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一连串的问题问完。
心头那块大石头像是被提起来了,又像是落了下去。
总之,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不慌不忙,静静的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只是,电话那头像是落进了黑洞。
长长的等待之下,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兰溪的夜风缱绻而起。
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初夏时节呀,空气里弥漫着的是雨气都冲不散的旖旎栀子花香。
也就是在这样花香萦绕的环境下,就算沈语被桑允慈挂了电话,她也没生气。
反而好心情的哼唱了两声栀子花开。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有种自己首战告捷的骄傲感?
沈语拿着手机失笑几秒,晃了晃脑袋,试图把灌进脑子里的不理智的浓情蜜意给甩开。
她在想什么呢。
桑允慈不回来,不是因为她跟时律之间不再相爱了,而是另有原因的。
她在沾沾自喜什么呢?
沈语叹了口气,拿着手机抹黑回了床上。
刚侧躺好,身后原本趴着的火热身躯就贴了上来。
她身上一层凉意,时律的手摩挲过她的后背,腰际,然后落在手臂上,像是被冻醒了一样的惺忪开口,“出去怎么不穿好衣服?”
男人什么时候最性感?
在沈语眼里,就是此刻。
他臣服于你,熟睡于你身边,醒来后,挣不开浓烈睡意的包裹却还满眼都是你的时候。
“去喝了杯水,外面雨下大了。”
“冷吗?”
男人将沈语搂紧了几分。
沈语任由他的结实的手臂在自己腰身上收紧,“不冷。”
“睡吧。”
……
时律并不时常在沈语身边一觉到天明。
四年婚姻,他两的床事不少,但是一般完事儿后不是他有局要赶就是沈语会自己回另外的房间。
或许是年纪大了吧。
时律还挺喜欢在凉丝丝的天气里身边手侧能有个搂抱的。
沈语身上的味道莫名安眠。
时律一夜好眠,甚至做了个梦。
梦,却不是个什么好梦。
他梦到了那场车祸。
当年的那场车祸,当年的那个十字路口。
秋风萧瑟。
黑云压顶。
世界空无一人。
只有在十字路口疾驰对撞而来的两辆车。
一辆是时律开这的超低轿跑,另外一辆则是重量级的大卡车。
时律正举着手机在接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发疯,副驾驶座上好像也有人再跟他说话。
时律无暇顾及那么多,他只记得答了母亲一句会马上回去的。
下一秒,对撞而来的大卡车车头灯的白光就射穿了他的视线。
就算是梦,那天翻地覆,浑身上下都被撕裂的伤痛感也是无比真切的。
时律车祸后,双目视网膜遭到重击脱落。
他依稀记得自己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在赤红流血的最后一幕。
而这一幕里,沈语扑了上来。
“时律。”
“时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快睁眼看看我……”
时律做过许多次这个梦。
每一次都是当初的遭遇情景再现。
这一次,沈语却在里面。
沈语怎么会在里面。
时律皱着眉,喉咙里像是堵着烧红的烙铁,吞滚着说不出来任何音符。
他听着沈语哭泣。
只是哭着哭着,她喊出的名字变了。
“泉声,声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声哥,你不要丢下我。”
“泉声……”
这两个字,就像是把时律重新丢回了车祸现场来回碾压。
他脱口而出:“沈语,你的泉声是谁?!”
话落,他的眼也瞬间睁开。
满目清明。
梦醒了。
他竟然,说梦话,把自己给吼醒了。
醒来长出了一口气,他竟然还觉得心里有郁结情绪难以抒发。
盛满阳光的卧室依旧保留了昨夜的旖旎跟凌乱,他趴在床侧,腰际搭了条毯子,并不冷。
时律裹着毯子坐了起来,不见房间里有沈语的踪影。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