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诏书从朝廷中枢极速发往了各个州郡,苦于没有中枢诏令,无法私自招募士兵镇压黄巾叛乱的州郡长官,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迅速整顿地方戍卒,招募乡勇。
不过,只有黄河以北的冀州,大江以南的荆州、扬州、交州,以及蜀中益州,五州陆陆续续的招募了大批乡勇戍卒。
大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四地,属于黄巾之乱的祸乱根源,到处流窜着头戴黄巾的乱民,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起兵勤王。
各路勤王大军还在招募,武官休沐,戍卒返乡,作为帝都雒阳东面最大屏障和壁垒的虎牢关,如今就是一个被扒光了宫绦襦裙的小娘,鲜嫩可口而又毫无反抗之力。
诡异的是,虎牢关唾手可得,黄巾贼只是不停的向虎牢关聚集,却不见有丝毫进攻的意思。
实际上并不是判官张角等人不愿意进攻虎牢关,而是闹出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笑话。
正如戏志才所说,黄巾贼空有高达近百万的数目,却没有一个顶尖帅才足以指挥百万黄巾贼。
指挥大军可不是随口一说那么简单的,其中涉及了不知多少战阵排列、进攻节奏、军心把控……等等许多方面。
能够指挥上万人算得上一员将才,十万人则是上将之才,五十万便是罕见的国之大将。
至于百万大军嘛,兵祖姜太公算一个,人屠白起倒是宰了两百多万战国六雄士卒,兵仙韩信多多益善。
东汉末年是一个千古罕见的大年没错,但是这个大年还未真正开启,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大将之才,更别提百万帅才了。
不过,如今有了一位,那便是春秋时期晋国第一名臣栾武子,之所以不被称为第一名将,那是因为秦汉以前的大臣,讲究个出将入相。
外出作战可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坐镇中枢便是治国安民的国相,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儒还有以后历朝历代的书生,不知高出多少个春秋大义。
有这个能力指挥百万大军和可以指挥百万大军又是两码事,不是说交给栾武子一百万士卒,当即就能如臂使指,这中间需要一个很长的熬练过程。
从一万人、十万人、五十人一点点熟悉各军将领,熟悉各营的实力,以及他们的用兵特点、作战方式,记下这些冗杂絮乱到令人发指的条例,才能真正做到指挥百万大军。
栾武子不愧为春秋时期最顶尖的将相大才之一,略一沉思,便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过道袍幼童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大纛,而是对一帮黄巾渠帅破口大骂:“全都是废物!打什么虎牢关,有了黄河天堑又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
“打仗打的是粮秣辎重,没有粮秣,吃个屁,吃不饱饭,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撸开袖子骂了近一炷香的道袍幼童,瞥见判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这些只知道吃吃吃的废物,不知道人海战术的弊端也就算了。”
“亏你还是文曲榜排名第四的国士,我看是国屎还差不多。”
判官扫了一眼道袍幼童身旁的几具黄巾渠帅尸体,没有多嘴,老老实实等对方骂累了,漠声道:“有栾武子先生在这里,我便可以抽开身前往河内郡郡城怀县了。”
河内郡,郡城怀县。
昨夜,河内太守搂着新纳的一房小妾正准备好好的大战一番,被窝还没捂热,连滚带爬的赶忙冲出了府邸。
迎接二皇子殿下。
“刘协?”骑着一匹乙等西凉马的刘辩,凝视手中的密报,嘴角噙起一抹冷意:“幸亏协律郎对于司隶地区的渗透,比其他州郡都要严密,不然的话,这次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话音刚落,游弋在方圆二十里的大夏游骑,突然有一伍鲜血淋漓的铁骑,策马奔腾而来,为首的正是校尉姜冏:“主公,事情有些不对。”
“根据末将的观察,守卫郡城怀县的士卒,并不是一般的地方戍卒,更像是一支饱经沙场磨砺的边疆悍卒。”
姜冏迟疑了一会儿,皱眉道:“味道又有点不对,血腥味是血腥味,就是稍微娘们了一些,不够刚烈,更像是当初在大漠边城见过的一支太尉军。”
“对,没错,我说那群士卒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有股子脂粉味,如果臣没有看走眼的话,应该是太尉麾下那批负责捕杀江湖魔头,镇压江湖门派的太尉军。”
大汉军权两分,大将军负责对外战事,掌管边疆大军,三公之一的太尉负责内部稳定,统筹各州郡的地方戍卒,并且负责清剿江湖魔头镇压江湖门派。
这一任太尉是号称家官太尉的弘农杨氏家主杨赐,因为他的祖父杨震、父亲杨秉全部官至太尉,再加上他,三代人接连担任太尉,因此被戏称为家官太尉。
太尉杨赐与大将军何进向来不对付,站队二皇子或者不留痕迹借给他一批地方驻军少有的悍卒,刘辩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弘农杨氏、汝南袁氏、雒阳王氏,得,三公全齐了,再加上河东卫氏、三军国皇甫氏、地府等等,真是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全都跑出来了。
当真是天下一乱,各路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凑热闹了。
就如一把东风,吹出了世间斑驳。
有人乘势而起,化蟒成蛟,有人跌下神坛,碾成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