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的娘有多瞎？
许生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当众人闯进客厅中时，看到了一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只见，一个面露红光的男人，此时正蹲在一个老人的脚边。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
刀刃一点点剥着老人的皮，从脚边开始，皮下组织被刀子剥开，萎缩的肌肉清晰可见。
这是赵进。
这是赵进的亲娘。
“儿，有人进来了吗？”
那老人坐在椅子上，忍着痛楚，茫然的询问。
“砰！”
许生进来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一脚踹在愣住的赵进身上，对方身体猛地一动，巨大的力量让他后背撞在墙上。
“谁？谁来了？”
老人还在茫然的询问。
许生扭头，看着面前这人。
对方头发白，整个人的皮肤出现一道又一道褶子，苍老的外貌看起来有种孤寂感。
重点是那双眼。
对方睁着眼，眼睛却仿佛被一层白布蒙住，看起来苍白无比。
这是个瞎子。
许生低着头，看着那已经被剥掉皮肤的右脚，看着那血淋淋的刀子。
他什么都没说，淡淡走到一旁的赵进面前。
刚才那一脚的力道超越了普通人的极限，巨大的冲击让赵进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大脑一片晕厥。
许生笑了笑，随后抬起腿，又是一脚踹在对方脑门。
这一脚下去，地上顿时多了不少血。
赵进昏死过去。
“废物。”
许生咧嘴，随后摆摆手，看了眼那依旧茫然，只觉得右腿疼痛但却依然忍着的老人，稍微摇头。
“带走！”
周围几個警察顿时一拥而上，将对方铐住。
老人的右腿已然血淋淋，肌肉骨头清晰可见，外表的皮肤耷拉着，地上满是血液。
周围有经验的警察连忙上前对其做最基础的包扎，至少也不能让对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许生蹲下身，戴上手套，摸索着客厅内留下的一个背包。
包很大，约莫能塞一床被子。
“吱~”
拉链被拉开，下一刻，一阵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场几个警察均是皱起眉头。
包里有什么？
有几块木头做的牌位，几个香炉。
当然，也有几块皮。
许生掏出一个经过处理的皮。
这块皮被做成了灯笼，几块皮子折叠，好在通过其中一面脸部在表面的方向能认得出这是谁。
这是赵虎的皮。
上面的五官隐约能看得出赵虎的模样，十五岁的年纪不算大，脸上长着几个青春痘，不过现在也只剩了这么个皮子。
除此外，还有一个神龛。
神龛里供奉的小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肉块。
这肉块不是别人，而是那被剖出，只在肚子里发育近五个月大小的孩子的皮，赵进用这块皮裹着一个没脸的泥塑，随后放进了神龛。
包里还有几个玩具，同时还有些东南亚的东西。
“这是什么？”
李胜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个金色，脸上露着笑的娃娃。
娃娃很大，比成年人的小臂还大一点，外形则是双手合十，表面刷着一个金漆，宛若工艺品。
许生顿了顿，道
“证据在里面。”
在里面？
李胜一顿，用相机在多个角度取完证后，稍微一摇，发现里面确实有东西，随后找人将其敲开。
里面有什么？
一具干尸。
一具小臂大小的干尸，死后被塑了个外壳，隐约还能闻到香火的味道。
“古曼童，东南亚那边的小鬼。”
许生站起身，摇着头道。
“至于干尸”
“估摸着是赵进在东南亚那边的孩子了。”
李胜一愣，紧接着心中一沉。
“收队！”
养小鬼，这玩意很多人都极其热衷。
巷子那边，明星又或是官员，都比较喜欢，又或是说话很软的那边，也比较信仰这个。
像是一些和鬼怪沾边的案件，七八成都是这两个地方出的。
当然，也不是说大陆没有。
大陆的明星也很多人搞，比如之前说的那个女星的谣传，又或是一个二人转的演员，都有传过，只不过对方单方面辟谣，不过依旧有人在传。
总的来说，越是靠运气和机遇的行业，都比较喜欢搞这个。
而赵进
“你跌入河中后没死，被人贩子给拐走，随后去了东南亚那边，被几个‘大师’买走，随后成为了打杂，经过十余年的奋斗，最终成为了大师徒弟是吧？”
审讯室内，灯光骤然亮起，照着面前赵进的五官。
许生李胜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开口。
