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客栈老板一听,慌忙跪下道:“各位大人!小的只是在店中售卖一点五石散,保障客源,五石散也不是烈毒!未免出事,小店也不提供冷酒!开张以来,一直相安无事!不曾想前段时日,竟会竟会”
言漠:“发生了什么?”
客栈老板悔恨道:“一位剑客带着妖剑来投宿,无意间五石散撒了上去!怪事就开始了!”说着他瞅了一眼张县令道,“小人当时也不知道妖剑五石散有关,后来越想越不对!犹豫着要不要报官,妖剑就被捉拿住了!所以小人”
张县令:“那你为何关押刘娘子?”
客栈老板缩了缩脖子道:“她当时情绪不稳,小人怕被反咬,说小人故意拐骗她在此营生,便扣押了,想来,等她好好修养几日,便打发走”
言漠:“但是,你听说妖剑被制服,就改变了主意?”
客栈老板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县令看了看益安王,见对方点头示意,他起势微扬道:“刘娘子虽然与妖剑一事没有直接联系,但也是从犯,带回去扣押半月,以示警告。福暨客栈非法扩散迷幻石剂,勒令关门整顿,两年内不许营业!”
“大人!”客栈老板跪在地上磕着响头,“这段时日因为妖剑盛行已经亏损良多,两年不开业这店可就开不下去了!”
张县令:“赃物都不销毁,还想靠此做不良买卖?!本县令要的就是让你开不下去!来人,将赃物带回去!!”
“大人!大人啊!!!”客栈老板老泪纵横,趴在地上只能悔恨哭诉!!!
解决了妖剑案,大家陆续回到马车上,奇铭上了太子的马车后,为其说明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在张县令的恭送下,三辆马车踏上了回京的归程,天幕派弟子一路相送,出了炎州大城门,他们才折返回山。
一路上,三辆马车异常安静,陆九沉闷了多日,也不知道自己受伤后到底发生了何事,王爷和王妃竟在赌气!他猜想肯定是因为太子来了!!
“二当家,你说说看,太子殿下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到,为何”陆九说着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纠缠大当家呢?”
青木辉正在给其换药,手中顿了顿又故意拉紧绷带,弄的对方龇牙咧嘴!
“主子们的事,你也敢议论!”
“别别!二当家,您轻点”陆九央求道,“不管是王爷被抢王妃会成光棍!还是大当家一脚踏两船,周旋自如!属下都不说了!!”
“”青木辉心道,益安王到底哪里找来的这一宝?
驾车的岚伯多少听说了,这个二当家在天幕山上为王爷和王妃挡攻击,心下多出一丝疑虑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呢?
到达京郊后,四下无人,言漠下了马车,在一角与太子告别。
言漠握住对方手腕道:“锦哥哥,我知宫中生活不易,若有心事,多出宫走走,我和狐”她顿了顿,“还有别院里的人都会帮你,你可千万保重身体”想到苍泣剑心世界中的大哥,还有为自己挡下攻击的青木辉,她心中说不上来的忧愁与怀念,展开双臂轻轻抱上了对方
“!!!”太子微微一顿,侧目虚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二弟,抬起一手轻抚对方的后背,展笑道:“最近,白雪和兰雪对我的要求真是有增无减,大当家你放心,我都听他们的!”
言漠扯出一丝微笑:“嗯!”
握拳拼命忍住的奇铭不敢靠太近,但这样的距离也足够他听清那两人说了什么,即便言漠的话语只是寒暄,他的心还是不安地震荡着
敛下心绪,与皇兄行礼告别后,太子马车刚从视线内消失,奇铭就见身后驶来一辆金边墨绿红顶车
那车见到益安王的车驾,徐徐停下,主人恭恭敬敬地下车行礼道:“老臣见过王爷、王妃。”
言漠见到来人微微惊讶:这才过了多久,袁尚书竟然回京了?!
