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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七还是明白,长辈是不会同意这婚事的,表妹所在的钟家不会答应,以钟晓欣那庶嫡的出身,自己所在的白家也不会答应。可是梅表妹落水那日,他又见到钟晓欣了,才知道那美丽的姑娘原来在钟家过的这样不好,自己不过是同她说几句话,她都要受到家人的责难,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埋了起来。
可是有天,突然他在书桌的空花瓶里插了一封信,他看封面,只一个“钟”字做落款。他并不是白家的宗子,五房的七少爷,长相再好也贵重不到哪里去,书房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平时丫环打扫,小厮禀告,甚至朋友来访,来来回回进出的人很多,那信插在花瓶里,并不容易发现,都不知道插了多久,拆开信看,里面字迹隽永,簪花小楷十分漂亮,一看就是女儿手笔,上面写着一段情深意重的诗词。
他的心突然之间就变得火热无比。
他认得表妹的字迹,知道不可能是钟2,何况钟2也没有这样的文彩,更不会这样藏一封信在花瓶里,若不是他闲来无事想插几枝花进去,是不会看到信的。他喜欢亲手插摆鲜花,但一向只有闺中女儿才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除了最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这写信之人,情义这样深,然而却把信藏的这样严,一定是不敢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他就想起来了,钟晓欣说过的,若让人知道他与她说过话,她怕是连命都要丢了,可是没想到哪怕丢了命,也想要对他诉说心中的情义。她之前在钟家说的再不想见他的话,一定不是真心,一是她怕人知道她女儿心事的掩饰罢了。
白七拿着信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那信中端正秀丽的字迹慢慢就与梦里美若天仙的面容合在一起,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除了她,再不会有人能写这么漂亮的簪花小楷,不会有人能藏下这么深的情怀。
信里只有一首诗,白七晚上睡不着觉,来来回回附写了好多首诗,都觉得不满意,他竟然之前还想藏下自己的心事,所以他的情不够真,才写不出能赠还的诗。白七写了一晚上,最终挑了一首比较满意的诗词来,也拿信封装了,学着只在封面写一个“白”字。
可是苦于投递无门,只得也再放回那个花瓶里。
等到了第三天,白七再来看时,那花瓶里已经没有信了。
是真被放信人拿了去,还是被打扫的人收走了?甚至可能被发现了?
白七虽然在这信里特意的改了笔迹,但还是不安了一天。这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第五天,那花瓶里就又出现了一封信。
又一篇情诗。依然情真意切,文采超然。
白七又是一夜未眠,这一次赠还的不仅是诗,还有他心中的思慕与疑惑。
花瓶里再次出现信时,还是只有诗,对方半点不肯言明自己的身份,只肯以诗述情。不过白七这些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终于抓到了替人放信的那个小厮,可惜那小厮也只知道给他信的人是钟家的一个小丫环。他也只是按时的到白七房间里打扫,并按时的到约定好的地方去给那小丫环送信收信而已,那丫环的主子是谁,他不知道。
可是白七知道。真的是钟家,那就一定是她。
白七下一次写信时,附上了一个小礼物,是千香阁的一盒胭脂。
对方再回信时,就不再是一首诗了。
除了诗,对方只多写了一段话,告诉白七,若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碰到了钟家的人来要信物,只要跟着对方的安排,就能够相见。
白七就真的见到了她。
她被人围在房里,全京城都知道的最纨绔最放纵的端王调戏她,毁了她的姻缘,白七那时却高兴死了,她的家人因为她长的漂亮,想把她当连姻的工具送人,如今被端王毁了,那她就不用嫁人了,她和他……就又有了希望。
他给她解围,帮了她,可是她看起来并不感激他,不过没关系,白七知道,她是怕他们的有关系曝光,白七可以等,等到有机会,能够让她们再续前缘的时候,他一定要娶她为妻。之后没几天,又听说了她中毒的消息,白七知道后很着急,急令那传信的小厮给她带了一支几十年的人参,这或者并不是最好的药材,甚至对她的病情也没有任何起效,可是却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值钱的药材了,到底他不是白家的宗子,只是顺义伯嫡枝孙儿中的一个罢了,就算长相不错也不会被长辈觊觎厚望、就算文采还行也不可能靠科举封侯拜相。
白七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苦读经书,没想到又接到了她的信,约定了今天在竹林小路相聚,他为了避人,偏离了小路,等再走回来,便看见了有人抓了她的手,他才这么生气,他是想做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好好保护她的。
但他没有想到,“她”会不是她。
其实上次自从长公主府,钟晓欣说她根本不认识字,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想,或者她是不敢承认。
但能够写得出那样深情诗作的姑娘,绝不会用这么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他;能够写那么漂亮的字的姑娘,也绝不会是个随地吐痰的女人。他可以骗自己是钟晓欣有外人在场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情深,但钟晓欣眼里的那真切的厌烦却不肯骗他。
她不是她。
梦里的美丽仙子和书房书信中的深情才女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他午夜梦回中相思的人还是心里的那个人吗?又到底是谁呢?
这时候白七就觉得有一双小手抚在了自己的背上。
一个还带着稚嫩童音的女孩子的声音就突然响在了耳边:“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白七突然就觉得后脊梁骨被那小手摸过的地方都炸起来了似的。
他缓缓的转头,只有11岁的小学生钟9姑娘一脸羞涩的红着脸,却一字一句的说道:“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诗意是香已燃成灰烬,红烛只剩下蜡泪一滩,恰似你我二人心境。枕上的清泪涟涟,我感受着锦衾的清冷,难耐更漏声声的敲打。通俗讲就是一大姑娘,躺被窝里思念情郎。
白七瞬间觉得感受到了来自全宇宙的恶意,比之刚才钟晓欣给他的震撼更甚,不由自主的就退一步离开了钟9小姑娘的魔爪范围:“你……你是……钟9姑娘?”这首诗是自他和“她”通信以来,她写来的最是情深的一首,就是前两天约他来白雀庵的信里写的一首。被白七放在书房抽屉中,闲来无事就要翻看的。这样的诗作太传神,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写的出来的,白七想不起来,钟9今年是多大,然而看外表,跟自己三房那个10岁的庶妹差不了多少年纪。
如果说钟晓欣还能够通过钟9一些言行上的举动感受到她的一丝成年妇女的内在美,那白七实在是只能透过眼前豆丁包的模样看到钟9的外表,才10岁出头……白七不但从没有钟9所吟念的诗歌中所受到一丝的美丽,反而整个人都快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