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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没有动摇大盛社稷也没有作奸犯科,我揭穿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萧沅昊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的,可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见他明显不愿多说,璎珞便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做追问。
其实从一开始,萧沅昊是不屑与一个小女子为难,就算曝出她的身份来历又怎样,于公于私都与自己并无什么关系。但是冥冥之中,他与这个女子又总会在机缘巧合下牵扯上丝丝缕缕的联系。
她聪慧狡猾但又有底线坚守,狠辣决绝但又不是无情之人,这数月来其实围绕在璎珞身边的危机数不胜数,可是却都被她一一化解,这也让萧沅昊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间的女子也可以这样的不同寻常!
也许连萧沅昊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何时起,他会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她的方向。或许一开始只是好奇这个无权无势又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如何在这虎狼环伺的京都城破解困局,但渐渐的,这份好奇开始夹杂了更多的情绪,他会担心会愤怒,甚至有时候想去替她解围的冲动。不过事实也证明了,自己的担忧的确是多余的。
其实自从太子妃因情伤身抑郁早逝后,当时还是一个小小孩童的萧沅昊,便开始从心底里就厌烦那些无事就哭哭啼啼的娇弱女孩。后来他长大了,那些长大了的贵女千金们又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在他面前或故作矜持或佯装凶悍,可是一眼望过去萧沅昊甚至都记不住她们的长相。再后来,他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皇爷爷便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对他提了几次后,萧沅昊索性借口出去游历,一走就是两年。皇帝见他一时无心儿女之情,便也不再逼迫他。
可如今,他的心情似乎已经被某个人的一举一动所牵引,而这些情绪的变化,萧沅昊似乎还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这时,好像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轻轻的落在了璎珞的脸上,触体生凉又瞬间消融不见。璎珞顺势抬头望去,晶莹的雪花在空中洋洋洒洒轻盈如蝶,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璎珞伸出手,很快便有几片小巧的洁白雪花轻轻落在她的掌心,璎珞看着手中那几片慢慢融化成水的的雪花,白玉似的面孔凄然一笑,语气却是平静柔和,“下雪了。”
萧沅昊回头看向璎珞的脸,她的鼻尖在寒风中已有些微微泛红,可是眼神却是哀伤而又决绝,萧沅昊的心似乎空了一拍,“本王答应你,你与昭王府的恩怨,我不会轻易出手干扰。但日后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来找我。”他淡淡说道。
璎珞反倒吃了一惊,她凝视着萧沅昊的脸,只见一双深邃冷清的黑眸几乎要望到人的心里去,璎珞奇怪向来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萧沅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目光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柔和,眼底的冷酷早已化为涟漪的水波,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在这样的注视下,璎珞不禁的有了片刻恍惚,这个萧沅昊是怎么了?怎么跟她印象中那个杀伐无情不近女色的皇长孙判若两人?
只听空旷的松林深处此刻有马蹄声正由远及近隐隐传来,这声音在静谧无声的雪林中显得分外清晰。前方来人如果不是追兵,便只可能是接应他们的自己人。
“我们走吧。”萧沅昊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冷峻,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说道。
不多时,就看见一辆装饰低调的马车向他们这边平稳驶来,看到萧沅昊和璎珞,那赶车之人连忙将马车停好,然后动作利索的跳下车快速向这边走来。
走的近了,璎珞才认出来这一身夜行衣装扮的人,正是青峰。
“主子,人已经救出。”青峰走上前,一脸凝重的向萧沅昊复命,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的眼圈依旧在微微泛红,这个不善言辞又个性坚毅的汉子,恐怕是刚掉过眼泪不久。
见青峰如此,璎珞深深的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滋生。也顾不上再去询问什么,她拨开挡在前面的青峰,快步向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厚实的棉车帘就近在咫尺,璎珞的手在触碰到的瞬间却迟疑了一下,随后,璎珞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终于缓缓的将帘子一点一点的掀了起来。
马车里没有烛光,黑漆漆的一片,可只是初漏的一个缝隙,便能闻道一股带着腐味和血腥交杂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璎珞连忙将马车前面挂着的一盏油灯取了过来,往车内缓缓照过去,只是一眼,脸上的血色已瞬间褪了干净。
只见幽幽的灯光下,一个孱弱的女子静静躺在那里,若不是一片寂静中传来的微弱呼吸声,恐怕都会以为那就是一具尸体。虽然青珊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可一绺一绺结在一起的头发肆意披散在她满是伤口的惨白脸颊上,浸湿的发梢滴滴答答的已经淌成了一滩的血水。
裸露在外面的部位尚且如此触目惊心,可想而知那被子下面的身体更不知道被折磨的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璎珞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善良真诚又意志坚韧,就算腿骨被利箭穿透也不曾掉一滴眼泪的青珊。
“待我们找到青珊时,她正被囚禁在一个仅有半人高的阴森水牢里。满身的伤口在污水里已化脓,一双腿也已经肿胀到了变形……,”青峰不知何时已走到璎珞身边,看着车里的青珊,声音沙哑的说道。
乐活山庄的水牢是为了惩治那些犯了规矩或是不听话的“美人”而专门设置,高度只有半人高的囚牢底部是一个小型的蓄水池,蓄的水并不深,只是没到膝盖而已,关在这里的犯人既不会死去又不会留伤,又因为空间狭小,所以站不起来也坐不下去,整个人只能半蹲在冰冷刺骨的污水里,直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青珊作为那场针对璎珞的劫持行动出现的意外,自然被沈璟视为发泄他心中仇恨的最佳对象,所以他在璎珞那里受到的屈辱和痛苦,转过头只能疯狂的报复在青珊身上。
所以每隔两个三个时辰,滴水未进的青珊便会在沈璟的“观礼”下,被拉出来扔在密如牛毛的锋利钉板上滚上三圈,直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看够了看兴奋了,沈璟就命人将青珊重新丢进水牢里,这样重复上个十次八次,身上的伤口在污水的浸泡下永远都结不了痂,反而日益溃烂流脓,直至皮肉彻底坏死。
可最难熬的不是伤口化脓,而是那刺骨的冰凉在四肢蔓延,腿脚关节渐渐失去知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衰竭。
青珊虽说是一介女流,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寻常人在面对如此残酷暴虐的折磨,只一回便已经屈服求饶,而青珊则咬牙生生的挺了数次……
听完青峰所言,璎珞秀眉紧皱,漆黑的眼瞳里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萧天锐、沈璟,你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