袁啸难掩嘴角得意的笑,垂眸道:“老臣不才,因地方政绩显著,陛下特令召我回朝,官复原职。”
与蹙眉的言漠不同,奇铭挂上浅笑负手道:“恭喜袁尚书。”
在言漠看来,袁尚书加深的笑容中隐隐透着一丝阴寒之气
“老臣还得进宫谢恩,先行告退。”袁啸行了一礼便上车走了。
言漠本就坑洼的心情更为不爽!
进入京城后,憨子注意到主要街道上贴满了画报,其上画着一位老奶奶和一个小孙子,还有一个小孙女,赫然大字写着:太后手书,羸弱叟者,不可欺也,相持相扶,祖孙安也。路过的一些百姓还会对着画报恭敬行礼,憨子赶紧将所见与言漠一说!算是给车内的竹水解围。因为竹水被言漠勒令坐在中间,成了王爷和王妃的人形隔板!在天幕派经过几日相处,面对竹水,憨子还是会砰砰心跳,但总算稍微适应了点。
自从奇铭进了马车,连浅笑都挂不住,车内的空气似乎冻结了一样,让人感觉生硬生硬的言漠闻声望向窗外观察,须臾后,车内的气氛才缓和了些许竹水这才敢喘上一口大气!
回到王府后,大家各自安顿,陆九需要养伤,奇铭点了一个叫千溯的护卫暂代陆九,并遣其前往安师傅工坊买贝柄短刀去了。
青木辉跟着齐运回到客院,进入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后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坐下身来,从袖间抽出一张纸条,打开细细看起来,这是临行前,蒲罗在天幕山上偷偷给他的。
看完纸条后,他的眉心蹙得更紧,将纸条烧掉后,他起身前往岩茗院。
言漠叫上岚伯,依着图册,搜索记忆,将太子药方中的药材一一找出
“远志,龙骨,首乌”岚伯在纸上写着药方,“琥珀,珍珠粉,酸枣仁,麦冬,当归,甘草,陈皮”
言漠:“这张药方如何?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岚伯:“从药方看,太子殿下体弱,这些都是补中益气、安神助眠的药”
“啊!还有一味药,叫合”言漠还没说完,门外纤立着一人,正是奇铭。
“啊,王爷!”岚伯赶紧起身相迎。
言漠没有侧目,兀自垂眸继续看着药材图册,欲寻出合欢皮。
奇铭只是站在门口,等岚伯近身,他使了一个眼色。
岚伯看看,疑惑地走过去,从言漠手中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图册,欠身道:“王妃,属下和王爷先去处理其他事情,太子的药方并无大碍,您莫担心。”说完他便跟着王爷走了。
言漠无语了半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见门前来了一人,正是殷嬷嬷!上次礼仪只教到一半,还得继续!!
奇铭领着岚伯进入副屋后,询问了一番,得知合欢皮是治疗忧郁的药物,他初步判定,皇兄得的正是癔症。
岚伯:“古来,癔症也分很多种,有的治得好,有的治不好想治疗癔症最好知道病症起源,从源头抓起,需要耐心开导,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嘛!太子虽然瘦了些,属下倒也不曾见太子发过病,兴许病症还没有很严重,趁此时机,赶紧了解症结所在,尽早治疗,说不定能痊愈。”
奇铭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无意识地摩搓着银质星月花草尾戒
“此事不可宣扬,也不要告诉王妃。”
“是”岚伯点头应承,继而思索道,“不过王爷你和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从天幕山下来,你们连句话都没说过?”
奇铭面上更不是滋味,沉默半晌才道:“是本王说错了话王妃生气也是应该的”
岚伯:“王爷如此聪慧,怎会”
“本王为她求剑苍泣”奇铭抬眸望着对方道,“苍泣乃是上古神剑,正义之兵,希望她能为苍生求福祉,而不是满心只想着如何报仇”
“王爷!!!”岚伯骤然紧张,愤愤然道,“您怎么可以”
“难道你希望她一直背负仇恨?!远离安宁?!”奇铭抢先道,“还是希望她寻到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我属下”岚伯有些慌乱,面上泛起苦涩,紧锁眉头道,“可是那也是您的仇人呀!”
