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窃贼欺人太甚,我们当立即回隋,向陛下和太子请战,率领大军踏平了长安,不然大隋今后还有何颜面在中原立足?”
宇文成都返回驿站后,慷慨陈词,恨不得马上离开长安。
这个“鬼怪”横行,人性扭曲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
近年来,他到过多国都城。
没有哪国都城如长安这般乌烟瘴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那么一个啥事都干得出来的黄毛小子高居皇位,今后别说长安了,恐怕整个大唐都会如此。
“输了就是输了,无需置气,那李元霸是在奉旨故意激怒你。”
宇文化及已经知道朱雀大街发生的一切。
他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望向湛蓝的天空。
鬼怪横行?
他没看到。
他看到的是长安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李韬的种种荒诞行径。
这才是最可怕的。
须知各国帝王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下棋。
李韬登基后,成为了那个喜欢掀棋盘的人。
如果仅是他一个人掀或者带着大唐兵马掀,各国还能应对。
一旦李韬裹挟,不,应该说被大唐百姓簇拥着掀棋盘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各国是可以联手铲除这个不守规矩之国。
可九国伐唐也给崇尚联合的人敲响一个警钟。
这天下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各方势力又相互制衡。
李韬在他们联手的时候,不需要花什么功夫便能破解。
最好的方式还是三三两两联手。
利益容易分配,掣肘也不会那么大。
听说大秦会派李斯来。
他准备和李斯好好地商议此事。
一想到那个二傻子今后每天都会来挑衅,宇文成都就头皮发麻。
他怒声道:“父亲,此乃奇耻大辱,我们难道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宇文化及淡淡地道:“既然已经确定他要用那两道题了,就要想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此人城府极深,难怪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大唐一扫颓势。”
“你要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只需做好我们该做的即可,陛下和太子不会降罪的。”
宇文成都难以置信:“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儿每天都……”
“你在大隋横行惯了,也该被磨磨锐气了。不就是挨锤吗?又不是要命的事,你再懂得佯装一二,无人可以指摘!”
“……”
我是你亲儿子吗?
知道儿子天天被锤,还说得如此风淡云轻。
而且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被锤成肉饼啊,还不要命……
宇文成都忽然想像李韬一样孝出强大了!
可惜这老爹不是皇帝。
不然他会让这老爹比李世民还惨!
两天后。
殿试在太极殿举行。
考生们坐定后,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穿龙袍之人走进大殿。
他们都傻眼了。
是个老头!
太上皇!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由陛下亲自监考吗?
虽然他们对李韬各有各的不满,但都想一睹龙颜。
来之前还被亲朋好友千叮咛万嘱咐,殿试结束后一定要告诉他们圣颜如何。
而且他们更在乎的是,这样一来,他们是不是就不是天子门生了?
李渊也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疑惑。
待他们行礼后,他沉声道:“陛下身体有恙,故让朕来代为监考,尔等还是天子门生。”
“尔等皆是翘楚,被陛下寄予厚望,希望你们好好答题,莫要让他失望!”
其实他就是个打工的。
李韬付了他九百贯。
别问为什么不是一千贯。
一想到这事,他就想撂挑子走人了。
那家伙不当人子!
一见他拒绝帮忙监考,果断给减少了一百贯。
要知道他只是犹豫了,觉得不成体统,或者说还想抬抬价。
结果……
“唉,想宰那臭小子实在是太难了!”
李渊摇了摇头后,看向严嵩。
严嵩当即大声道:“殿试题目正是坊间传闻的那两道,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了!两个时辰,两个都要答,开始吧!”
真的!
真的是那两道题!
众考生的脑海里像是被灌入了一道惊雷般,随后在耳畔炸开。
这是天子泄题?
自从科举推出以来,从来没有哪国的皇帝这么干过。
太荒唐了!
