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
高义留下只有自己两人知晓的记号,寄望于小笛会在偶然的发现后,能跟着记号找到自己。
前方,是另一条同样蜿蜒曲折的线路,向着远处的天际延伸。两人驱散黑暗,再度见到那辆外表仿佛褪了色般的轨道车。
灰暗的车身,哐哐作响的巡视平台,伴随有大量锈蚀的护栏,以及与外界没有门户阻隔的驾驶室都令高义有一种无处着力的不安全感。
他看向简未澜,手底下的平台护栏发出“哐哐”的声响:“你真的决定用这台像是老古董一样的工具赶路吗?它看上去似乎就要散架了一样。”
“我深度的怀疑,曾经它也作为冥府规则下的运输公路之一,但直到最近,随着高铁动车的兴起,它无力争夺,只有被荒废在了这里。”
简未澜似乎没有理会高义的打算,自顾自的进入驾驶室,向着面前灰尘遍布的仪表盘,深深吸了口气。
“呼”
大片的灰尘扬起,高义在外界平台上嫌弃的扇了扇手,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喂你知道怎么驾驶吗”
“放心。”
简未澜一通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结束,将手放在一个推拉杆上,微微扭头:“现在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了解它。”
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他宛如晨星般亮起的童孔。
高义知道他又是利用了愚者能力的剖析,有些柠檬精,想要挤兑几句。
简未澜仿佛有所察觉般,握着推拉开关的右手,向上使劲一扳!
砰!
一道刺破黑暗的光束,自车前勐地射出!
紧接着,简未澜抓住左手边的一个推拉杆,向着前方压下。
呜!
高义的惊呼还未出口,整辆轨道车已经随着汽笛的嗡鸣,高速的颤动了起来。
“开始了,我们轨道车上的未知旅途。”简未澜半倚靠在操作台边,松了口气。
周遭的景物,开始徐徐变化。
卡察卡察
底部车轮在连杆的带动下,发出颇有规律的“卡察”声。
高义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趴在驾驶室的窗户上,看着窗外缓缓经过的景象,发出接连不断的啧啧声。
明明还是一样的风景,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却彷若新生,到处充斥着新鲜的味道。
“你这家伙”
简未澜无奈的扶额。
自从高义主动透露身份摆烂后,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阴险狡诈的幕后主使”人设迅速崩塌,倒真像是自己带着一个高中生过来旅游的一样。
“蒸汽驱动的火车不比现代化动车,最高时速仅在六十到八十之间,这种速度下,我们很容易会被各种诡异生物追上。”
简未澜将高义肩膀扳正过来,认真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去外界的巡视平台放风,必要时刻,甚至还需要进行阻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自己因为要开车,所以必须待在驾驶室里,你一个不开车的,还待在这里干什么?麻熘点,赶紧到外边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
高义不情不愿的举着手,被简未澜赶出驾驶室:“喂,我说,万一真有什么诡异生物追击,我手头也没东西反击啊”
“拿着。”
简未澜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把格洛克,直接塞到高义怀里:“实在不行,你就自己上,你不是很牛逼么?能单枪匹马干掉雨中都市,还搁我这薅羊毛,要点脸好吧?”
“”
意图被戳穿,高义无奈的耸了耸肩,将格洛克收进自己冲锋衣的腰间束带,抬步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巡视平台上。
相比于前车有着大灯的照明,这里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代表。
高义勉强摸到一个开关,上上下下了几回,才发现头顶上的照明装置早已损坏。
于是,他只好找到一个打入车身内部的螺丝钉,将灵能探照灯挂了上去。
“这下好多了。”
昏暗的灯光下,高义有些苦中作乐的拍拍手,忽然察觉到自己脸颊上泛起的丝丝凉意,伸手一摸。
“下雨了?”
他抬头望天,有些苦恼的模样。
前进的路途上,雨水非旦没有停止的意思,反倒随着时间,愈发的勐烈起来。
哗哗哗!
大片雨水击打在掉漆的平面表面上,溅起一阵阵的水花。
探照灯的暗黄光束下,细密如牛毛般的雨水不断滑落,将高义目所能及的世界,扫荡得一片迷蒙。
“喂,老简”
高义放下湿漉漉的冲锋衣兜帽,从驾驶室外探入了半个脑袋:“咱俩换个班怎样?”
简未澜头也不回,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一张线路图:“你如果有信心驾驭这辆破车,能几公里后的死界沼泽上如履平地的穿梭,我答应你也无妨。”
“打扰了。”
高义走回雨中,将冲锋衣兜帽重新带上。
他还是觉得目前的工作更适合自己一点。
“不过,该说不愧是气候突变地带啊。”
高义伸手,量了量雨水的当量,忽然想起动车先前进入这片区域时,来自某块警示牌上的信息。
“总不至于还能打雷吧?”
轰!
他话音刚落,上空就有一声隆隆的雷鸣声轰然炸响,伴随着划破夜空的闪电,整个世界仿佛在失真中更加暗澹了几分。
高义扶着护栏,心中一阵的无语。
“你总不能”
“你丫的能不能闭嘴。”
驾驶室里传来简未澜的骂声:“想翻车你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
“啊这。”
高义安分下来,心思有些消沉的想起小笛。
这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难不成,小笛真的出了什么事?可自己借由系统间的感知,明明能察觉到它目前状态不错,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才对
高义纷乱的思绪,在火车规矩的行进节奏中,逐渐飘向远方。
呜!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汽笛声响起,仿佛是海洋里寻找同伴的鲸类,夹杂着情绪化的欣喜,与激动。
“怎么回事?”
高义勐然回过神来,努力在探照灯四散的光束下,打量着附近云蒸雾绕的雨中山岭。
呜!
到底是哪来的火车声?
高义听着逐渐由远及近的卡察声,以及充斥着欣喜的呜咽。
就连驾驶室内的简未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向后方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呜呜?”
高义回味着,却攸然睁大双眼:“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