奇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朝堂庙宇的风云犹如海底漩涡,出生纠缠于此,哪有不湿身的”接着他轻叹一口气道,“本王左右不了她,你多陪陪王妃罢。”
岚伯沉重地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正巧迎面看到青木辉,他恭敬地欠欠身。
青木辉颔首示意后,便进入副屋,行礼道:“王爷,在下明日还得前往西域进香,特来辞行。”
“二当家才刚回来又要出行,未免急了些。”奇铭恢复面色,浅笑道,“不如多休息几日再出发,也好养精蓄锐,毕竟在天幕山上,二当家受的伤也不小。”
青木辉笑道:“谢王爷挂心,在下的伤已无大碍。小罐香无法贩卖,别院的营生,在下亦不可全然丢弃。”
看着恭敬垂眸的青衣公子,奇铭眼中多的不止是探究,还有一丝玩味:“二当家在我王府可以来去自如,本王不会过问,只要王妃同意就行。”
“在下已经告知,大当家并无异议。”青木辉柔声道。
奇铭笑容加深,礼貌道:“二当家请便。”
待青木辉的身影消失于门扉后,奇铭才开口道:“肖韧!”
肖韧没有现身:“主子请吩咐!”
“跟着二当家,若是被他发现,就说是本王秘密派你保护他的。”
“是!”空中一线闪影,再无声息。
主屋内,言漠神游太虚,放空注意力,任由殷嬷嬷摆弄,她的内心说不上来的烦乱,面上却越发显得沉稳
殷嬷嬷实在看不下去,解开规制王妃的道具,恭敬地半跪在对方身侧:“王妃有何心事?”
言漠这才回神,活动了一下四肢,坐下后,扶着对方改跪为坐,道:“没事,就是觉得狐王爷与我有隔阂,他不懂我内心的孤寂”
“孤寂可是男女间的孤寂?”殷嬷嬷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垫子上,轻声问道。
“!!”言漠立马否定道,“不是王爷身居高位不懂我们这些从泥泞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殷嬷嬷露出一个苦愁的表情道:“想来,王妃对王爷还不够了解。”
听及此,言漠蹙眉加深,却又有点好奇地望着对方
殷嬷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回忆道:“明妃娘娘来自南方,一直无法适应京都的气候,当时陛下极为疼爱,就给娘娘搭建了四季如春的暖楼,取名明月宫。陛下威严,宫中鲜少有嫔妃明面上相斗,暗地里较劲总是难免的,但是像下毒、诅咒这样的事情一经发现,陛下都不会心软!惩戒甚严!!至此,明妃娘娘进宫第二年便生了二皇子,本以为娘娘恩宠隆盛,陛下定会加倍疼爱二皇子天不遂人愿,明妃娘娘因为坚守自己的一个小秘密而被陛下怀疑移情别恋,后来失去陛下的信任,明妃娘娘郁郁寡欢,还是撒手人寰留下年仅五岁的二皇子”
言漠:“明妃娘娘的小秘密?”
殷嬷嬷:“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枚祖传的戒指,明妃娘娘迫不得已,只能说出秘密,说那枚戒指蕴含神力,可是陛下不相信,觉得那是托词,坚信明妃娘娘入宫前,早已芳心暗许给了他人自从明妃娘娘去世,王爷只有我们明月宫的宫人照看,偶尔太子殿下会来,倒是成了王爷的后盾只是随着他们长大,皇家兄弟总是不好当的,就成了如今局面。”
言漠从中明白,锦哥哥果然是个好大哥,也明白那两兄弟这几年没少演戏
殷嬷嬷:“王爷打小聪慧懂事,不争不抢,又是武学天才,得到武圣的青睐,收为亲传弟子可是奴婢知道,明妃娘娘不在了,他的笑容也变了后来封了王位出宫,王爷也常常出任务,为陛下排忧解难奴婢晓得,王妃出身江湖,经历过不少风浪,可是您要说王爷身居高位不懂孤寂,不懂民间疾苦,奴婢可不认同!说句大不敬的,看着那么点大的王爷独自成长,老奴心疼”
“”言漠看向躺在一旁的苍泣,心中的坑洼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烦躁退了几分
殷嬷嬷见此,曰明日再继续教授礼仪便悄悄退了出去,正好看到远远伫立的益安王。
她上前轻声道:“王爷,王妃能为穷苦百姓出头,自有心软之处,您得徐徐图之。”
奇铭遥望屋内人,浅笑终于浓郁了几分,回看嬷嬷,轻轻颔首。
出行多日,堆积的公文自然多,益安王免不了加班加点地处理起来,直到深夜时分,他才揉着鼻根出了副屋,吩咐下人准备夜宵。
言漠一向无事睡得早,今日实在睡不着,屏退了婢女后,她来到主屋二楼吹夜风,连灯也没有点。
原来人前的闲适与从容不迫,都是背后付出了加倍的努力,以此换来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益安王处理公文到深夜了。她向下盯着奇铭的身影,想到今日从殷嬷嬷那得知的事情后,觉得自己似乎、好像有点错怪对方了
言漠的心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变软,她翻身越下,在婢女送来的食盘上抓起一个软糯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奇铭不得不重新拿起另一个糕点,悠悠看着言漠。
“饿了。”言漠含着食物,简单答道,继而转身往主屋走去,“益安王府该召门客了!”