根据对方所说，赵进在跌入河中昏迷后，被人贩子救下，随后通过人贩子的贩卖渠道将其卖到了东南亚那边。
这正常吗？
很正常。
东南亚可不是一般的乱，之前‘欢乐马戏团’案件的时候，许生闲着没事给李胜科普过一个案子。
有一队人在东南亚旅游，随后消失，再次看到的时候，已经成了被毁容，身体扭曲沿街乞讨的人。
如果你将他们带去警局报警，那么等待你的
会是一辆开着劳斯莱斯豪车的人，将这些人带走，而警察也不会管。
又或是一些邪术，需要活人献祭，如降头等，都需要活人！
本地如果死的多了，那就纸兜不住火，会被抓，但邪术也要练，那去哪找这些人？
抓其他国家的人！
东国，人口大国，自然成了首选目标。
“一般来说，通过招聘信息，随后从海边又或是飞机渠道将人骗过去的居多，赵进的话，估摸着是刚好撞到了一艘骗人去东南亚的船。”
许生默然，对方估摸着是从‘药渣’这种身份一步步往上爬的。
一直到现在，逐渐出师，随后
“随后，为了修炼所谓的邪术，你回到了东国，杀子噬母！？”
李胜冷眼看着面前这人，他握了握拳头。
“呵，我这不是邪术，我这是圣术！”
赵进长相和赵虎有七分相似，只不过现在脸上布满阴翳，看着面前的警察满脸愤慨。
“等我神功大成，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赵进咆哮着，声音吼进了几人的耳中。
“到时候我驱使小鬼，你们的亲人，妻子，孩子，全都要死！”
还想着练功？
许生顿了顿，他看着面前的赵进。
“神功大成？”
“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个神功大成的。”
“他还吵着嚷着要见你一面。”
神功大成？
赵进顿住，眼中流出迷茫的神色。
不等对方开口，许生向外走去，拍拍手，随后一个寸头男人出现在几人面前。
许生没说什么，倒是对方有点急迫不耐的走了进来。
“赵进？”
“我爹和我爷小时候说了，遇到你这种人，一般得着他回答我两个问题。”
李昊满脸严肃的开口。
他是搞丧葬的，祖辈都是玩这玩意，和神神鬼鬼接触的比较多。
但祖训却是，鬼神可以敬，但不能信。
如果家里有人信了，那就让他回答自己两个问题，虽然赵进不是自己家人，不过李昊有点忍不住。
“伱养了四个小鬼是吧。”
“那你会不会算出，今天你会不会挨一巴掌？”
看着赵进，李昊眼神中流露出不善。
“以及，你的小鬼”
“能不能阻碍你挨一巴掌？”
许生走到食堂，稍微凑活着吃了一口。
案子差不多要结了，凶手，受害者，以及抓捕时的证据，都能证明赵进就是本案凶手。
赵进的母亲七十多岁，眼瞎，被关在老家，平日里也没什么活动的时间，睡着和清醒时没什么区别。
不过，即使年龄已大，依旧能认得出赵进的声音。
赵进说自己在外学了一身的本领。
要施法，给她的眼睛治好。
然后他抽出刀子，准备活剥自己亲娘的皮。
他认为，小鬼的能力是生前的怨念和痛苦所形成的，越痛苦能力越高，自己法力也会越强，于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动手了。
他娘很开心，觉得消失很久的儿子还是那么孝顺。
不过有点疼。
她说，“娘疼。”
赵进说，“等会就不疼了。”
她信了，于是忍着没出声，没惊扰到自己专心致志的儿子赵进。
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右腿整个小腿皮肤已然被一刀一刀和血肉分离，挂在空中耷拉着。
“那老人如何了？”
食堂内，许生看了眼身旁的李胜。
“还在危险期，血流的太多了。”李胜叹了口气，闷闷吃着饭。
“赵进的口供呢。”许生想了想，又问。
他之前审问过对方。
不过对方的脑子有病，审起来比较累，许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脚踹他脸上。
索性就将烂摊子丢给李胜了。
“这孙子就没想过不承认，他甚至还分享出自己的修炼心得，想让警察一起修炼。”李胜开口道。
对方如果嘴硬的话还好，至少能证明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觉得这是对的，觉得杀别人炼鬼是对的
甚至是杀自己亲娘！
“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呢？”
李胜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纳闷的表情、
“四五年前，赵进在东南亚的地位变高，找了个女人，把剩下的孩子炼制成古曼童，然后隔着五六年的时间，又要再炼！”
