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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她。
“索多瑪王虽然残暴又刚愎自用,但他的武技绝非等闲。哪怕你侥幸占据上风,若不能一击致命,他的护卫也有可能在他陷入危险时出手阻拦。”他对她说,“机会只有一次,若索多瑪王杀了你,则是你死,他活;你杀了索多瑪王,他死,你也得死,但至少你死前带走了另一条命。”
帕提接过剑,神情肃穆,在走进围栏前,他听见对方低声喃喃,仿佛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我发誓,我将用它痛饮敌人之血,将用它捍卫法律与正义,将用它保卫每一个生活在这个国家的良善之人。愿女王的光辉永远照拂她的国家,愿我的剑能承载这光辉,用它击退黑暗。”
直到她翻身越过围栏,比拿雅才注意到她走路跛行,右脚似乎受了重伤,这似乎让她获胜的可能性更渺茫了,但比拿雅看着她镇静的神情,丝毫不为周围下流的口哨和辱骂声所动摇,知道这场胜负的走向还不到明了的时候。
从口音判断,她应该是一个非利士人,身形也比一般女人高许多,但在黑熊般高大的索多瑪王面前,她就像那些死去的战犬一样无力。
索多瑪王穿着重甲,他的战锤平常人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拿起,可他用单手即能挥舞,还能空出一只手拿盾,而帕提只穿着寻常衣物,连一件皮甲都没有,她双手紧握钢剑,手臂上尚未干涸的血沿着她的剑刃往下滴。
战局最初也确实体现出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索多瑪王挥舞铁锤,每往前走一步,周围就激起一阵尘埃,犹如一座移动的巨山,塔玛连招架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疲于躲闪——无论她平常是否以矫健著称,那只跛脚都不可能支撑她灵活闪避了。
“只会逃跑吗?”索多瑪王嘲弄她,“蛾摩拉女王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允许女人像男人这样穿裤子、拿剑,因为她们除了像狗一样逃窜,半点用处都没有。”
帕提没有回答,在周围越来越嘈杂的起哄声中,她找到机会,闪避到索多瑪王的视觉死角,刺出一剑,但可能受到了单眼的影响,这一剑砍在了盔甲上,索多瑪王转身重重锤向她的剑刃,“铛”的一声——钢剑未断,但几乎要从她的手中脱出。
她急速后退,才勉强避开了索多瑪王的第二击。
局势对她很不利,不过比拿雅注意到,她一直有注意控制自己的位置,防止被索多瑪王逼到死角,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乌利亚教导的痕迹。
赢吧,年轻的战士,他在心里默念,不要堕你老师的威名。
仿佛听到了他的祷告,帕提忽然旋身挥剑,她的左肩毫不避讳地与索多瑪王的铁锤撞在了一起——刹那间,血色的雾气蔓延开来,比拿雅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乍看之下,她近乎一半的身体都被击碎了,血肉模糊,即使他久经沙场,见识过许多血腥的场景,眼前的一幕依然令他震惊不已。
可帕提没有死,也没有停下——仿佛有某种更崇高的意志不允许这具身体止步于此,她举起剑,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柄剑最终刺进了索多瑪王的咽喉,从他的后颈刺出,她将剑柄拧了拧,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脸上,也洗刷了钢灰色的剑身。
索多瑪王眼珠上翻,白色的泡沫混合着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的身体沉甸甸地砸在地上,巨山倒塌了,四周尘埃飞扬。帕提的身体也摇晃起来,然而她将剑插进土地,让自己勉力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终究没有彻底倒下。
她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第211章
虽然对希兰抱有怨念,但塔玛没有忽视他的告诫。若她在战火区被索多瑪俘获,只会给猊下带去额外的麻烦,所以她避开了正门和蛾摩拉港,绕道去了安息墓园。
刚抵达目的地,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草地上有被人粗暴践踏过的痕迹,脚印很多,而且很乱。显然,有一支军队在这里搜寻过什么,也许是索多瑪的士兵在翻找陪葬品。
塔玛心中不安,特意去检查了乌利亚的墓,幸好墓碑附近的草坪相对平整,也没有近期被挖掘过的迹象,这让她松了口气,庆幸于故人没有受到这场战争的惊扰。
她走进祈祷间,转动墙上的蜡烛,石棺门甫一打开,就有一股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不复塔玛记忆中的陈腐、潮湿,像是被霉虫蛀过的缎子——不,不再是那种味道了,闻起来像是大蒜,又像是烧焦了的木头,伴随着烟尘吸入肺叶,让她的喉咙如火燎般蛰痛。
塔玛知道祈祷间哪里放了打火石,但她担心这气味和沼气一样,遇火就会燃烧爆炸,只好摸黑走了进去,好在这条暗道她至少走过几十次,对于里面的构造早已熟记于心,即使没有光照也能顺利前行。
越是走向暗道深处,那股气味就越强烈,痛楚像是剧毒一样侵蚀着五脏六腑,她的眼睛也被这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熏得肿痛起来。因为没有光线,她对时间流逝的感知逐渐模糊,直到在墙上摸到熟悉的浮雕纹路,才终于松了口气。
门锁开着(不知为何),使她不必在黑暗中摸索开关,她推开门,苍白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塔玛感到疲惫不堪,还是强忍着晕眩的失重感,把眼泪擦干,然而眼前的景象几乎抽去了她的所有力气——
记忆中矗立着宫殿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过去碧草如茵的庭院(巴尔曾带着她、希兰和耶底底亚在这里种下了王宫的第一棵树),已经化作了焦土,为了方便灌溉而留下的沟渠被鲜血填满,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死去的人,有些被割开了喉咙,有些五脏六腑全淌在外面,衣服被血水和屎尿浸湿,还有些几乎完全失去了人形,大火吃掉了他们的脸、手和脚,只剩下了一个黄色、覆盖着一层硬皮的肉茧,被一层风干了的淋巴液包裹着。乌鸦和肉蝇围着他们腐烂的尸体打转,伺机而动。
战t犬大多是被剑和长矛刺穿的,死去的铁卫都被扒走了鳞甲,赤条条地躺在地上,黑色的眼珠看着白色的太阳,人的脑袋对着狗的脑袋。
她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朝红屋的方向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粪便、血肉与烈火的气味——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经死了,但塔玛耳边不断响起他们的呻/吟,他们尖叫和哭嚎,声音里充满了仇恨,从四面八方袭涌而来,围挤着她,推搡着她。
塔玛浑身颤抖着,想要痛哭,却发现肺腑已经干涸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等到看见只剩下残骸的红屋,才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挤出一点力竭的哽咽。
如果不是时光无法倒流,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三岁,回到了猊下带着他们跟随绿眼商队,在比布鲁斯遗址暂歇的日子。那时的比布鲁斯也如眼前这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