言下之意就是,找人分担工作!
奇铭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兀自笑了
翌日一早,齐运得到贝柄短刀可开心了,找陆九炫耀,进门才知王爷赏了陆九好些补品、兵器挂件、各色小玩意,还有新茶和话本
“早知道,我就向王爷多要些奖赏了!”齐运后悔道。
“齐先生!您的短刀全天下只有一把!这些都及不上短刀的一角!!”陆九揶揄道。
听及此,齐运甚是得意,给陆九好好咂摸了一番贝柄短刀!
“我的乖乖!果然是好东西!!”陆九打开一看,眼睛亮成了星群,闪闪发光!!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借你玩两天,嗯”齐运随便拿起新茶道,“就用这个交换如何?”
陆九一听,喜出望外:“真的?!!好啊!!!说好两天就是两天,不能少!”
齐运露出一个姨母笑:“你先摸熟了,以后教我怎么使!”说着他拿着新茶起身,对陆九眨了一个闪亮的眼!便退了出去!
言漠惯例早起练功,一招一式都能显出她对苍泣越发应手!!一个旋身落地,哗啦一甩!收剑负后!!在婢女的安排下,她洗了澡,先行用了早膳,准备叫上齐运回别院看看。
王府大堂前,言漠正好迎面碰上齐运,见对方手中拿着一个小茶壶,悠哉悠哉啜着浑然就像京城里那些闲来无事,逗鸟玩蛐蛐,喝茶听戏的爷,王府生活果然滋润了他!
还没等言漠开口,从大堂走出来的奇铭开口道:“二当家出行,多日未回,一会,本王陪你们去别院看看,还有这些礼物一并带去。”说着他指指身后两个大箱子,“言儿意下如何?”
言漠看了看大箱子,乜了一眼对方,大方地轻点了一下头。
奇铭觉得头顶的乌云正在散去不禁笑容加深!
正当此时,秋伯来报说有位大人求见。
奇铭心情不错,负手而立道:“哪位大人?先请他进来罢。”
“是。”秋伯小跑着去请人。
三人齐齐望去,见来人正是翰林学士姜彦大人。
姜大人行了礼后,见王妃也在,瞅了几眼,就是不开口!
好半晌,他才讪讪道:“王爷不如我们单独谈谈”
奇铭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言漠道:“没有什么是王妃不能听的,姜大人但说无妨。”
“”姜大人无奈,换了好几个表情后,只好直说,“那个王爷说来惭愧,微臣是微臣管教不佳才让我那未出嫁的小女儿”说到这他显得更难启齿,“小女儿身怀六甲!”他使出吃奶的劲才挤出这几个字。
听及此,奇铭一笑:“那要恭喜姜大人,荣升外祖父。”
“”姜大人的脸色更苦了,生无可恋道,“她说,那是那是您的孩子!!”
齐运刚试喝的新茶被喷了一地!!!
如果心脏能掉地上,一定能听到哐当两声!
“!!!”言漠与奇铭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