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
裴寂如实向李渊讲述了自己在秦王府的所见所闻。
李渊歪着身体苦笑道:“朕还当这小子借传国玉玺是要压他爹一头呢,结果他竟然把玉玺当玩物,褫夺了他爹的天策上将……”
“玄真啊,你说朕对他是不是太过纵容了?”
裴寂向来听话听音。
太上皇这哪里有怪罪的意思?
撑死也就是为传国玉玺受损感到肉疼而已。
他当即欠身道:“恕老臣直言,陛下这种出其不意,毫无章法的打法,反而暂时压住了秦王府,秦王也是既恼怒又无奈。”
李渊眯着眼道:“这么说来,你觉得传国玉玺毁得值?”
裴寂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哈哈哈……”
李渊仰天大笑道:“玄真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如今中原十国鼎立,各有传国玉玺,都以自己为天道正统。”
“倘若我大唐不能成功化解太子党和秦王党的争斗,这传国玉玺就不是损坏一角,而是被他国拿去当玩物了!韬儿此番虽任性了些,但为大唐计,朕可容忍。”
别看他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心里也很方。
见微知著,他通过那些新鲜玩意是颇为看好李韬,也有意扶他一程。
但李韬只有十四岁,心性尚未成熟。
皇权之争又向来刀光剑影,残酷复杂。
李韬若是先崩溃了,他就是想扶也扶不起来。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有赌的成分在。
好在,李韬这开局没让他失望。
裴寂刚要说些什么,一个宦官匆匆来报:“启禀太上皇,因齐王无礼,陛下刚到东宫就让人杀了齐王的十几个护卫,并踹了齐王……”
“杀伐果断!”
李渊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还咂了两下嘴:“此乃帝王必修之道,他倒是无师自通了。再去探!”
他尚未离开,又一个宦官连滚带爬地跑至御前:“太上皇,大事不好了,陛……陛下要砸了东宫和武德殿!”
“什么?”
李渊也没心情品茶了。
他慌忙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太子、秦王和齐王没有阻拦吗?”
宦官摇头道:“太子和齐王虽然大怒,但并没有真的阻拦,秦王一直没说话。”
“一群小狐狸!”
李渊眉头紧皱道:“他们这是要将计就计,让韬儿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快,摆驾东宫,这次不能再让他胡来了。”
太子者,国之根本。
举国看重。
这也就决定了东宫绝非秦王府可比。
李韬可以把磕坏玉玺的罪名安在秦王头上。
但他一旦砸了东宫和武德殿,是甩不出去的。
而且一定会触怒百官,乃至天下万民。
这怎么看都是一步昏招。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意识到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
然而,李渊还是晚了一步。
等到他赶到东宫的时候,曹正淳正带人热火朝天地砸着呢。
原本冷眼旁观的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看到他,一起上前告状:“父皇,他太恣意妄为了……”
李渊白了他们一眼,让曹正淳住手,然后把李韬拉到了一旁。
李建成小声道:“二弟,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只用半天功夫便把大唐给捅破天了。”
李世民道:“大哥,再怎么样,他砸的是东宫!四弟,你的腿弯还疼吗?”
“……”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自己都被逆子耍得跟猴一样了,还有心情消遣他们?
李韬扭头看到他们三还聊上了,笑着对李渊道:“皇爷爷,你看到没有,他们兄弟和睦还要看孙儿!”
“你还笑得出来?”
李渊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一万种方法压东宫,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不明智的手段?”
李韬不慌不忙道:“皇爷爷,孙儿这砸的是王权,捍的是皇威。大唐不能再多头并立了,皇权必须要集中到孙儿的手中!”
“而且孙儿这是砸,不是拆,砸了改造只会更好,这叫‘不破不立’。所以还请皇爷爷也下令砸!”
“你让朕下令砸?”
李渊有点迟疑:“这好好的宫殿,又是东宫,朕怎么能陪着你胡闹……”
李韬煽风点火:“皇爷爷对他们皇恩浩荡,可他们呢?”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联手送了他一顶大绿帽!
偏偏为个人、皇室和天下计,还不能以此治他们的罪!
李渊那堆积在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他暴怒道:“砸,给朕狠狠地砸!”
听到这话,李建成和李元吉像是被迎头给了一榔头,都被打蒙了!
他怎么也下令砸了?
这一个个都疯了吗?
两人就要上前劝谏,李世民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你们真以为父皇是心血来潮把皇位传给他的?宫中马上有两位皇妃要死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听到这话,登时噤若寒蝉。
被发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李建成惊慌失措地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四个字:“退而自保。”
李建成苦声道:“求贤弟帮我!”
“你们多久没有这么推心置腹地聊过了?”
李韬信步走了过来道:“想必也聊出个所以然来了吧?那么朕要问一句了,这东宫和武德殿是谁砸的?”
李元吉异常心虚地看了眼李渊,以头抵地道:“是臣酒后不满陛下登基,让人砸的!”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陷朕和太上皇于不义,败坏朕和太上皇的名声吗?居心叵测啊,罪加一等!”
“我……”
听到这话,李元吉一刀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此子太无耻,太狡诈了!
又在当众给他做局呢。
他竟这么轻而易举地上当了……
李韬勾起嘴角看向李建成:“太子?皇叔?咱们俩现在这关系尴尬得很呐,必须尽快解决。既然齐王没有正确回答,那么相同的问题,朕也问你一遍。”
李建成连忙道:“陛下和太上皇下的令。”
李韬笑道:“我们为何下这样的令?”
婬乱后宫这种实情肯定打死都不能说。
这小东西是懒得想原因,让他这个叔叔自己想呢!
真够卑鄙的!
李建成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道:“因臣听闻太上皇传位于陛下,酒后为发泄不满,于宫墙之上写诗暗表不满。”
“真是难为你了
李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这还不足以让朕和太上皇都下令砸。”
李元吉赶紧道:“是臣听信术士之言,藏偶人于宫墙之中诅咒陛下!”
“这像那么一回事。”
李韬点头道:“那你们该当何罪?”
李元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自当被贬为庶民!”
李建成言不由衷:“臣行为不端,不宜再主东宫……”
这不就成了吗?
李韬都有点佩服自己这整人的天赋了。
他瞥见李渊已经闭上眼了,大声道:“朕念你们也是一时糊涂,一个夺东宫之位,改封魏王,一个降为齐公,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指望他们改过自新难于上青天。
李韬无非就是随口一说,做做样子。
他没有将他们一棒子打死,更多的是制衡老爹的需要。
别看短短半天的时间,他把他们挨个收拾了一遍。
但真正的惊涛骇浪还没到来。
他们这些年无不培植着各自的势力。
各方势力又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要是用力过猛,很容易引起天下大乱的。
而且他还有败国任务在身呢。
要是不在他们身上刷够奖励,那说不过去……
这不。
想到奖励,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