欆嘭的一声,林晚月趴在妆台上,昏了过去。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顺着妆台往下滑落。
幸而谢韫轻一把将她捞起,将她放到了床上:“阿九,进宫,传御医。”
发觉她身上烫的厉害,手心里热的有些薄汗,怕她难受便替她解开外衫散热。
谢韫轻坐在床边的踏板上,看着她昏睡不醒的模样,闭着眼眸,握紧双拳,他不敢去想,在长安宫外她遇到了什么,能把她惊吓得精神绷紧,这会儿更是晕了过去。
“主子,百里公子到了。”阿九着急忙慌要进宫请御医,刚跨马就见一袭红衣的百里玄墨月下御马而来。
百里玄墨听闻林晚月昏迷,就让阿九赶紧带他过来:“我先看看。”
等百里玄墨诊好脉尚未起身,谢韫轻就沉声问道:“如何?”
百里玄墨收起林晚月手腕上搭着的帕子,舒了一口气道:“嫂子这是受惊过度引起的。睡一觉退了热就好了,只是高热期间可能会有梦魇。”
“阿九,带百里下去休息。”转而又对百里玄墨说道:“明日随我一起进宫。”
等人都离开了,谢韫轻把书房里的案牍搬了过来,然而看林晚月在昏睡中并不安稳,尝试握住她的手,让他安心。
触碰到的瞬间,林晚月猛地抓住谢韫轻的手,指甲从他手背划过,三条血印渐渐渗血。
梦魇开始,便任谁也唤不醒,只有等梦魇过去,自己醒来。
入了冬以后,几乎日日下雪,等她睁眼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身薄如蝉翼的单层纱裙,屋中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如春日温暖。
她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这不是她的屋子,她穿的也不是自己的衣裳。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即使隔着屏风也感受到了外面吹进来的寒气,冷的她浑身哆嗦。
‘醒了?’
她曾在宫宴上见过这个人,当今皇上的皇叔,明王殿下。可是她不明白,外男怎么能随意进女子的寝居。
见她一脸懵懂,惊慌失措的样子,明王脸上露出诡异骇人的笑意:‘林江远把你送给本王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王的床奴。’
林晚月呼吸一窒,捏着被褥本能的往床角缩去,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不会的,我爹不会这么做的。’
明王向床榻走去,阴冷的声音近在耳边:‘不会?恐怕美人还不知道吧,你娘,也是林江远亲自给本王送来的,当真是玉骨销魂,食之入髓。’
手从被褥下穿过,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一把将她拽下,那丝薄的衣裙毫无遮挡作用,半隐半现让人遐想。
迷药还有残留,任她如何挣扎反抗,最终还是屈辱承受了一切。
“晚晚?”顾不得自己手背的伤,无从下手去安抚她,垂下眼睫,哽咽嘶哑的声音:“晚晚,我在,不怕了。”
“救我...救我...娘亲救我...”梦魇中的人,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是陷入自己最害怕的梦中,如被恶鬼缠身。
嘴唇干涩苍白,忽而呢喃不清,忽而声嘶力竭。
谢韫轻指尖颤抖着拂过她的脸庞,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还有一丝温热。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般,令他难以呼吸,如利剑穿心,刺骨之痛。
渐渐地,她从黑暗中走出,置身于一片暖风中,传来阵阵青草香。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又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仲春与暮春之交,天清地明,苍翠疯长的节气里,漫山遍野的小野花。还有一座坟头绿草如茵,碑旁挂白纸,碑前点香烛,和一碟她最喜爱的桂花糕。
京城的气温不利于栽种桂花,自从她离开江南外祖家后,足有十年没吃到桂花糕了。
碑上的刻了字,可是她却无法靠近,看不清楚写了什么。
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走来,那人身姿挺拔,一袭如雪的长衫沾满了血腥,在靠近墓碑时,他褪下浑身的戾气,而变得温柔如风。
“我来晚了。”
那人在墓碑前单膝跪下,抚着上面的字,就像那墓碑是他一生的挚爱。
辨不出声音,但她的心却跟着被紧紧揉了一下,好像感受到了这人的哀伤。
最终也没有看清此人的样貌,也不知那座坟头下埋的是何人。
但所有的恐惧、害怕都不复存在,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无比温柔温暖的怀中。
睁眼就见自己在谢韫轻的怀中,鼻息还有丝丝的暖流呼在她的额上。
眉眼纤长,鼻梁挺翘,唇色不点而红。就这样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林晚月还没有动,谢韫轻就缓缓睁眼,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在发热了,又见她眼底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终于长舒了口气,眼底温柔一笑。
林晚月想起昨夜在皇宫的事,眼神刹那暗淡,只记得最后自己是失去了意识,想来谢韫轻照顾了她一夜:“谢大人辛苦了。”
“可好些了?”谢韫轻不放心的问。
“恩。”
从衣架上取下衣裳,披在她身上。谢韫轻神色淡然并无异样,反倒叫她忍不住先问了:“谢大人,不问我发生了何事吗?”
谢韫轻手中的动作一顿,唇角淡笑:“你想说吗?”
微微一愣,咬唇不语!
“那便不说了。”
谢韫轻温柔的动作,如潺潺流水拂过她的心上。
“阿九,让百里过来一趟。”谢韫轻对着门外扬声说道。
林晚月有些吃惊,还以为百里要过段时间到呢,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谢大人说百里有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不等谢韫轻回答,阿九就已经进屋了:“主子,百里公子丑时就进宫了。”
清冽的眼眸微眯:“怎么回事?”
“昨夜小皇子突然喘急,宫中来传主子,百里公子先去了。”阿九隔着屏风回话。
林晚月看了眼谢韫轻,给他放心的眼神:“谢大人放心去吧。我无事了,今日我不出门。”
然而她不出门,自然有人上门来找她。谢韫轻刚走,瑶琴就说有人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