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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云穿过宽敞明亮的走廊,朝着最内侧的房间走去。
……说实话,她原本是不想来这里的。
就在两小时前,临星山公爵德米特里·科罗温致电她,开门见山地表示,他希望能做中间人,让林诘栩与她见一面,地点则是安排在第二区科罗温家族旗下的一家极其奢华的复古式酒店。
这家酒店无论是隐私性还是安全性都无可挑剔,即便是柏塔,在不提前做足准备的情况下,也很难说监控就监控、说窃听就窃听。
季舒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林诘栩为什么要见她?
他们二人几乎是素无往来。
而且,她并不喜欢林诘栩——对季舒云来说,她在临星城这么多年,可真就没遇过比林诘栩更难缠的政客了。
难缠意味着麻烦,意味着不可控。
她当即在电话中对临星山公爵说道:“德米特里阁下,林诘栩完全可以自己联系我,柏塔的大门可不会对市长先生关闭。”
德米特里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考虑到近期局势,林先生认为,直接与你相见的外界阻碍太大。无论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季小姐能赏脸。”
季舒云当然知道德米特里在说什么。
……他在暗示,季舒云和林诘栩的会面,若是在没有任何中间方保证的前提下进行,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甚至是伤亡。
她也知道昨天林诘栩在演说上发生的事情,她甚至很清楚柏塔即将要对他采取的手段——她毕竟是季家的人,是柏塔的继承人,她当然知道林诘栩的存在对柏塔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
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柏塔的掌权者季和盛,想要弄死林诘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她的弟弟季景山,也对此颇为上心。
对季舒云而言,即便她没有参与过暗杀林诘栩的行动,也并在其中出过什么力,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愿意帮助他。
想到这里,季舒云脸上隐隐透露出些许复杂之色来。
在林诘栩当选政客之前,季舒云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个——手段下作的无耻之人。
民众不知道真相,但柏塔能不知道吗?林诘栩能坐稳科学理事会党魁之位,能够登顶临星城政坛,靠的根本不是什么实力和声望,而是谎言、威胁和陷害。
在他当选市长之前,柏塔并未对其有太多的警惕。
毕竟,这种利益熏心、毫无道德观可言的政客,柏塔见得可是太多了。他们干尽坏事,不就是为了钱权吗?
这种人成为了市长,反而是最好拿捏的那种。
人都是有价码的。
只要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便会趴在地上对着柏塔乖巧无比地汪汪叫唤。
既然如此,自由派、保守派、科学理事会,乃至于已经完全被柏塔掌控的进步派——谁上台,又有什么区别呢?
玩具而已。
是啊,柏塔几乎控制了整个
临星城,奥尔帕斯的世界议会已经因此开展了多次反垄断法案听证会了——但季舒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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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柏塔更合适了,不是吗?他们已经集结了如此之多的财富,如此之多的人才,全世界领先的科学技术,并且让临星城保持了上百年的和平与稳定。“柏塔”二字,几乎都已经成为了临星城的另一个称号。
这难道不比一群猴子在议会里面上蹿下跳、骂街打架要来得有效率的多吗?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政治扯皮上?
但林诘栩给了柏塔一个“大惊喜”。
当选市长之前,林诘栩丝毫未曾展露出他的野心——他就像以往那些对季舒云来说长着同一张脸的政客一样圆滑可笑,只不过他的手段格外令人厌恶,甚至是令人恐惧。
好在,林诘栩不会、也不敢将他的那些手段用在柏塔身上。在他上台之前,他对柏塔的态度甚至颇为松弛,不时释放信号,让柏塔以为他是亲资派。
……结果一上台,林诘栩立刻就让柏塔知道了,什么叫人的两幅面孔。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简直结合了世界上所有政客糟粕品质、处于临星城道德洼地、虚伪到欺骗整个临星城的新任市长,居然是个极其激进的改革派。
上台前他的演讲和辩论中,就已经提到要兼顾下层区的民生问题,要提高福利,要加强劳工待遇、教育改革和分配制度——老生常谈而已,也就骗骗选民,柏塔见多了。
但林诘栩是唯一一个上台之后,真的敢改革的人。
而且他居然真的顶着巨大的压力,改革成功了。科学理事会推动了多项承诺的法案,而议会在林党的牵制下,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柏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以为又只是一条汪汪叫唤摇尾巴的狗,谁知道竟然跳起来咬中了主人的脖子!
