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窗飘出来时,秦渡不觉得它们好看,只觉得这是江大人的警告,让他们别瞎哔哔,否则那些看着柔弱的花瓣能绞杀他们。
几日后,马车行了大半天,季鱼靠在江逝秋怀里,渐渐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外面响起
兵戈之声,她幽幽转醒,问道:“怎么了?”
江逝秋曲着一条长腿,一只手揽着她,随意地道:“没事,他们能应付。”
果然,外面的动静结束得很快,季鱼也没去探究。
直到傍晚歇息,季鱼问了问秦渡。
“不过是一些不长眼的刺客。”他一脸轻蔑,“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当我们这些镇妖使是吃干饭的吗?”
季鱼顿时恍悟。
自从真相暴露后,虽然忌惮江逝秋,没人敢说什么,然则想杀她以绝后患的人不少。
这一个月来,因她在巫山城,巫山城是季家的地盘,刺客混不进来,所以暂时相安无事。如今知道她出城,要前往云京,路上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娘子,别为这些小事费神。”江逝秋拉着她进房歇息,暗暗看了看她,怕她心里难受。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因被妖鬼选为容器,被全天下讨伐。
季鱼笑了笑,“我知道。”
难受不至于,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已经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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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们错过宿头,在荒山里的一处破庙落脚歇息。
江逝秋非常挑剔,指挥镇妖司的人清扫整个破庙,将之打扫得干干净净,方才屈尊降贵地带着季鱼进去歇息。
接着镇妖使们又被他指使着去升火做饭,要求有四菜一汤,不准敷衍。
众人:“……”
能进镇妖司的都是实力不俗的除妖师,除妖师的特点就是在衣食住行方面都过得极为粗糙,野外露宿时,能直接躺地上睡。
这会儿,让他们在野外搞出四菜一汤,味道还不能敷衍,简直是刁难人。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自然只能苦着脸去忙活了。
季鱼坐在清理出来的地方,怀里抱着花篮,腰间系着琉璃瓶,和胖头鱼一起看镇妖使们忙忙碌碌。
胖头鱼兴奋地晃着它的大鱼头,非常喜欢看这些镇妖使被指使得团团转,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
它只是被送给除妖师当宠物,而这些人却可怜地被迫给尊主当下属奴役。
哎,果然有对比才觉得幸福啊!
直到天黑,镇妖使们终于折腾出四菜一汤。
卖相虽然看着不太好,闻着味道还是可以的,应该能吃。
江逝秋却嫌弃不已,不满地说:“等到了云京,你们记得去找个厨子练一练厨艺,就你们这厨艺,以后怎么娶媳妇?”
众人:“……”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此时也想以下克上。
他们在心里腹诽,谁说一定要厨艺好才能娶媳妇?他们又不用自己做饭给媳妇吃……
不对,他们是除妖师,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务,哪里有时间去给媳妇做饭?
江逝秋嫌弃这些人做得不好,没让季鱼吃他们做的垃圾,亲自煮了碗阳春面给她垫肚子。
“娘子,你且忍一忍,明儿到了城里,再给你做好吃的。”
季鱼笑着点头,看了一眼那些镇妖司的成员,见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不禁莞尔。
江大人居然还真会做饭!
看这碗面的卖相,简直绝了!再闻那味道,不用吃都觉得一定很好吃。
怪不得他会嫌弃呢。
这一刻,秦渡等人都忍不住自省,难道他们没有媳妇,是因为他们不会做饭吗?
用过晚膳,天色彻底地暗下来。
虽然已是初夏,山里的温度却比较低,夜里起了风,山风猎猎,阴气丛生。
季鱼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眼睛闭着,薄薄的眼皮上有细小的青色血管,为那张莹白的面容染上瑰丽之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的眼睑微微轻颤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季鱼又做梦了。
梦里是不见天日的浓雾,浓雾中隐隐传来诡异的动静,危机逼来。
嘶——!
季鱼猛地抬头,看到盘踞在头顶的那条巨大的妖蟒,扁平的蛇首俯视着她,一双冰冷的兽瞳幽暗森冷。
下一刻,那蛇首张开血盆大口,朝她俯冲而来。
季鱼捏住金珠,正要出手,突然那袭来的蛇首顿住,似是被什么东西扼住脖颈,发出嘶吼声,梦境也开始寸寸崩溃。
轰隆一声巨响,季鱼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前面是塌了一半的破庙,破庙前一有条伤痕累累的妖蟒,它的气息奄奄,显然伤得不轻。
这条巨蟒与梦里的妖蟒重叠。
妖蟒微微抬首,目光与季鱼对上。
它嘶嘶地叫着,声音沙哑得像一个老者:“嘶——杀了她——为了尊主……”
下一刻,无数的黑丝从它的身体穿过,妖蟒的身体崩裂,化作一滩肉泥,它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
秦渡等人聚拢在江逝秋身后,手里持着陌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看到妖蟒这么死了,他们震惊又兴奋,一双双眼睛崇拜地望着江逝秋,恨不得随他征战。
镇妖司内部纪律严明,强者为尊,唯有最强者方能号令那些镇妖使,是以每一任指挥使都是最强的那个。
见妖蟒死了,江逝秋抱着季鱼进入塌了一半的破庙。
虽然塌了一半,另一半看着还能遮风挡雨,应该是刚才打斗时,特地没有波及到这边。
季鱼被他放下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还捆着被子,可以想像,自己在熟睡之中,被人连人带被子扛起来。
呃……
重新躺回柔软的被褥间,季鱼回忆刚才的事,问道:“刚才那条妖蟒说的尊主……应该不是你吧?”
江逝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他咬牙切齿,忍耐地说:“娘子,为夫看起来这般不入流吗?”
季鱼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他的逻辑。
刚才那条有近千年道行的妖蟒并未被他放在眼里,甚至就是一条下等的爬虫,他可没有这么弱的下属,这是对他的污蔑。
季鱼很诚恳地道歉,转而问道:“它是要杀我吗?”
说到这里,她觉得挺惊讶的。
原来当她作为妖鬼的容器之事暴露后,不仅有人想杀她,连妖邪也想杀她,挺稀奇的啊。
第39章
江逝秋拧起眉,昳丽的面容笼着一层霜色,令人莫名不敢直视。
进来的那些镇妖使们脚步一顿,飞快地收拾周围的残局,顺便加固一遍仅剩大半的破庙,以免它真的塌了,然后迅速地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