“这不有病吗？”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古曼童本身就不存在什么法力，对方炼制完后，发现这玩意没用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修炼什么五鬼复仇术？
这不脑子有病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踩了个坑，还要继续往前走，把坑都踩个遍！？
要知道，这人可没有精神病，不是人鱼案所谓的‘集体性癔症’！
而是一个具备常人思维的人
“李队，你觉得那些赌博的人，能把钱赚回来吗？”
许生摇摇头，没直接开口，而是举了个例子。
赌博，这玩意大多人都知道，但对那些明明已经把全部身家赔了进去，却依旧还要赌的人往往会觉得不理解。
一眼骗局的玩意，谁来了都觉得傻逼才赌，但对方愣是会继续赌下去。
“同理，赵进也是如此，这是第一种认知上的差异，所造成的思维不同。”
“在他的思维中，在古曼童出现的那一刻，那之后不管是捡到了一块钱，又或是觉得身体好，甚至是自己努力干活而提高的地位”
许生淡淡吃了一口饭菜。
“那都会觉得是古曼童的功劳。”
“自己看不到古曼童，驱使不了古曼童，那是自己修为低，法力差的因故，和神功本身没关系。”
有个寓言故事能体现出这种心理。
内容是，一对夫妇，老公每天早上天不亮便去地里干活，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妻子在家什么事都不做，日日夜夜焚香祷告，对着跪拜的神祈祷自己家里能过的富裕。
然后一年后，庄稼大丰收，男人将其卖掉获得了一笔足够过的不错的钱。
男人说这是自己辛勤劳作获得的钱。
女人说这是上帝给予的恩赐，要拉着男人一起跪拜，甚至要把所有钱都掉，用来给神像镀金。
“人是会给某些事情找理由的，事情做出后，耳边又不会有声音说这件事是谁做的，因为什么才会如此。”
“既然没有，那所谓的理由，就要由人本身来寻找。”
许生开口，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思维。
但知道并不代表他不觉得对方傻逼。
“人能怎么找？自然是从自己的认知里去找。”
“如此，炼制的古曼童，就成为了自己得到报酬，运气变好的理由。”
普通人捡到了硬币，会说自己运气好，做了好事才捡到。
赵进捡到钱，会说是自己的小鬼让自己运气变好。
如此反复个几十次，或是升职，又或是身体健康，都归咎于养的小鬼身上，那自然会自己给自己洗脑，造成思维极端，随后修行所谓的‘神功’。
“嗯，李队，还记得黑州那边所谓的‘童子军’吗？”
突然的，许生又开口询问。
黑州那边战乱，各个国家之间因为某些大国的影子，导致你打我我打你的。
打着打着人手自然会不够用，于是乎变用上了小孩。
十岁的孩子，和四十岁的人，射出的子弹一样致命！
而这些所谓的‘童子军’之所以不怕死便是因为
“和赵进同理，本质是用认知扭曲思维。”
“只需要告诉他们，你们被祝福了，被强化了，你们刀枪不入，快点拿着枪去冲，那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己就是刀枪不入的人。”
“于是，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许生再次开口，稍微讲解一下认知和思维的差异。
认知，思维，客观事实，这三种玩意看似紧密相连，但在某些时候却又屁都不沾边。
比如最常见的人生的错觉之一。
‘她和我说话，是喜欢我。’
只要思维带了对方喜欢自己，那认识中，往常所发生的一起事情，都会觉得暧昧起来。
而客观事实却是对方随口一说之类的。
“啧，可怜几个受害者了。”
李胜叹了口气，随后埋头吃饭，也不在言语。
受害者很无辜。
赵虎虽然和许生有点过节，但并不至死，最多判个几十年十几年。
第二凶杀现场就纯粹的是无妄之灾了。
很勤劳的女人，怀孕近五个月，依旧早上五点就起床，然后拿着锄头在外除杂草，只想赶时间能再次工厂上班。
老公也很勤快，直接住在工地里，直到收到妻子的消息才赶回家，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
至于赵进的母亲
这也算是受害者了，儿孙不孝，自己身体还有问题，养儿防老结果到现在成了养儿要命！
以及
“赵莉死了。”
突然的，就在许生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胜突然开口。
赵莉？
赵虎的亲妈？
许生一顿，回头看着李胜。
“把赵虎的皮带到警局的时候，赵莉死活要看一眼，你知道的，规定在这摆着，对方有权观看自己孩子外貌。”
李胜叹了口气。
受害者赵虎是赵莉亲儿子，对方想看警方拦不住。
“她看了一会，就疯了，向外跑。”
