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哺育华夏的黄河格外的壮丽奇美,水面浩淼在彤红色落日的照耀下,红光粼粼,金波灿灿。
两岸肥沃的土地上,生长着一望无际的稻谷,此时早已垂下了沉甸甸的金穗。
晚风徐来,吹起一层层金色麦浪,一直漫延到视野的尽头,美不胜收,瑰丽难言。
刘辩俊美的脸庞倒映在彤红色天幕里越发的红润,新换的一件大红色披风随着晚风起伏翻滚,散发出极为清脆的‘啪啦’声。
眺望远处广阔的平川,视线落在了那条如一履金红色绸缎的黄河上。
有感而发,正要抽出紫檀刀匣中的锟铻刀,身后突然跪倒一名插了三四支箭矢伤痕累累的协律郎:“殿下…地…”
这名品秩不低的协律郎还没说完,吐出一大滩黑血,惨死当场。
“救.......”差点没被这场突变吓死的郭图,连续退了二十几步,脚下一空,从高耸的点将台跌了下去。
幸好眯着眼晒太阳的老门房,卸下了主簿重担后形影不离的待在刘辩身边。
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踏了一步。
“嘭!”
下一息,郭图整个人抛到了半空,紧接着重重的砸在了磐石地面上,距离协律郎的死尸只有几步远。
刚从鬼门关爬上来的郭图,身为不识五谷五体不勤的世家子弟,哪里见过这样凄惨的光景,瞬间吓的昏厥过去。
老门房早就看这个鼻孔朝天整天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世家子弟不顺眼了,今天总算有机会整了他一次,从协律郎手中拽出一张密信交给了刘辩:“已经死了。”
刘辩接过密信并没有急切的去翻看,而是摆了摆手让几名按刀雄立的虎贲亲卫把他抬了下去,有意无意的说到:“厚葬他,给他家中送去二十万五铢钱。”
几名隐在暗处的乙等奉礼郎,陡然握紧了刀柄。
翻开密信,里面的内容既让他意外,又让他不出暗自点头。
一百里外。
金红色黄河两岸,无数渡上一层彤红色的芦苇,起伏翻滚,形成了一片片壮美的红色苇浪,壮丽辽阔,心旷神怡。
一群群野鹜在低沉肃穆的号角声中惊起,‘呱呱’乱叫着向水天尽头的巨大红日飞去,使得这方天地更加的壮美。
号角声响起,黄河岸边连绵而去的各处营寨,旌旗收拢,刀枪入架,一个个头戴黄巾的士卒开始用饭,竟是早已龟缩到黄河南岸的黄巾贼。
“来来,满上。”这几个月以来,不知醉生梦死多少次的二皇子刘协,又在一碗一碗的灌着黄酷酒,眼角似是闪烁着泪光:“本以为先你一步进入一品境,从此以后时来运转,凡事都能压你一头,没想到是老天爷给老子开了一个玩笑。”
“兵力比你多,猛将比你多,依旧是次次大败,还一败就是败了几个月,哈哈。”
癫狂大笑的二皇子刘协,眼角的泪水终于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悲戚道:“世人常说屡败屡战,才能屡战屡胜。”
“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自信心一次次被击垮,一次次再站起来重整旗鼓。”
“谁能!告诉我谁能!”
营帐外,一身金甲的关闇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皇子殿下,宗族有一些事急招我回去,特来向殿下请辞。”
“呵。”二皇子刘协落寞的笑了笑,脸上的凄苦意味更浓了,这已经是第十三次听到这句话了,始料未及的是,没想到耗费重金收买的关闇也要离他而去了。
关闇可是武曲星君榜上仅次于关羽太史慈公孙曲阿的天下第四。
早已见怪不怪的二皇子刘协苦笑一声,摆手道:“走吧,走吧,都走吧。”
“反正待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可图的了,反倒是不如投靠太子。”
不只是关闇,张绣也准备向二皇子请辞,前往西凉投靠叔父张济,正踌躇着怎么说才不会得罪这位二皇子,见关闇挑起了由头瞬间大喜。
还没等他开口,一位不速之客走了进来,漠声道:“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一句话,战术上胜利再多,只要战略上不如人最终只会大败。”
屡战屡败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是二皇子刘协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磨练出的心性极为坚韧,说不定早就丧失所有的雄心壮志了。
自顾自的又喝了一碗黄酷酒,酒水洒满了衣襟,二皇子刘协只是抹了抹嘴,落寞道:“判官先生请明说。”
脸容空洞的判官,一心只有自家先生的千古大计,旁人是落寞也好精神抖擞也罢,与他毫无关系,漠声道:“你的失败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也是我想要看到的。”
营帐内,陡然剑气纵横。
判官为人极其谨慎,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安排了郭嘉知道了都会头皮发麻的无数后手。
一左一右站在身边的竹竿老者肥硕巨汉便是第一层后手,足够震慑住大部分人:“目的是为了给战略大计争取时间。”
“此时的郡城怀县已经被三十万大军所包围,太子就算是插翅也难以逃脱这一锤定音的战略大计。”
“好!好!好!”连续高呼了三声的二皇子刘协,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关闇:“可否愿意留下来再帮我一次。”
听闻合围之计已经形成,关闇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因为他心底清楚得很,要是硬碰硬的大战,太子刘辩麾下的士卒肯定会被一点一点蚕食干净,直到太子自己被斩首。
不过有着一百破五万的甘宁和天下第十实际第二的太史慈护卫,以及数千精锐骑卒,逃走应该不成问题,自己留不留下来没有多大意义了。
再者说了,自己是真的有要事需要回去一趟,拱手道:“多谢殿下的看中,我心意已决。”
二皇子刘协还要再劝,却被判官漠声打断了,这个大年将星璀璨国士博弈,但还没成长起来的他们,现在只是老一辈永寿国士手中的棋子罢了。
或者说只是渴望从龙扶龙屠龙那几位眼高于顶国士的棋子。
眼高于顶,在世俗中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词语,但是用来形容在权谋方面等同于王老剑尊剑道的顶尖国士,却是极大的殊荣。
以天地为棋盘,万民为棋子,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而是那几位正在博弈的老瑚琏,正在下的一盘棋。
用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来形容,最是贴切。
这个覆巢便是指那几位老瑚琏的智谋,足以使神州陆沉,甚至是翻天覆地。
俗话说以卵击石,石的天人都在那几位老瑚琏的算计之中,更何况他们这些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瑚琏之谋何人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