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禀....”
说完这句话后,她忽然停了下来。而后久久斟酌着用词,就这么始终紧锁着眉头,无意识间皇帝已面露不耐之色。
慕莞齐没想到,这个节骨眼,竟是陆渝为她解了围。
或者说陆渝也不单单是为她解围,而是发自内心的急切:
“陛下,莞齐与微臣和离不出两月,怎能再嫁为妇?”
“为何不能?”
男子清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莞齐身形一晃,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的凶险。
陆渝的面色却是不善,他看着大步走来的凌舒止,问:
“王爷,我与莞齐相伴七年,就算一朝和离,可其间情分却也不是旁人能比的,她怎么能这般草率的再嫁他人?”
凌舒止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是罕见的厉色和厌恶:
“有些人自己行事荒唐便也罢了,竟还逼着前妻为自己守节。果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
“舒止。”皇帝见他越说越过分,终于还是不得不开口打断了他:
“行了,你乃堂堂皇子,想娶谁便娶谁,不想娶谁便不娶谁,与一个低微臣子置什么气。”
凌舒止笑笑,笑意却有些冷淡。
陆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皇帝这句近乎敲打的“低微臣子”说得不禁有些尴尬。
慕莞齐感激的看了凌舒止一眼,迎面对上他望向自己略有些歉疚的目光。
慕莞齐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心中莫名安定起来。
凌舒止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福身给帝后行礼。
而后微微退后几步,不动声色把慕莞齐挡在身后,这才开口:“父皇。”
皇帝眼眸深深,不发一言。
凌舒止的目光亦直视着皇帝,朗声道:“父皇既是要给儿臣纳侧妃,怎么也不问问儿臣,倒是先问起慕姑娘来了?”
皇帝眉心微凝,正欲开口,却被皇后抢了先:“原是这个道理,现下你既然也来了,那本宫就问问你——可愿意纳慕姑娘为侧妃么?”
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渝紧攥着拳头,神色显出几分急切,却到底还是碍于帝王威仪,不敢再多言。
他只能寄希望于在场之人中,有与他一样心绪之人。或许还能在帝后面前说上话。
果然,完颜初已经按捺不住的上前:“皇后娘娘,臣女与舒止情投意合,他曾亲口答应臣女,此生绝不纳妾。”
说着,她顿了顿,而后扭头望向凌舒止,眸中含了分意味深长:“舒止,你说是不是?”
她紧紧逼视着凌舒止,神色间满是提醒和警告。
凌舒止微不可闻的扬了扬眉,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在帝后二人略有些紧张和焦虑的目光中,他淡淡开口:
“不错,儿臣此生,绝不纳妾。”
.....
完颜初这才松下一口气。
而后又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她自小锦衣玉食,习惯了所有人把她捧在掌心。碰上一个桀骜不驯的凌舒止,她便起了征服之心。
如今见得这等高岭之花被自己拉下神坛,甚至当着这许多人面言称绝不纳妾,于她而言自是人生得意事。
皇后却是十足不可置信,她再次重复着问了一句:“舒止,你当真不愿纳慕姑娘为侧妃?”
她端方雅致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急切,几乎是刻意在提醒他:“舒止,你若真对慕姑娘有意。本宫身为你的母后,一定为你们二人做主,成全了这桩姻缘。”
她就差没明着说,只要凌舒止松口,她绝对替他把慕莞齐收入府中。
可是在皇后急切,期待的目光之下,凌舒止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而坚定:“母后,儿臣不愿纳慕姑娘为侧妃。”
皇帝松了一口气。
完颜初松了一口气。
陆渝也松了一口气。
席间众人探向慕莞齐的目光也不由得复杂起来,或打量,或怜悯,或嘲讽,终归她一个和离的下堂之妇,如今又当众被拒婚,难免有些有心人笑话。
慕莞齐倒是神色如常,并无什么尴尬。饶是对上完颜初刻意望过来的,满是骄横与得意的眼神,她亦是面不改色,还了她一个坦坦荡荡的目光。
凌舒止拒了婚,场面莫名微妙起来,一时间谁也不知先开口说话。
还是顺玉公主出来解了围:“吉时快到了,母后的千秋宴事关百姓福祉,切莫误了时辰。”
众人这才顺水推舟入了席。
慕莞齐理了理衣衫,正欲一同入席之时,忽感到袖口被人拽住。
她停住步伐,一回头,便是陆渝附在她耳边:“莞齐,宜王爷亲口说了他不愿意娶你,这样丢人的事,你还没有醒悟么?”
慕莞齐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本来懒得搭理他,可一旁云禾幸灾乐祸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于是她还是回过头去,似笑非笑:
“醒悟什么?”
陆渝压低了声音,凑上前:“自是莫要再与宜王爷有任何牵扯!你再怎么讨好他,再怎么想讨他欢心,可如今你也看见了,他连一个侧妃之位都不肯给你。就算你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过只能做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头。”
陆渝想了想,本想再补一句:“哪里比得过回陆家做主母”,可是终究还是碍于云禾在身边而并未开口。
慕莞齐偏偏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于是含了几分刻意,说:
“就算是做通房又如何?宜王爷丰神俊朗,尊荣盛极,这样举世无双的男儿,就算是无名无分在他身边伺候,我也千百个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