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不挂心头故作闲云野鹤气态的张梁,终于动容了,作为道教指玄真人自幼是天资聪颖,如果现在还猜不透徐庶机关算尽的真正图谋,还不如一剑自刎了事。
机关算尽。
放在谋士大才身上本来不是什么好词,和慧极必伤差不多半斤八两,没想到落在徐庶身上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算无遗策。
就如当年的霸王项羽,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大秦末年的名士国士对于一个词的嗔之以鼻,还把这个词变成了世间国士大将人人颤栗的一句尊荣。
匹夫之勇。
这一战过后,文曲评排名第五的徐庶虽说不能像破釜沉舟的霸王项羽那样,一举问鼎武曲将甲,替代阎罗成为相甲,却可以像曹操那般名扬天下。
麾下文武将相名望越高,越能拥趸刘辩的贤明和雄才大略,民心民意这些最是琢磨不透的虚无缥缈东西,不知不觉的便会向刘辩汇集。
张梁这一次本想一战成名,震惊寰宇,没想到竟被一个刚从稷下学宫走出来的俊彦愣头青当成了垫脚石,胸中的怒火之盛,焚山煮海都不足以形容:“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字。
坐忘山崖的仙人,霎时化作屹立在尸山骨海上的一尊江湖魔头,萦绕剑身的剑气如一锅煮了许久的热水,喧嚣沸腾,热气逼人。
张梁的年纪比起两位兄长小上许多,修道的时间理所当然的短于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而他又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的偏执执拗之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兄长接连证得指玄大道,心中愤懑之下,不顾两位兄长的劝阻,剑走偏锋的进入了一品指玄。
心境不稳的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山上餐霞食露,不沾染红尘气也是能一点一点剔除古井中的小波。
但他偏偏又要与两位兄长一起下山入世,成就不朽的功业,文人的争权夺利、武将的沙场交锋、世家望族之间的蝇营狗苟.......全部涌进了心中古井,这让那时刚刚下山涉世未深的他如何承受的住,心境早就乌烟瘴气了。
好在不论是刚开始的传道,还是后来的攻城略地,全是势如破竹的无人能挡,有着一帆风顺的压制暂时还看不出异样。
如今在刘辩徐庶面前接连吃瘪遭受挫折,那些积攒了很久的乌烟瘴气,当场井喷而出,出现了蚁穴溃堤的可怕光景。
满脸黄紫交错的张梁,握剑飞掠而去,鬓发漫天狰狞乱舞,杀气斐然。
气机青云直上,已由指玄入得伪天象。
三教中人,佛门直入金刚再入活佛,道教直入指玄再入陆地神仙,儒教直入天象再入儒圣。
张梁指玄入伪天象,战力飙升,却也放弃了长生大道。
这辈子无望举霞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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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毛氏,兖州首屈一指的大望族,自从光武帝中兴建立东汉以来,出任太守的有十一位,一州的二号人物别驾六位,州牧两位,实属地方上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
就是这么一个煊赫的世家望族在第二次党锢之祸,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全族上下数百人只有毛玠一人得以侥幸存活。
宦官一党当真是罪大恶极,覆灭了一个地方上的大望族不说,还让一位忠君爱国的大才活生生的变成了仇视大汉的毒士,为大汉招来了无妄之灾。
毛玠能够为曹操提出纲领性的战略大计‘奉天子以讨不臣’,而不是沮授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战略眼光实际上并不逊色稷下战略四大才荀彧、戏志才、鲁肃、沮授四人多少。
作为少数几个看出天下即将大乱诸侯并起的野路出身大才,半个月前收到了一封来自水镜山庄的密信,旁人难懂其中的禅机,他却是欣喜若狂。
鬼在山,禾女运,王天下。
“主公。”一袭朴素长衫的毛玠,摆正头顶的竹冠,义正言辞的说道:“从黄巾俘虏中精挑细选扩张到八千的虎牢锐士,虽说都是悍卒级别的精锐,但是对上三十万黄巾贼依旧是有进无出。”
本想拿汉室崩坏主公有望登临九五来劝解,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只能无奈的改口道:“主公若是想要效仿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起码要有一支值得信任的精锐。”
“这来之不易的八千悍卒,还有曹纯校尉训练的两千虎牢骑,可是主公进攻草原的臂膀,万万不可全军覆没在这里。”
曹操眯眼,回头了望身后清一色的青鬃马黄骠马,笑的合不拢嘴。
以为主公有所意动,毛玠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觉得理所应当,志向抱负这个东西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但对于他们这些不愁吃穿的世家望族子弟来说,甚至比起宗族延续还要重如泰山。
站在小山包上的毛玠,踮起脚尖,远望喊杀震天的战场,却不是在观望战局形势,而是寻找戏志才的身影,握拳道:即使我没有进入稷下学宫,但是我的名望总有一天会名扬海内,胜过你们这些什么稷下四大战略大才、稷下战术大才的。
“徐庶送来的信笺是邀请主公突击黄巾贼大纛,合力斩杀黄巾贼的首领张梁,主公不如带着夏侯渊校尉、夏侯惇校尉、曹洪校尉几位沙场悍将突击敌阵,带上虎牢锐士和虎牢骑反而成了累赘。”
对于战场时机把握得心应手的曹操,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一口环首刀,对着光线不是很强的白色太阳,细细看着。
普普通通,却又绝无仅有。
说它普通确实普通,材质只是常见的镔铁,并不是铸造锟铻刀那样的天外陨铁。
说它绝无仅有,也是真知灼见,这口环首刀是皇后娘娘所赏赐。
冠军侯霍去病戎马一生的环首刀。
原来这口环首刀是没有名字的,现在则被曹操取名为平北刀。
“呜——”
就在这时,远处无数烟尘翻滚的战场传来一阵低沉通透的号角声,眯眼看刀的曹操,不再理睬苦苦劝解的毛玠,横举平北刀于胸前。
眯眼笑道:“每人一碗黄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