林诘栩推动的临星城义体限制法案,直接导致柏塔市值蒸发了一千个亿!
柏塔也不是没找他谈过,甚至采用了多方面的手段来向他施压。
但可笑的是,林诘栩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人、没有妻子、没有软肋。他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欲望的圣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像是随时都准备好了去死似的——几次谋杀和绑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他简直就是滑不溜手的泥鳅,柏塔尝试了多种方法,居然完全无法拿捏他。
科学理事会又是一帮林诘栩的死忠粉,林党更像是被他洗脑了似的,全部无条件服从他,豁出命去都不怕。议会中科学理事会的席位又占大多数,即便其他议员受到柏塔要求,寻个理由弹劾林诘栩,也很快会被林党的人保下来。
他在柏塔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倔强和骨气简直令季舒云感到匪夷所思——
何必呢?
何必做到这一步?那些下层区的人根本不会感谢他的,他
()们不懂感恩。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知晓了他做出的贡献和牺牲又能如何,让上层区人和柏塔不高兴了,下层区的人随时都可以被静音。
他这是在亲手将自己送入政治坟墓!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季舒云对他的印象也渐渐改变了。
她不明白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复杂、如此难以解读。
一个阴险的两面派,一个虚伪的政治家,一个不折手段的阴谋家——又怎么能有这样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傲骨呢?
他遭遇了那么多困难,承受了那么多压力,甚至是堪称惨无人道的折磨。
但他却从未低头过。
不得不承认,她竟然对他有了那么一丝敬佩。
——对季舒云而言,有自己的理想,并愿意为了理想付出一切之人,都值得她的尊敬。
但说到底,他们依然是敌人。
季舒云是柏塔的人,也是未来柏塔的董事长候选人之一。即便她敬佩林诘栩,她依然不喜欢他。毕竟,她会将柏塔的利益置于最优先位置。
所以,能不参与到对林诘栩的围猎之中,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和她几乎素无往来的政客,居然会主动要求与她见面?
甚至是让德米特里·科罗温做了这个中间人!
那可是临星山公爵,林诘栩是怎么说动他趟这浑水的?
……林诘栩又为什么要找她?难道是想要寻求合作?他意识到柏塔想要他的命,所以向她求饶?
带着这样的疑问,季舒云打开了位于走廊最深处的门。
门内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装修风格是很典型的古典风格,色彩浓烈,历史感和厚重感扑面而来,优雅、稳重而奢华。壁炉中,干燥的柴火在燃烧着。这样的干燥在潮湿的临星城显得如此奢侈,而那哔哔啵啵燃烧着的炉火像是有生命一般跳动着。
那是真正的火焰,而不是虚拟的投影。
季舒云的目光从跳动着的烈火上移开,望向了此时此刻坐在壁炉旁的人。
他穿着灰色的衬衫和黑色马甲,领带随意地系在脖子上,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短发漆黑而柔软,身形略显清瘦,被笼罩在跳跃着的火光之中,忽明忽暗。
他此时正在与人通讯,左耳上挂着通讯器,手上拿着一份纸质的文件。注意到季舒云进来之后,他抬起头看向她。
……真是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的、无辜的、友善的脸。季舒云想着。难怪无论上层区还是下层区,选民们各个都愿意相信他的话,人类到底还是视觉动物。
林诘栩朝她笑着轻轻点头,指了指左耳上的通讯器表示他正在打电话,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季舒云皱眉。
——他居然没有站起来,这实在是不太礼貌。
她对他的好感又被削弱了,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给了个下马威,于是便冷着脸坐在了林
诘栩的面前。
林诘栩甚至没在看她,而是看着手中纸质的文件,同时与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调查就暂停吧。()”
“……???拝??艦??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当然是真的……清野,你怎么变得这么爱操心了?”
“……”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安静地、沉默地听着邵清野所说的话。
季舒云毫不避讳地观察着林诘栩的表情。她注意到,他的眼中有着一些不太寻常的情绪——
悲伤?怀念?歉意?
