虨是夜悬天涯上轰然一声巨响,一个绯衣女修飞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玄月高挂,隐隐看得见她身后的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
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可见体力已经不支,哑着声音低吼:
“孟云卿!你踏马的王八蛋!”
“师尊,你不必叫了,他不会来的。”
修士不知何时瞬移到了叶长欢的眼前,狭长的眉眼之中全然没了叶长欢熟悉的亲昵和尊敬,只是冷然的拔出长剑:
“毕竟他今日的任务,只是把你引到此处来而已。”
这长剑叶长欢认得,当初她从血泊之中把夜溟挖出来的时候,便收了少年为徒,她虽躺平当了只咸鱼,但是对徒弟也不至于吝啬。
故而在他拜师的前一夜谢绝了大师兄秦城的好意,亲自去了万剑山寻来这把飞鸿剑当做见面礼。
万剑山戾气环绕,她差点没断条腿在哪儿,不过要取地级宝剑,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还记得那时少年满眼欣喜,目光灼灼的对她道:“弟子谢过师尊,弟子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负师尊的期望的。”
他的确好好修炼了,天赋卓然,出息到拔剑对准了自己的师尊。
“孟少主不愧是师尊认为的知己,他的邀约,师尊真没半分戒备。”
夜溟说出这几个字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叶长欢冷脸周璇,实则暗中蓄力:
“小畜生,你大逆不道,我死了就算全蓬莱的人都会被蒙骗,我大师兄秦城也不会相信你的,你也不怕被他活剐。”
秦城是现在她第一时间想到可以信任的人了,作为大师兄,他对叶长欢如同兄长。
却不想夜溟笑意更深了一些。
“那师尊不妨试试。”
他话音落下,叶长欢便一记灵力破开他的防御,毫不犹豫的一跃朝着反方向飞去。
这里是悬天崖,只要到了半山腰,便是外门弟子的居住之所,到了那里,她便有生机可寻。
可就在离半山腰越来越近时,速度却骤然慢了下来,叶长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身上的修为被一股力量暴力的一压再压,很快就被压到筑基以下。
噗!
叶长欢吐出一口鲜血全身巨痛,筋脉寸断,疼得几乎晕厥。
就在方才她就察觉到这里有阵法压制修为了,不然她也不会选择逃,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蓬莱掌门不传之术伏天阵。
伏天阵压缩强者修为,最为狠辣的甚至可能让修士筋脉寸断,修为散尽,而当今世上,除了蓬莱掌门之外,只有一个人精通此术。
“大……师兄。”
叶长欢艰难的开口,抬眸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树影之中还站着一个笔直的身影,夜太暗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
叶长欢从来没这么痛过,穿越过来她一直本本分分的做只咸鱼,最怕受的就是皮肉之苦,秦城还笑话她娇贵,惯会偷懒,但每次她受伤时他又恨铁不成钢的拿出上好的伤药。
“你啊,何时才能长大些好好修炼。”
作为独生子女,叶长欢第一次感受到了兄长的关怀和温暖,所以在察觉孟云卿和夜溟给她下套时她难过之余却不绝望,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
她的挚友引她入套,她的师兄摆下自己最得意的阵法用最残忍的手段震断她全身经脉,而她的徒弟,她精心教导用心呵护的徒弟……
叶长欢只觉丹田之处一阵撕裂,飞鸿剑贯穿了她的身体,修士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耳畔,整个身体几乎把她抱住。
暧昧又逾越的距离。
如果他的手里没血淋淋的拿着她的金丹的话。
她定定的看着修士的眉眼,一寸一寸的仔细端详,对方对上她的目光时躲闪了一瞬,又盯了回来,露出了个残忍得意的笑:
“师尊,别恨我,也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的……”
……
“!”
叶长欢猛地惊醒,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急促的喘息声在缺氧的情况下难听而艰涩。
而她对面,一个瘦弱阴冷的少年冷漠的看着她的所作所为。
“呼呼呼……”
【宿主,你又做噩梦了。】脑海里机械的声音响起,语气轻快:【习惯吧,虐文女主都这样。】
它百无聊赖的说着,叶长欢却并未松开自己的手,仿佛听不见一般越掐越紧,窒息的感觉让系统也开始短路,后者才知道急了的尖叫:
【快松手啊!要死了要死了!】
叶长欢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地对着对面的少年,她的力道不停的加重,已经出现濒死的征兆。
系统尖锐的叫声刺耳。
可惜除了叶长欢谁也听不见,漏雨的破屋里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难听的呼吸声。
两人的就这么对视着,就在系统以为自己的任务就要中道崩殂时,少年终于动了。
他很瘦,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看上去营养不良,但耐不住美人在骨不在皮,带着几分苍白稚气的俊逸。
可惜那张脸上没有半点朝气,和叶长欢这个将死之人比起来,他更像是一个死人。
冰冷的手强横的抓住叶长欢的手腕,将其用床头的布条缠上后扣在脑后,叶长欢开始激烈的挣扎,迫不得已,他只能手脚并用将人牢牢禁锢住。
做完这一切他低下头,毫无暧昧,冷漠的开口:
“你就要死了。”
终于得到呼吸的人大喘息,魔怔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清明,系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差一点,下回你再晚一盏茶的时间,我一定当场去世。”
叶长欢毫不在乎的说,眼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剩下一片死寂。
系统说这是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产生的应激反应,也就是修道者最忌讳的心魔。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不管在商场上怎么呲诧风云,在眼睁睁看见自己最亲近的人将自己的筋脉震断,徒手剖丹之后都不会太好过。
血淋淋的冲击的挑战她的神经,现在只期盼时间一久,她能淡忘适应。
淡忘?忘的掉吗?
叶长欢眼中一片死寂。
手微微蜷曲,好像抓住什么,硬生生的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