“跑到个大楼上，然后直接跳下去，送到医院那边没救回来。”
赵莉也死了
对方不是嫌疑人，警方没权利暂时扣留对方，要是能一直关着，估摸着也死不了。
许生顿了顿，随后点头，“嗯，知道了。”
他将餐盘放进统一回收的地方，随后默默向外走去。
许生抬头，看着头顶这墨黑的夜色叹了口气。
“命案啊”
随后，许生向外默默走去。
走动过程中，耳边也浮现出一道道声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
【本次任务为系列任务‘八仙过海’（2/3）】
【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奖励鬼话连篇、特殊道具x3，特殊员工x3】
【鬼话连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将会是你的本能，你的言语说服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
【你将成为所有人的领袖，在你的蛊惑下，千人万人的思维将会愈发极端，他们会奉你为神，成为你的狂信徒，为此，甚至能付出包括自己在内全家的生命！】
【你的话就是圣旨，你的眼神将会成为赏赐，在他们的内心，你便是至高无上的神！】
“啧，洗脑啊。”
许生稍微咂舌，他可是知道洗脑的威力。
这玩意往小了说是传x。
往大了说就是养一群的死士！
这么说吧，如果有一百人愿意听你的话，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直接躺平住别墅都行。
而如果有了这技能，洗脑一百人将不费吹灰之力！
甚至，如果去阿三那边，去东南亚那，去黑州等战乱地区
那洗脑的人数将会呈几何的速度倍增！
“还有特殊道具。”
许生顿了顿，突然将目光挪到下面。
除了技能，还有几个奖励。
【特殊奖励随着工业化的发展，神鬼迷信逐渐落寞，但，虽然知晓的人越来越小，但它们却残留着存在过的证据！】
【江三市，郊区，成光大道直连一条深黑的山林，或许你能在那找到三个道具。】
【同时，也能找到三个员工。】
特殊道具？
是和这种迷信沾边的？
许生稍微思索着。
迷信的玩意有很多，就像‘石敢当’，这玩意很常见，你在乡下又或是城市里，走个几步都能看到有这玩意的房子，一般都是一块地板砖镶嵌在墙上。
要是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带到鬼屋
许生稍微想了想。
“算了，反正鬼屋也不缺这几个。”
许生如此想着。
鬼屋别的没有。
要钱许生没，要命许生不给。
但人才绝对是多的！
随便掏一个人出来，那都是自带绝活的人，社会上少见中的少见，根本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
要是三个特殊人员是道士，把他们丢在大马路，估摸着会很显眼。
但鬼屋的话，估摸着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汪洋。
丝毫不显眼，甚至拔叔几个人还想笑。
“昊子，你去找王超，去成光大道深处找几个东西，嗯，哪里应该还有三个人。”
许生想了想，最终决定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来办。
神神叨叨的玩意，还是交给李昊来找比较好。
毕竟，对方可是玩丧葬，搞纸人的！
家里本身又灌输了一些关于迷信的知识，去找这种玩意再合适不过！
“之前我去那边注意到了，不过忘了带回来，你和超子去瞅瞅。”
许生如此说道。
“什么东西？”李昊狐疑的开口。
“应该是一些神龛，又或古曼童，阴牌之类的。”许生随口说着。
这案子收尾还要他出面，时间不太好抽。
比如赵虎和李鼠的矛盾，这玩意他还得整理一下，给上头检查的人送过去。
“这不是养小鬼的玩意吗！？”
李昊瞪大眼睛，虽然古曼童不是东国的，但他也是了解过这玩意。
“大哥你也太迷信了吧。”
“你扎纸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迷信？”许生无语的看着面前的李昊。
“快去快回。”
许生挥挥手，想了想，又道
“对了，记得和超子一起戴上帽子去哈。”
晚上，九点半。
王超看着手里‘天下太平’的黑帽子，他又抬头抽了抽李昊手里的‘一见发财’帽子。
最终瞅向远处那乌漆嘛黑的山林。
最终陷入沉思。
“许哥说的专业对口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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