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怕唐景恒再逃避再刻意忽视,他曾经对余南南做过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还没有开口,就心虚地说不出话。
“所以,”余南南苦笑了一声,“算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带到蒙德去,好吗?”
“······好。”沉默许久以后,唐景恒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他也想再多劝劝余南南,可是他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控制不住地哭出来了。
余南南用自己最自然的乖巧,强迫自己忍受了他一个晚上,让他过了梦一般快乐的几个时辰。可是她最后还是告诉他,你很好,我也很努力地尝试着适应你,可是很抱歉,我真的受不了。
晋风说得对,他对余南南的感情让他不能对她下手,而余南南自己所做的一切,让他再痛再难受,也舍不得去逼迫她了。
“嗯。”余南南得到了唐景恒的回答后,轻轻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唐景恒,其实我不想嫁给你,也是因为你是一国的太子。你的身份,就决定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听了余南南的话,唐景恒缓慢地思考着:余南南说的不可能,绝对不会是因为他们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事实上,如果对方不是余南南,这种差距只会让他在采撷自己看中的女子时,更加的肆无忌惮。
那么······就是余南南自己本身对“太子”心怀芥蒂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要是他告诉了余南南晋风的真实身份,她和晋风走得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是不是就是说明,他还有一点点机会呢?
有一个瞬间,他简直要将晋风的身份脱口而出了。可是,晋风警告的话语回响到了他的耳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免得到时候挑拨离间没有成,自己又添了一个心胸狭隘、卑鄙无耻的罪名。”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唐景恒生生地咽了下去。晋风说的没错,聪颖如余南南,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说这话的目的。而她对自己的信任,受不起再一次的冲击了······
于是,唐景恒没有说一句话,就是安静地侧坐在床边。
余南南已经说完了我自己的话,但是却没有躺下睡觉,而是死死地揪住了盖在腿上的锦被。唐景恒甚至能听到余南南有些压抑的呼吸声。
“睡吧。”他以为是自己的存在让余南南太过紧张,便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想要给她抻一抻被角以后,就离开。
可是他的手甚至都没有碰到被子,余南南微凉的手掌便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唐景恒一愣的空挡,她带着清甜体香的柔软身体就倚进了他的怀里。
“你······”唐景恒呆住,她不是说不爱他吗?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余南南的动作已经停止住了。唐景恒没有伸手揽住她,她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窝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气息带着一股淡香,让唐景恒立刻想要沉溺其中。可是她的呼吸不仅粗重,还变得急促起来,渐渐地竟有些慌得失去了节奏。她的肌肤虽然像玉石一般光滑润泽,身子却紧张地绷成了一张弓。
唐景恒停止转动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他得出了一个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事实:余南南在向他献媚,她在讨好他。
可是······他都已经说过,不会逼她嫁给自己了啊······
忽然,唐景恒的大脑里,浮现出了晋风曾经说过的话:“她喜欢我在乎我,生怕你一怒之下把气撒到我身上,才同意的。”
“她同意你的诏书,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激怒了你,你会对我不利。她做的是缓兵之计,仅此而已。”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从胸口一直泛到了唐景恒的喉咙:原来,哪怕已经得到了他亲口所说的同意,余南南还是担心他会报复到晋风身上?她就那么爱晋风,爱到可以把身子献给一个她厌恶的人?
“唐景恒,”这时候,余南南开口了,她的声音依然软糯,只是其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谢谢你,让我能死在九霄。”
哦,她好像不是在替晋风求情。唐景恒自嘲地想,她只是觉得,自己只是贪图她新鲜的身体,并没有想要与她做一世夫妻的意思。做过之后,他便会将她弃如敝履。
而现在她的感谢,则是感谢他,没有借着娶她的借口强迫她前往蒙德。这样,她不至于背井离乡,而是在他玩弄过、抛弃了她以后,她还能死在自己的故乡。
唐景恒活过的这些年,能够交给一个人最大的爱意和承诺,就这样被余南南一句谢,狠狠地践踏到了地上。
万箭攒心,也敌不过这一瞬他的苦楚了。
可是唐景恒感受着余南南在他怀里的震颤,竟然想不出,他到底是该怪她心冷,还是该怪自己,一开始就和余南南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
唐景恒的手在抖。他真的想将余南南一把扔出去,或者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冷硬。
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情。他只能任着怒火在体内横冲直撞,等到终于熬过心上一抽一抽的剧痛。
唐景恒缓缓伸出手握住余南南的双肩,缓慢而坚定地将她从自己怀里扶起来,让她端坐在他的面前。
他的视线微微移到了余南南的领口处,然后迅速移开,抬手轻柔地拉紧因为刚才两人的动作而大敞开的衣领。他的动作轻得像是有羽毛拂过,除了整理衣服,连余南南的皮肤都没有碰到过。
唐景恒收回手以后,便将余南南紧紧地按在,让她只能面对自己坐着,不能再有其他的动作。
然后,他严肃地叫她的名字:“余南南。我跟你发誓,那道诏书作废,我不会娶你,不会要你,也不会有任何人受到牵连。之前做的一切,我都道歉。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开始他极其严肃,可是到了后来,语调还是添了分哀求,似乎余南南如果再不领情,他就真的要崩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