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南无言以对,经过这几天的反复试验,她知道做豆腐要达到一定的温度,而蒸汽会放热,只可能比水沸腾的温度更高。但是她不得不把手和手臂伸到蒸汽里,去搅拌豆浆。这样来说,再怎么样小心,被烫伤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晋风看余南南半天不说话,便冷笑着说:“所以,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我就不可能再教你。我晋风,不可能教一个原来就很弱、还没有办法一直练习的学生!”
余南南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望着晋风冷漠的有些陌生的脸,大脑在机械地转动,告诉她:不要做什么豆腐了,也不要想着做什么调料了!你已经惹恼了晋风!所以赶紧去跟他道歉,接受他给你的那张银票,乖乖地继续做他的徒弟,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
可是,在她的大脑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尖叫着:接受了晋风的帮助,然后做个心安理得的米虫?余南南,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不是!你要让自己有个能养活自己还有余家人的本事!
她的大脑里好像有一百个小人在同时吵闹,吵到她的后脑勺都隐隐发疼。余南南猛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晋风,说道:“我要做。”
晋风嗤笑一声:“余南南,听我的话就这么困难?好!你要做就做!”然后他猛地站了起来,桌子都被他的动作带得一晃。盛有药膏的瓷罐子就放在桌子边,因为这一晃,哗地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晋风的动作一滞,但是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大步地离开了余南南的小院。余南南一个人愣在原地,然后默默地找了笤帚抹布打扫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蹲下来,认真地扫着,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可是很快,有晶莹的水滴砸进绿色的膏体之中。余南南松开了手,任着没有支撑的笤帚摔到地上。她缓缓地坐在了地板上,双臂环住膝盖,把头埋到了手肘中,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渐渐的,有压抑的呜咽哭声传来。
出了余南南的小院,晋风就施展起了迅捷的轻功,但是他没有回寝舍,而是去了马厩。余南南的红枣看着他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
问余南南为什么没有来。晋风没有理会,解了自己的马就冲了出去。
凉爽的夜风吹在他的脸上,本来是让人非常惬意的事情。但是。余南南倔强的样子一直映在他的眼前,反而把他内心的怒火越吹越旺。
听了崔盈贞的话之后,他心里的怒火就像蛇一样在他的体内肆虐,让他焦躁得直想要砸东西。他原本想着给余南南钱,让她去做些东西,只是为了她开心罢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去自己糟蹋自己,故意弄出来这么严重的烫伤,还对自己闭口不提?
等他去找余南南的时候,晋风想的是嫌弃一下她做的豆腐,打击一下她的信心,让她自身先失去接着做下去的动力,然后顺理成章地放弃。
晋风知道余南南的家里非常的贫穷,一个爷爷还有一个弟弟,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可是他考虑到了她的家庭!他主动告诉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多少钱他都可以给她,可是她竟然不要!还是要坚持做下去!余南南难道就看不出来他只是担心她的烫伤吗?!
晋风知道到了最后虽然自己看上去依然冷静,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所以,他威胁余南南:不要再做下去,要不然他不会再认她这个徒弟。他知道用余南南的软肋去要挟她,这一招很卑鄙,可是他就是这么做了。
余南南真的慌了,她慌得求他,慌得语无伦次。但是晋风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余南南还是坚持着要继续做,他在她的心里还是这么没有分量?
晋风气得想要扼住余南南细嫩的脖颈,想要逼着她不敢再忤逆他的心思。可是他还是心疼她的,所以眼看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晋风离开了。
晋风不知道余南南在犟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她乖乖地走下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是要违背他的想法?!
晋风都不太清楚自己驰骋了多久,总之到了最后他的千里马也累得直喘粗气,不得不停了下来。
回到寝舍,晋风召来了崔盈贞,阴沉地问:“她怎么样了?”
“回殿下,您离开以后,余姑娘······哭了一会。”
“哦?她很伤心?”晋风心不在焉的眼神一下子汇聚起来,盯紧了崔盈贞。
“这······余姑娘没有哭出声来,但是她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属下看到她的衣袖湿透了。”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崔盈贞不敢大意,虽然害怕被余南南发现,但是她还是缩短了与余南南的距离,所以她衣袖上大片的泪痕,崔盈贞看得一清二楚。
“从地上?这是什么意思?”晋风敏锐地问。
“额,余姑娘在地上······坐了一会。”崔盈贞尽量委婉地说。实际上,余南南就是蜷在了桌边的地上,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着,压抑的抽泣声让一向冷面的她都有些动容。
“······”晋风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里乱的很,索性不再去想,而是开始考虑怎么解决他的心里一直还记挂着的一件事--余南南的伤。刚才他走的时候无意之中把她的药打碎了,这样的烫伤,又是这样的天气,如果没有药,恐怕会发炎,还容易留下疤痕。
过了片刻,他开口:“去替我给她送药。”
崔盈贞心里明白,这是让她给余南南送去治烧伤的药。可是,她心里有些担忧:“麓山学院除余姑娘外再没有女弟子,而我和我的手下年龄也跟厨房的帮手不符,如果让他们去送,余姑娘可能会怀疑。但是如果让男暗卫去送······”
“不行!”晋风不耐烦地打断了崔盈贞的话,让她把“恐怕不太方便”这几个字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