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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的光照下折射出斑斓的颜色——如梦似幻的景象,但阿格规文既不为这神迹般的一幕而惶然,也不为这美丽的壮景而沉醉,他站在光带如流水般荡漾的波光下,心里只余下了感慨,过往的时光大抵确实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妖精的光翼,这是不列颠之子权能的证明,象征着这片土地依然受到妖精的眷顾……直到作为不列颠之子本人的母亲放弃成为维系神秘与地表的纽带,摧毁了仙女湖内通往星之内海①的通道,她体内的妖精之t血也因此彻底失去了效果,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他仍记得帕里斯公爵之女爱莲娜对母亲的咒骂:“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妖精乡!你会遭到报应的,摩根,你将体会到衰老的滋味,当你的身躯化作秋日的枯树时,你的丈夫依然光鲜亮丽,到时候你就会意识到自己当初做了怎样的蠢事!”
某种程度上,她所说的都是事实,但这个诅咒最后并没能应验,因为在品尝到衰老的滋味前,母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样的景象。”他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兰斯洛特,他的同僚,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血腥味,风尘仆仆地从他身后走来,“虽然没有圣杯,但已经死去的我等还能像这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重逢,本身也是一种奇迹吧。”
阿格规文收回视线,漠然地朝他颔首:“兰斯洛特卿。”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我们生前没能萌生出太多情谊。”兰斯洛特说,“但在这种时刻,不妨让我们抛开成见,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吧。”
阿格规文明白他的意思,可这太难了——诚然,兰斯洛特生前和他并没有什么过节,但对方几乎完全命中了阿格规文生平最讨厌的几种特性:糟糕的父亲,把私生活搞得一团糟的家伙(即使出于无意),以及梅林那些低俗小说的受众群体。
“很遗憾,恐怕不行。”他说。
“可是为什么呢?”兰斯洛特困惑道,“难道我与您生前有我本人不知道的过节?是因为我在某次竞技大赛上把您击下了马?又或者我无意中吸引了您心仪的女士……”
阿格规文深深地吸了口气,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自己的同僚破口大骂:“这与我们是否有过节无关,兰斯洛特卿。陛下和母……和猊下的战场很快就会扩大,现下我们应该去疏散城内的百姓,否则这场战斗很有可能波及他们。”
“阿格规文少爷。”阿格规文回过头,刚好看到格蕾翻身越过一截倒塌的横梁,“东区已经疏散完毕,在下刚才在返回的路上遇见了高文少爷,他正在处理北区的居民……虽然很抱歉对卡美洛特造成了损害,但考虑到路程,在下还是请阿拉什阁下打碎了北侧的城墙,让他们从洞口离开。”
“无碍,眼下以尽快疏散百姓为第一优先。”
“考虑到战场的不确定性,在下认为让拥有大范围防御能力的马修小姐加入疏散工作会是一个好的选择。”格蕾说,“希望您能将猎鹰借给在下,这样在下可以更快地通知到她。”
“可以。”阿格规文回答,“用传令鸟吧,这里本土栖息的黑秃鹫都飞得太慢了。”
兰斯洛特有些感慨:“二位交流的方式似乎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呢。”
“工作就是工作。”格蕾说,“猊下说过,不要让自己对敌人的恨超过对子民的爱……何况,我等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并没有到彼此仇视的地步。”
“很有您风格的回答,格蕾小姐。”兰斯洛特抬起头,“这场战斗,不知谁才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呢……”
“拥有世界之锚伦戈米尼亚德,已经化身为神灵的陛下,以及拥有岛之权能,作为妖精女王回到了鼎盛时期的母亲,在白垩城内,两者都有不列颠的本土加成……”阿格规文沉吟片刻,“目前看来,哪一方成为胜者似乎都不奇怪。格蕾,你怎么想?”
“无论是神灵还是妖精都不会赢。”格蕾的声音很轻,但是很笃定,“因为这里是卡美洛特,是依照不列颠历史所重现的国家……结局早就已经被钦定了,人类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后的胜利者。”
×××
当眼前有白光闪过时,亚瑟本能地举起了圣枪,然后才是骇然的巨响——他挡开了那一击,却没能躲过接踵而至的尘浪和飞溅的碎石。
弥漫的烟雾遮挡了他的视野,短暂地混淆了他的感官,但透过呛人的硝烟和血腥气,他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气味。
那不是任何一种香气,硬要说的话,似乎只是一种热的气息,摩根勒菲的气息,那种温热的气息透过她的皮肤,在空气中浮动,不很明显,可一旦意识到,他便油然生出一股错觉,仿佛自己已然陷入一潭幽深的泥沼,无法抵抗地被这种气息包围了。
很久以前,他总以为自己的热情已经在与朝臣们的明争暗斗中被消磨殆尽。那时的他郁郁寡欢,对一切都失去了热情,可当它们再度回流到体内,亚瑟又感觉头晕目眩,就像他曾经将自己对道德的坚守毫不犹豫地投入摩根勒菲那美的氛围中付之一炬,如今他内心所有的戾气也都被这毫无预兆的热意融化了。
她还在这里(也许无处不在),离他很近,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鲜活的生机……这很好,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们先是毁掉了塔尖——连带着那座天文台,加荷里斯会恨他们的(虽然多半只会恨他),然后是泰半的狮心堡,整座主殿在摇摇欲坠中坚韧地忍耐了片刻,但终究难以抵抗呼啸的狂风和颤抖的大地,摧枯拉朽地倒在了之前首相塔的残骸之上。
摩根并不是熟练的战士,但她有着猎杀者的本能,能够在转瞬即逝间捕捉到逆转局势的时机。在交火距离内,他明显占据优势,但要在很近的距离下应付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拉开距离则是一个更糟的选择,除非发动宝具,否则他并没有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可以压制对方。
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几个小时?又或是只过去了几十分钟?
谁知道呢,他几近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只记得接连不断的铿锵声,枪刃与权杖彼此亲吻、又分开、亲吻、分开……死亡的舞步紧追不舍,片刻也不得停歇。
天幕由清晨转为正午,又从正午转为黄昏,当西沉的落日为万物镀上一层鹅黄色的暖光时,他们已经从狮心堡打到了葛尔城,来到了永恒的光辉庭院。
他们气喘吁吁,脸上都有了疲惫之色——不光是因为这场战斗持续了太久,也因为他们身上的力量正在消退。
双王归位,历史的马车便按照原本的车辙继续向前驶进。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已经进入了神秘的末尾,过往的岁月也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