好在他们都有所准备。
只是拿起笔后,他们又迟迟下不了笔。
原因无他。
这几天听到了太多的剖析和建议,如潮水一般。
不管是掳隋国皇后,还是商农工士,说什么的都有。
听得多了,也就影响到他们作出自主判断了。
说实话,还不如没泄题呢。
这不是减小难度了,而是增加难度了。
当大家都七七八八地讨论得差不多了,想要脱颖而出的难度无疑大大增加了。
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个眉清目秀的考生是例外。
但见她文思泉涌,伏案疾书。
李渊瞧见后,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旁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惊呆了。
她切入的要点,正是李韬提的那些。
李韬不会把要点泄露给她了吧?
“等等,不会所有人都泄露了吧?”
李渊心下一怔,又赶紧看了看其他考生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李韬给整魔怔了。
这是殿试!
李韬怎么可能泄要点呢?
若是千篇一律,难不成看他们的字确定名次?
他又回到蔡文的身旁,发现她字迹隽永,文采也相当不错,不由地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考生应该是状元了。
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各方面都有状元相。
很不错!
李韬要是在这,肯定要说一句:“这可是你孙媳妇,你的孙媳妇哪个差了?”
两个时辰后,殿试结束。
裴行俭快步追上蔡文道:“蔡公子请留步。”
蔡文认得这个竞争对头,微微颔首:“裴公子。”
裴行俭直言不讳:“恕在下唐突,不知蔡公子对那两道题……”
考试都结束了。
蔡文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她浅笑道:“掳隋国皇后之事,自然是劝谏。”
裴行俭笑道:“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恰逢一帮考生从他们身旁经过。
一人冷笑道:“劝谏?看来二位别想占据状元、榜眼和探花之位了。你们也不想想咱们的陛下可是撤了御史台,亲手杀过言官的,他会听得进去劝谏?”
“原本以为两位必有一位能高中状元,现在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揣度帝心,学识再渊博也是枉然!”
“还有,姓蔡的,你为一个剽窃之人注释诗词,赚了我们那么多钱,难道不该悉数奉还吗?”
蔡文本来是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的,但是脑海中不由地闪现出那个桀骜的身影。
她莞尔一笑道:“我凭本事赚钱,为何要还?至于当今陛下听不听得进去劝谏,你们是不是忘了魏大人现在是内阁六大臣之一了?”
“不好!”
此话一出,众考生像是恍然意识到什么,差点呜呼哀嚎起来。
他们忘了!
他们忘了内阁有魏征!
那不是大唐最有名的言官嘛!
这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
他们愣是给遗忘了……
“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裴行俭信心更足了,趁势道:“那第二道题呢?”
蔡文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尚且轻,更何况士乎?除了士,农工商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裴行俭大笑道:“看来蔡公子是同道中人,不知能否赏个薄面,前去喝几杯?”
蔡文摇头道:“还是等放榜之后再说吧。”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众考生有的欢呼,有的心凉了半截。
不过都觉得眼前的这两位搞不好还是争抢状元之人……
所以不少人又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两人皆是没理。
走出皇宫后各自散去。
城南驿站。
宇文成都听说殿试题目确实是那两道后,气得狂舞凤翅镏金鎲。
李元霸如约而至。
他扛着两个大铁锤道:“喂,殿试都结束了,你想出答案了吗?现在告诉本王,本王今天可以放过你。”
“你找死!”
宇文成都正在气头上,火速提着凤翅镏金鎲杀向他。
二三十个回合后,他又挨了两锤,而且嘴中不是溢血了,而是喷血。
宇文化及仿佛司空见惯了,远远地看着,什么都没说。
李元霸都看不下去了,嚷嚷道:“宇文老头,他是你儿子吗?是不是本王给锤死了,你也不管不问?”
宇文化及笑了笑:“赵王请便!”
“够无情,够阴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不错!”
李元霸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宇文成都皱眉道:“父亲,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化及若有所思地转移话题:“傍晚李斯和大汉的东方朔就会到达,东方朔官不大,却是个妙人。你去处理一下伤口,晚上随我一起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