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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叫了一声姨娘,刘姨娘没有任何反应。
罗妈妈在一旁抹泪:“姨娘,郡主来看您了,您听见了吗,听见了说句话好不好?”
琉月转过头,抹掉夺眶而出的泪,让青琐带婢女下去,屋子时只剩下她和刘姨娘以及罗妈妈。
“妈妈,本来我有事想要跟姨娘商量,可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件事我就做主了,等姨娘好些你告诉她。
按理说云儿夭折,不能下葬,但我想着,她那么小,又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若是草草找个地方掩埋,她一定不喜欢。
所以我做主在城北福知山下买了一块地,就将云儿安葬在那里,再给她立上一块墓碑,往后姨娘也有个能祭奠看望她的地方。
此事,你二人知道就罢了,不要声张,以免遭人口舌。”
罗妈妈一边听一边哭。
夭折的孩子不能下葬,只能装进陶罐或火匣子里,随便找个地方掩埋。
因为世人都相信,夭折的孩子是向家人来讨债的,装在陶罐和火匣子里,才能封了孩子的怨气,不会祸害在世的家人。
郡主这样做,冒了极大风险,若是让王爷知道,不知郡主会收到怎样严厉的惩罚。
待郡主说完,罗妈妈‘扑通’一声儿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响头,抹了把泪哽咽道:
“郡主善心,老奴代姨娘谢谢郡主,郡主的恩德姨娘和老奴终生谨记。”
琉月扶起罗妈妈:
“妈妈不必这样,云儿不仅是姨娘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
等琉月走后,罗妈妈拉着刘姨娘的手,哭的不能自己:
“姨娘啊,您不能再这样下去,四娘子到底是怎么没了咱们还得搞清楚,您这样,她黄泉路上怎么走得安稳?
连郡主这个做姐姐的都帮四娘子买了坟地,想让她安安稳稳的安葬,你这个亲娘怎么这么狠心,怎能不管她啊!”
终于,刘姨娘的眼珠转了转,缓慢沙哑的发出了声音:“什,么,坟,地?”
位于王府东南的‘芳草轩’,紧邻着花园,是个环境幽静、布置奢华的院子。
炎楚的秋日并不寒冷,阳光明媚的院子里,郁临恒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他往嘴里塞了一快蒸鱼糕,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不耐,懒洋洋的问身边正在为他剥莲子的小厮:
“山子,你家四爷这两日都快要唔得发霉了,可有什么乐子让你家四爷乐一乐的?”
山子苦了脸,自家爷太能折腾,跟着他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幸好这趟没惹出什么大事儿,要不然等回了京都,他的小屁股还不得被干爹打开花儿?
“四爷,您不是说得等章九爷回古安,咱们再出去走动吗?这安定王府有什么好玩儿的,奴才不清楚啊!”
郁临恒甩给山子一个白眼,自言自语道:
“哎——,我看安定王府也不太平,要是直接找那丫头玩儿,怕会为她招惹什么是非,损了她的闺誉。”
山子低下头撇撇嘴,街头蒙面劫持就不损人家闺誉?
郁临恒自顾自思索,倒没注意小太监正在腹诽自己,吩咐道:
“山子,你去打听打听,郡主一般喜欢什么时辰在园子里散步,爷不能去寻她,总能来个偶遇吧?”
山子差点儿想翻白眼:“爷,郡主的妹妹才溺亡湖里,她恐怕这几日没心思在园子里散步吧?”
郁临恒想想也是,正准备再吩咐山子去打听琉月的事情,只见有婢女来禀告:
“四爷,大娘子院里的俏容姑娘过来,说奉大娘子的命,给您送些吃食。”
‘大娘子?’郁临恒想了想,他认识她吗?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婢女带着另一个同样身穿绿色比甲的婢女过来,正是公仪琉玉的贴身婢女俏容。
俏容给郁临恒行了礼,笑盈盈的说道:
“四爷,大娘子知道四爷来了府里做客,特地让奴婢送了些单笼金乳酥(类似奶黄包)和七返糕(类似花卷)过来。
这两样小点是大娘子亲自下厨做的,大娘子说多谢四爷当日在刘府帮她解了围,所以做了两样小点聊表心意。”
郁临恒有些懵,他不记得在什么刘府帮过谁啊?
“爷帮过你家娘子?爷怎么不记得了?”
俏容的笑容一僵,赶紧提醒郁临恒:
“中元节前两日,刘刺史家老夫人七十寿宴,我们王妃带着大娘子去祝寿,当日大娘子在刘府不慎,将头发挂到了花枝上,险些弄乱了挽好的发髻,是四爷帮了大娘子。”
郁临恒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他中元节前三日到的炎楚,直接住进了思博府里,王正宇的老娘过生辰,思博要去祝寿,他便跟着凑了个热闹。
当日他无聊在园子里闲逛,是碰见一个小娘子,头发挂在树枝上,他便顺手帮了个忙。
原来竟是公仪明城的大女儿,不过,这小娘子倒是个心机深的,竟然能打听到他的身份!
郁临恒随手指指山子,意兴阑珊的闭上眼,懒得再与俏容多说话:“给他吧,谢谢你家娘子。”
俏容把食盒交给山子,看四爷没有让她带话给大娘子的意思,心里暗叹一声。
难怪大娘子这两个月心心念念忘不了四爷,这幅皮相实在有勾人魂魄的能力。只懒洋洋的躺在树下卧榻上,便是一副如梦如幻的美人秋睡图。
俏容悻悻然回了‘映雪阁’。
山子把食盒放在一边。
四爷没吩咐用这个食盒里的糕点,他也就不用试吃了。
郁临恒眯了一会,实在觉得无聊极了,从软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摆手对山子吩咐:
“走吧,出去溜达溜达,欣赏一下王府的美景。”
俏容满心忐忑的回了‘映雪阁’。
看见俏容进来,琉玉激动的从琴凳上站起来,双眼熠熠看着自己的婢女:
“可见到他了?他收到糕点可有说什么?可让你带话给我?”
俏容心里叹口气,四爷显然已经忘了当日在刘府的事情,只可怜自家娘子巴巴的盼了这许久,才盼到能与他接触的机会。
大娘子的一番痴情,怕是注定要付诸东流了!
“大娘子,四爷只收下了糕点,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