日是怎么了?居然还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
不过陈氏也管不了那么多,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陈氏笑道:“玄微你既然问了,你我就索性好好说一说。”
“这种事你大可以向你的父亲学习,妾可以纳十个八个都无所谓,但你的正妻——真正的忠勇侯夫人却只能有一个。”
“能堪当这个位置的女子,必然是千挑万选、万里无一的,要与你的家世、地位匹配,更要为你的日后增添助力才好。”
“这是你纳多少妾室都没办法带给你的。”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看一旁的郑鸳儿,全然不见刚才嘘寒问暖时那副关切的模样。
李玄似乎在想什么,看了一眼郑鸳儿,见后者神色如常还吃起了糕点、
李玄目光流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抬眸一笑:“母亲说的极是,想来母亲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陈氏闻言,心中更是暗喜。
难不成李玄早就相中陈盈婉做妻子?
也对,毕竟陈氏在青州的地位首屈一指。虽不如十几年前那么厉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氏的“青州第一粮商”的地位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
陈氏信心倍增,腰板也挺直了一些:“玄微,这几日南州周家的人来找你,我都听说了。”
“周家是珠宝商,虽应势而起现在小有名气,但到底是穷人乍富,没什么底蕴,前后也才不足百年。”
“我们陈家清白出身,世世代代传到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如今是整个青州最大的粮商,这样的身家拿再多钱都买不来,哪里是周家能比肩的?”
老夫人又拉起一旁的陈盈婉,后者一脸娇羞。
陈氏笑道:“婉儿的父亲,也是你的二舅舅,如今是陈家家主。婉儿又是整个陈家最为出色的姑娘,你二舅舅有意把婉儿许配给你,就差你点头了。”
李玄挑眉:“二舅舅真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
陈盈婉含情脉脉地抬眸望向李玄,又立刻低下头。
纵然她平时再骄纵,谈论到婚姻大事也难免脸红。
其实她见到表哥第一眼就惊为天人,且不说表哥那浑身的气派绝不是旁人能比的,又有忠勇侯的爵位……就只说表哥的容色,哪怕没有这些身份加持,只问哪个姑娘能不倾心?
是以,她哪怕受了委屈也没想过要回陈家。
她满含期待地悄悄望着李玄。
李玄则靠着椅背,端起茶盏,茶概撇净浮沫,浅抿了一口。
屋里静极,郑鸳儿似有所感地咽下口中的糕点,又喝了口茶水顺下去。
直到她把茶杯放下。
突然,李玄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掼下。
茶盏碎片混着烫手的茶水飞溅四周,陈盈婉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又连忙捂住嘴。
郑鸳儿则默默提着裙子往旁边靠了靠。
这是她的新裙子,第一次穿,不能弄脏了。
老夫人的笑容也彻底僵在了脸上,她看了看周围的丫鬟,强忍着被落面子的尴尬,语气尽可能地平静道:“你们……都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