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鸽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婆娑摇曳的竹影中,唐大娘拉开了院门,一位嫩黄衫子的小娘子抬脚行了进来。
那圆圆的鹅蛋脸,那黑漆漆、乌溜溜地大眼睛,那笑吟吟的可亲模样,不是四娘子又是哪个。
虽然凤颂娘是淇奥斋的常客,但玉鸽还是抑不住的激动起来。
通禀四娘子过来的消息,这也算是一件差事不是。
玉鸽在激动之下不由自主的踮起了脚,扯着嗓子向里面喊道:“夫人、侯爷,四娘子过来啦。”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好似应该先唤侯爷,这才符合规矩。于是玉鸽知错即改的再次的亮出了嗓门,“侯爷、夫人,四娘子过来啦。”
凤颂娘听到玉鸽这两嗓子后,脚步便开始犹疑了起来。
淇奥斋里,传话通禀这种事情一向不是玉鸽做的,今日怎么就换成了她。嗓门这样大,还一连喊了两遍,这不像在通禀,倒似是在提醒什么。
凤颂娘已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对于某些事情也懵懵懂懂的知晓了些。她注意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发觉玉鸽是距离院门最近的一个丫头。
层层叠叠的竹影后,淡橘色的光从窗纸上扑出来,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泛起一层暖晕。
凤颂娘顿住了脚步,面上很是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将一只小酒坛交给了玉鸽,道:“我便不扰大哥哥和大嫂嫂了。这个是我阿娘配的,寻常扭伤只擦两回便不会再觉得痛。”
送东西传话,这更是一件差事。
玉鸽拿稳了酒坛,使劲儿的点头道:“奴婢晓得,奴婢送四娘子。”
凤颂娘抿着唇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回便好。”
说罢了凤颂娘转回身,走了两步后不由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天才黑了没多久罢,大哥哥和大嫂嫂两个人是才回来的罢,怎么她在松鹤院说了会儿话的功夫,这边就不方便了呢。
才想到此处,凤颂娘便听得一道窗扇打开的声响,随即婠婠的声音扬了起来,“四妹妹,怎么不进来?”
凤颂娘顿住了脚步,隔着竹林向那边道:“也无甚事情,只是拿些药酒来与大嫂嫂使。天儿晚了,明日我再来寻大嫂嫂说话。”
说罢了凤颂娘脚步飞快,一溜烟儿的就行出了淇奥斋。
玉鸽呆呆的戳在小径间,看着唐大娘将院门重新的掩好,只觉的方才好似是刮出去了一阵风。
门掩好,玉鸽也就回了神。她捧着那坛子药酒,满脸喜气的穿过院子,走到了房门外,才刚要说话就听婠婠道:“听到了,拿进来罢。”
玉鸽推门将酒坛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凤卿城提起那药酒来看了看,向婠婠说道:“可要擦些?”
婠婠摇头啧啧,“谎话是恒之说的,怎么倒叫我来圆。”
凤卿城噙着抹笑意道:“那以后再有此般情况,我便直说是婠婠想做我身上的挂件。”
婠婠点头道:“也不无可。”
撒狗粮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
对于婠婠的这种反应,凤卿城竟没觉得意外。他笑了笑,道:“我记得了。”
此时,银雀的声音自门外扬起,“沐汤备好了,夫人现在可要用?”
在日头底下赶了一路,难免会觉身上有些湿黏不适。既沐汤备好,哪有不洗之理。
金莺不在,金莺制出的那些油露水膏都还是在的。一瓶瓶一罐罐,摆的琳琅满目,直叫婠婠看的心满意足。
沐汤备了两种,一种加了羊奶,是婠婠从前泡惯了的。另一种加了香料,泡浴过后冲洗一遍,能使肌肤生凉,夏日用最是合宜。
婠婠泡在久违的羊奶浴中,舒适的轻叹了一声。
银雀一向自认很有眼力,这次也没例外。她将衣物澡豆并那些瓶瓶罐罐摆到了方便拿用的地方,便退了出去。
婠婠独自待在沐房中,更觉得惬意自在。她倚在浴桶的壁沿上,不紧不慢的轻拍着皮肤,意图让羊奶中的好成分加倍的吸收进去。
拍了一阵后,她随手的拿起一只琉璃小瓶,拔开塞子嗅了嗅。而后她站起了身,自那琉璃瓶中倒出几滴淡绯的油露在掌心,搓热后给胸前的那对白兔做起按摩来。
正由外向内、由下向上的推着脂肪时,沐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又轻轻的掩住。随即,响起一声壶器搁在桌面的声音。
婠婠先以为是银雀端了她要的玫瑰露来,而后她觉察到屏风的那一边并没有明显的脚步声。
银雀走路不会是这个样子。
婠婠出声道:“恒之?”
果然,屏风的那一边想起了凤卿城的声音,“嗯。”
话音扬起时,他人已然转过了屏风。
婠婠放下了手,淡定的缩回那乳白馨香的沐汤中,看着凤卿城笑道:“怎么,才一会儿不见,恒之就想我啦?”
凤卿城走到了沐桶边,看着婠婠的眼睛道:“是。看不见你,心里有些慌。”
婠婠的心瞬间酸软起来。面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许多。她张了张口,却是除了一声“恒之”再说不出什么。
正在婠婠思绪纷乱时,凤卿城的视线向下移了移。他盯着那乳白色的水面瞧了片刻后,伸手进去握住了一只白兔,道:“瘦成这样,怎么此处反倒丰盈了些?”
婠婠......
她在这里认真的走着心呢,他这是在做什么!
凤卿城的面上微带着疑惑,伸到沐汤中的那只手捏了捏,然后又捏了捏,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
婠婠......
她倒是没有留意那一对兔子是不是肥了些。如今要怎么回答凤卿城,说是因为瘦了所以显得那里丰盈了许多,这话是没有科学道理的。
在什么努力都没做的情况下,全身瘦唯胸不瘦,那是做美梦才会有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诓骗凤寒喝、自己跟着喝了不少的汤水。
可要把那想在凤寒胸前建造起两座金字塔的伟大志向说与凤卿城,这也不合适。
想了片刻后,婠婠机智无比的挺了挺胸,问道:“喜欢吗?”
凤卿城略略一顿,轻笑道:“为我?”
婠婠甚是无耻的将一个头点的顺畅又自然,“自是为着恒之。”
凤卿城面上笑意化作春水一般,那双眼瞳更是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迷人心神。
他那只手在婠婠的胸前揉揉捏捏,摸摸索索,却是许久都没有别的动作。
婠婠的身体有些发烫,此刻要拍开他的手,难免有打自己脸的嫌疑。毕竟才刚说了是为着他。既是为着他,难道还不许他碰。
而且,她也不想拍开他来着。
身上的热度烧到了颈颊,婠婠看着凤卿城,忽然伸出手来去拉他的衣衫。
凤卿城看了过来,轻笑道:“做什么?”
婠婠的回答声音清亮,透着那么一股子理直气壮。
“求欢。”