季舒云心中有了些疑惑。
众所周知,林诘栩和邵清野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后者是前者的铁杆支持者,也是他的接班人。
林诘栩会对邵清野感到歉意和怀念?季舒云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错觉了——毕竟林诘栩那张脸上读出来的表情,无论是什么,都不见得是真实的。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道:“……我明白了,清野。这段时间情况特殊,你务必……保护好自己,这是第一要务。”
随后,他便挂断了通讯,看向季舒云。
“日理万机啊,林市长。”季舒云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略带傲慢的微笑来,“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林市长工作了。”
林诘栩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政客式的微笑,刚才的神色就像是一个错觉般消失无踪。他语带笑意道:“拜柏塔所赐,是挺忙的。”
季舒云眉头微皱。
——这也太不客气了,习惯了和政客们兜圈子的季舒云一下甚至没能转过弯来。
“这是林市长想要见我的目的,抱怨柏塔?”季舒云说道。
林诘栩微笑着将手中的纸质文件扔进了壁炉之中。
火舌立刻缠上了那张雪白的、薄薄的纸,刹那间便吞吃成灰烬,落在干燥的木柴上。纸张燃烧的瞬间,火光旺盛了一刻,照得他的脸上似乎多了些许血色来。
“不。”林诘栩看着被烧成灰烬的纸,“你们早就铁了心要我的命,见不见又有何影响呢?”
这话几乎是将所有虚与委蛇的假象全都撕开了。季舒云甚至感到了震惊——
这竟然是林诘栩会说的话?
他竟然开门见山、直抒胸臆至此?
难道是真的因为……他已经视死如归,对一切都不在乎了吗?
“……”季舒云本来还想否认,但她见到林诘栩脸上平静到近乎超然的神色,忽而又不想否认了。
于是她便说道:“那又为何要见我,还要让德米特里阁下做中间人?”
林诘栩将目光从灰烬上移开,看向了季舒云。
他说道:“因为我想替你分忧。”
季舒云觉得简直好笑,于是她也真的笑出了声:“你都这么忙了,还想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敌人?”
林诘栩说道:“敌人?这个词太过绝对了,
()季小姐。”
季舒云觉得林诘栩根本就是在耍她玩,但又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
“……毕竟,你比我更清楚,再这样下去,季景山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林诘栩接着说道,“还是说,到底是手足情深,你还想继续放任鹰派在柏塔中的势力扩张?”
季舒云瞳孔骤然一缩,原本慵懒地躺倒在沙发中的身体也挺直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诘栩。
“你什么意思?”
林诘栩笑了笑:“季小姐,我有着自己的情报网,对一些事情的了解深度,可能超出你的想象。更何况,柏塔的内部派系斗争,又不是什么秘密。”
季舒云眯起眼睛看着他,语气冰冷道:“……接着说。”
“我查到的东西很多。”林诘栩并不在意季舒云的态度,他躺进了柔软的座椅里,将领带扯得更松了一些。
似乎是因为屋子内干燥而又温暖的空气,他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倦容来,眼睛半闭着说道:“比如,季景山并不想留着他姐姐的命。”
季舒云死死盯着林诘栩,像是要用眼神在他脸上灼烧出两个洞。
她心中惊骇不已。
——鸽派和鹰派,即季家姐弟之间的斗争确实是愈发激烈了。这一切都是在季和盛的默许之下的,季家内部的权力而已,无论是谁最终得到了董事长的宝座,都不影响家族。
但手足相残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他们可是亲姐弟!
可冷静下来一想,季舒云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毕竟,他们两人在关于“那个东西”的意见上已经分歧到难以调和的地步,再加上父亲对“那个东西”像是疯了般的执著——
疯狂之下,做出什么似乎都不奇怪。这也是季舒云拼尽全力想要让她的父亲和弟弟不要再接触“那个东西”的原因了。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可林诘栩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的?
他绝不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存在,又如何会知晓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
随后,她便听见季景山又开口说道:“……又比如,你们藏在临星山里的,那个秘密。”
季舒云如同被电流击中,骤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