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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有,”然而蛇只是吐着信子,如此平淡简短回答道,“而即便有,那大概也不是现在。”
说完这句话,蛇顿了顿狭长的瞳孔微微一缩,就连话锋也随之一转:“还是说……
“小鸟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和我继续之前那些被中断的话题呢?”
此时此刻,金色的晨曦开始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在我们附近的林间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道跳动的光影。
微风徐徐拂过,让树梢和草叶在其中微微摇曳,但我听不见它们的声音——万籁俱寂。
我所能感受到的,唯有蛇那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既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
如若不会说话,如若身上没有散发出属于幻想生物的气息,它看上去也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黑蛇。
但在这样平静的注视下,我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觉得自己无形中成了一只普通的小鸟。
一只……被蛇盯上的普通小鸟——这在大自然中,确实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画面。
似乎只要我露出任何破绽,就将被蛇一圈又一圈地紧紧缠绕,用尖锐的毒牙注入剧毒……
到了最后,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也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一阵微风突然袭来,轻轻吹动视野之中的草叶,让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重新听见了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感受着自己不知何时变得急促的呼吸,我垂眸看向手中的树枝,发现它早已在我过度用力的攥握下发出细微的哀啼。
我抬眼看向面前的蛇,只见它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我的回应,给我的感觉却像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猎食者那样危险。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试图使自己的眼神更加坚定,默默祈祷自己接下来的声音不会因紧张而颤抖。
最终,我注视着蛇,明确了自己到来的目的:“没错,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和你继续之前被中断的话题的。”
终于听到了我的回应,蛇微微颔首,鲜红的信子在吞吐间发出细微的咝咝声,似乎是表达赞许之意。
“那便是极好的。”它开口道,语气中却隐约透着一丝令我感到不适的玩味。
说罢,蛇便低下脑袋,将视线投向地面上的涂鸦,无声示意着我可以继续讲述人类后来的故事了。
循着它的目光,我也跟着望向了自己在十五年前留下、如今已经被蛇“摧残”得面目全非的画作。
扭曲变形的线条让我一阵头疼,有些苦恼地晃着手中的树枝,却也不知从何下笔进行修正。
不经意间,我往蛇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见那黑曜石般的鳞片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熟悉的景象顿时轻轻撩拨起了我心底的某根弦,让我不由得有些出神,心中突然浮现一种恍惚的错觉。
就好像那十五年的光阴未曾流逝,我不过只是在那个温暖如常的午后,画着世界的版图,准备借助它为蛇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可现在是清晨……察觉到自己又不自觉陷入了回忆,我轻轻摇了摇头,勉强将那些杂乱的记忆和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然而或许正是有了这段出神的时间作为缓冲,当我回过神来时,气氛竟也被阳光晕染得轻松了许多。
我甚至忍不住拿着树枝,轻轻敲了敲蛇的脑袋,埋怨道:“这都乱成一团了,你是想让我怎么讲下去啊……”
而和以往那般,蛇也并非躲闪或生气,只是吐着红艳的信子,发出一阵类似低笑的声响。
它缓缓开口:“是嘛,看来小鸟是在为这些年来,我对这幅画作的怠慢而感到有些不满啊……”
面对着蛇这不知是否真心的挖苦戏谑,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选择将其彻底无视。
干脆不再去想如何在原有涂鸦的基础上进行修正,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树枝平放下来。
随着我将树枝推拉了几下,那幅狼藉的画卷很快就被彻底抹去,只余一片平整的泥土地面。
蛇静静盘踞在一旁,以那双永不转动的赤瞳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并未显现出任何一丝不满的神情。
而这次没有它在一旁插嘴,打乱我的思绪,我很快就重新在土地上勾勒出了世界的版图。
绘图告一段落,我停下笔,比对着现实的模样,打量了几眼自己的画作,勉强算得上是满意。
接着,我重新转向蛇,神情自若道:“好了,这就是当今现实世界的完整版图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继续讲下去了。”
听了我的话,蛇缓缓抬起上身,上下打量着我重新画出的世界地图,似乎是在无声评判着什么。
就在我开始感到些许不耐烦之时,它才终于发出一道低沉的笑声,开口道:“那就悉听尊便了。”
说罢,蛇便将修长的躯体在地上盘曲成一个圆环,又调整了一下姿势,看起来是在为接下来的故事做好准备。
呵,还挺会享受……我注视着蛇那悠闲舒适的模样,忍不住在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我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后,在新画好的世界地图上落下了第一笔。
就这样,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为起点,我有条不紊地向蛇讲述起自己这几十年以来的所见所闻。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太阳便已即将到达我们的头顶正上方,瓢泼下毒辣的阳光——即将正午时分。
尽管不会像人类那样感到口渴,但在这没完没了的叙述中,我也不禁感受到了一丝疲惫。
终于,当我将叙述推进到了最近几年的时候,已经逝去的历史就将与当下的时间线交汇。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却难掩它正在西沉的事实,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则让我心生一阵阵不安。
我暂且放下手中的树枝,侧目瞥向旁边异常安静的蛇,想要先确定它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注意到我投去的目光,蛇微微抬起上半身,又将脑袋一偏,刚好与我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